李之仪的话严重刺伤了岑凯茵的自尊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确不能算是很突出的胸部,吶吶地问:「真的是……这样子的吗?」总经理喜欢波霸? 「当然,不然他怎 都不来为难我?我的工作态度比妳差多了。」
她点点头,觉得这很有可能,她的确没有李之仪那种突出的胸部和俏臀。难怪,难怪他对李之仪处处手下留情,却对她穷追猛打,原来他是这种人,她嫌恶地撇了撇嘴。
正在戴帽子的萧雅庄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个李之仪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兴风作浪、落井下石。
「凯茵,妳别听她胡说,她是自己屁股太大,所以忌妒妳有个浑圆小巧、穿起窄裙来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的屁股。」李之仪停止画口红的动作,一副受到严重侮辱的表情,转身对着镜子,一边端详一边抗议地哇哇大叫:「我的屁股哪里有太大?嗄?哪里大了?」 萧雅庄没回答她,继续自顾自地道:「而且凯茵妳的胸部也绝对不算平,相信我,妳别以为某人的胸部看起来很雄伟,其实只是因为她在胸罩里加了两个水垫的缘故。」说完还意有所指地朝李之仪看了一眼。
李之仪涨红脸,挺胸嚷嚷:「妳胡说,我哪有垫水垫?」
「咦?」萧雅庄故做诧异地打量着她。﹛「我有说是妳吗?」
李之仪立刻闭上嘴,气得双颊鼓鼓的。「不过为了证明妳的清白,我们还是来检查一下奸了。」说着,她出其不意地朝李之仪伸出手,惹来她一阵尖叫。
在这样的嬉闹声中,岑凯茵依然快乐不起来,除了没有傲人的双峰以外,她觉得黎东彦似乎还有其它讨厌她的理由,她托着腮,望着镜子呆呆的想着,他到底为什么讨厌她呢?为什么?
第二章
黎东彦站在八楼的电梯前,冷峻的目光盯着如镜面般平滑的电梯门所映出的自己,脑海却被岑凯茵的身影给占满。
岑凯茵……他坠入回忆中那个给他难忘笑容的女孩。
十个月前,他带着极度不满的情绪出现在三星百货地下室的电梯门前,对于父亲强迫他中断已经完成一半的博士学业感到愤怒及无法理解,业绩每年都在成长的三星百货并不是那么迫切的需要他回来,父亲为何总是那么霸道?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就匆匆收了线,完全是一副「我的命令你只有听从的份」。他受够了父亲的专制,所以他老远从美国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台湾并不是为了顺应父亲的要求,既然父亲不愿在电话里倾听他要说的话,他只好当面跟他说清楚。
酝酿着怒火,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比平常更加危险。
当时电梯门当的一声开了,一名笑容清新、声音甜美的女孩出现在电梯里。
「您好,请问到几楼?」她张着一双纯真的大眼,很有礼貌地问。怒火在瞬间熄灭了,他呆立在原地看着她。
她很美,美得很平易近人,嘴角两个浅浅的梨窝使她的笑容分外深邃甜美,他立刻被她深深吸引,而她温暖的微笑,让这个冰冷的电梯空间中产生一种令人不忍离去的温馨气氛。
「请问先生您要到几楼?」
甜美的声音再度传来,他拉回自己的神智,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
「八楼。」他一脚跨进电梯,并且迅速地瞄了一眼她的名牌,在心中默默记下她的名字。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她是第一次当电梯小姐,所以当时才会紧张得不断出错。他明明很清楚地说要到八楼,她却不知怎么搞的按到十三楼,结果电梯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刚办完春季茶展的狼藉现场。
她很显然地也被眼前的景象惊愣住了,尴尬地拿眼看了看他,白净的两颊浮现出两抹浅浅的红晕。
很迷人的害羞表情,他难得眼中带笑、嘴角微扬地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您说要到--」
「八楼。」他自己向前按下按钮,并且给了她一个不介意的淡笑。
是这个笑容鼓励了她,她耸了耸肩,自己也觉得好笑地说:
「对不起啊,先生,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第一次担任电梯小姐,您是我第一个客人,所以我……」「有点紧张?」他接下她的话,转身正视笑得非常甜美的她。
她点点头。
他看着她,缓缓地将手插入一边的口袋中,若有所思地垂眼看了看地板,眼中闪着某种决定。
「今天也是我第一天上班。」
她一听,讶异地张了张嘴,笑容变得更加亲切,她忘情地指着他。
「您也是第一天上班?那您是在哪一个部门?」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在电梯到达八楼时很酷地丢给她几个字。
「东彦,我叫黎东彦。」然后他大步跨出电梯。
