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她的声音提高,气得浑身发抖,怒视着他的眼透露出恨不得上前掴他一巴掌的冲动。
欣赏着她完全变色的脸和从未展现的失控,庾隼翼充分感受到一种无比愉快的心境。
他把两手放入休闲长裤的口袋里,摆出一副享受她怒气的模样。
燃烧着怒火的脸庞使她看来更有一种光彩夺目的美丽,他压根儿不想承认这份美丽,但是比起老是摆张木偶脸的她,现在的样子的确是赏心悦目多了。
“你生气是因为我刚好说中你的心事?”
存心跟她作对,他尽挑些让她大为光火的言语,得意地欣赏她时而苍白时而晕红的脸。
贝郁珊从未经历如此深刻的羞辱,以前无论他的言语如何刻薄、如何刁钻恶毒,她都有办法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然后用沉默和冰冷表达对他所作所为的不屑一顾,成功的让他暴跳如雷、懊恼不休,达到反击他的目的。
以往做来轻而易举的事,此刻却困难无比。
他火辣辣的言语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在她心中掀起巨浪般的愤怒,让她头一次领略到也有自己完全无法忍受的事。
在他优越、冷傲的注视下,她断然采取行动——转身抓住金光闪烁的门把,用力向下一旋。
咦?
她又试了一次,门把依然动也不动,静静地传达被锁死的讯息。
背后传来一阵带着冷哼的轻笑,她倏然转过身去,怒目看向那张笑得猖狂的脸。
“你……”她咬紧牙根,背后的手仍不放弃地努力尝试。
“别傻了。”低沉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庾隼翼兴味盎然地观赏她困兽般的表情。“你知道不可能的。”
“卑鄙!”
忽然,他收住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是火光映照的关系吗?她那张盛满怒意的脸看来竟格外美丽慑人。
他迷惑地蹙起眉,不明白为何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当他努力想从她脸上找出昔日的平凡无奇时,四周的一切忽然化为乌有,眼前那张冰冷愤怒的轮廓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无比鲜明。
他的话让贝郁珊的心万般恐慌,而他此刻目不转睛的模样则传达出令人不安的讯息。
以往在面对他的恶意时,她总是能以超脱的漠然琢磨出他的心理,但是现在他的眼中隐隐闪烁着某种不同于以往的单纯敌意,像黑沉沉的漩涡在使劲把她往下拉一般,让她有一种被吞噬的危机感。
害怕,是的,她以前从来最怕过庾隼翼,现在则真实的感受到恐惧降临,使她在背后动作的手不住颤抖。
“庾伯父?”她喊道,声音听起来非常脆弱,她从没有感到如此脆弱过,然而心里却对这位长者的存在没抱多大希望。
思绪被一道微弱的声音拉了回来,庾隼翼定了定神,发现自己居然在无意中进入恍惚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看着她的脸出神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思绪回到现实,他发现她正以显而易见的焦虑和慌乱看着自己。
他不出声地笑了笑,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她那脸色苍白,不由自主流露出害怕的眼神取悦了他,这么多年来,他渴望见到的不就是这一幕吗?
他挑了挑眉,冷笑一声。
“你没有那么笨,你一看就知道这是我的私人别墅。不过……嗯,改天吧,也许有机会该带你去见见我的父亲,毕竟对你来说,他是救命恩人。”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却一点也不诚恳,仿佛他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打算真的那么做。“现在,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她急于离开这里,因为庾隼翼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那可不行,我今晚让你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要让你去见我父亲。”
“那你让我到这儿来做什么?”她试图冷静地问。
不问还好,一问庾隼翼就又出现那种教人惶恐的表情,宛如深思又好像很迷惘,像只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我让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他低声问,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思绪陷入另一种深层的迷惘中,好像他这样问反而把自己也给弄糊涂了似的。
是啊……我让她到这儿来做什么?他努力思索自己原来的目的,恍惚地记起杰生好像说过要把握今天的机会,他好像是为了不让她在今晚跟杰生配对成功,所以才故意以杰生的名义把她骗到这儿来。
不想让她那么轻而易举就得到幸福,他想要破坏、想要令她痛苦,这是唯一清楚的目的,一开始的确是如此,但他并没有进一步想过把她骗来之后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引起他脑中一阵不小的混乱,沉思的目光衡量地落在她脸上,火光在她色泽饱满的嘴唇上跳跃,意外的使得上了颜色的嘴唇呈现出连他都无法忽视的魅力。
怎么会这样?
在炉火的映照下,她涂上颜色的嘴唇产生一种饱满鲜嫩的错觉,有那么一会儿,他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只是近乎痴迷地望着她看来甜美无比的嘴唇。
好想尝尝……
泛着光泽的唇像诱人的糖果般发出香甜的吸引力……
被人瞄准的感觉原来如此可怕,尤其瞄准她的人是曾经恨她入骨的人,屋里明明那么温暖,她却觉得一股寒意袭遍全身,寒气随着他无言的凝视慢慢地攫住她的心,凉意沿着脚底爬上来。
庾隼翼困惑地眯起眼,视线却始终不离开她的脸。
或许是炉火烧得