就像嗅到了雨过天青的清甜空气,她的笑容驱散了笼罩在他心中的阴霾,心中对父亲的不满一下子消失了,对于父亲强迫他回国接任总经理职位一事,他不再满是抱怨,因为她闪闪动人的眼波,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在这里工作。岑凯茵就是在那时悄悄地进驻他的心房,对她的爱慕以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与日俱增,只要一天没见到她,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就在他以自己的方法朝她一步步靠近时,岑凯茵却以更快的速度逃离他,到现在简直成了惊弓之鸟,别说一个微笑了,他连她一个亲切的眼神都得不到。
他很清楚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天生的个性再加上后天的教育,形成他这张永远都像是是刚从冷冻库里拿出来的脸;身分上的与众不同,让他到哪里都被要求要比别人严肃、优雅,久而久之,笑容遗弃了他,他也忘了该怎么微笑。当然,他也曾经像个傻瓜般对镜咧嘴,试图像雷奥那样笑,结果他发现,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他当时的笑容--惨不忍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为什么雷奥那家伙怎么笑都有人欣赏、有人着迷,自己却怎么笑就怎么别扭呢?
他谨慎地盯着电梯门,尝试微扯嘴角,嗯,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再将笑容加深一点点的话……
电梯门当的一声打开了,岑凯茵缓缓地抬起头来,然后在瞬间睁大了眼。不会吧?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她一定是把眼睛给哭花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总经理的笑脸?这种从北极空运来台的冷血动物怎么可能会笑?
黎东彦的脑中空白了两秒钟,然后在瞬间恢复了冰雕似的表情,该死的雷奥,该死的微笑,他重重地踩进电梯内。
「总经理好,请问总经理要到几楼?」
听到她充满敬畏的问话,看到她闪躲低垂的脸,他更加怒不可遏。从第一次的总经理时间之后,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还记得当她知道他是总经理时,在开始的诧异后还悄悄地丢了个笑容给他,后来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他开始问她一些服务人员该注意的事项,大概是被他严肃的语气给吓着了吧,她答得有些勉强,到后来她的回答简直是支离破碎,搞得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一紧张他的口气就更不好,直到她抿着唇,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滑落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弄巧成拙了。自此之后,岑凯茵每次见到他就是这种畏缩逃避的表情,就好像他是什么会吃人的妖魔鬼怪一样。
「停车场。」他从嘴里吐出冰块般的三个字。
岑凯茵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迅速按了B4,然后就像是个面壁思过的小孩般,紧紧地贴着面板,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下到停车场只需要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但这几秒钟时间对她来说,却彷佛几世纪那样长。
她真的很倒霉耶ㄐ抬眼望了望电梯门上的指示灯,她忍不住苦涩的撇了撇嘴。
才刚被骂完,到电梯执勤的第一个客人居然又是他,难道真如李之仪所说的,她跟总经理犯冲?
他浑然天成的气势老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老天ㄐ她真的好想夺门而出喔……
这时,她忽然觉得背部有点发冷,便赶紧挺直背脊,她完全可以想象总经理那双冷冽的眼正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彷佛试图找到另一个可以让他开骂的借口,她恨不得干脆将电梯挖个洞好逃离他的盯视。其实黎东彦看着她的目光是充满愧疚的,她红肿的双眼提醒他自己的残酷,他为自己老是弄巧成拙感到十分沮丧。
他渴望说点什么来挽救这种僵局,但他自小被喻为绝顶聪明的脑子转了好几转,就是找不到适当的开场白,心情随着持续往下的指示灯变得越来越糟,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电梯在一楼停住,岑凯茵走了出去,以甜美的声音喊着:「电梯下楼。」她左右张望,失望地发现没有人要下楼,此刻是什么人都好,只要能陪她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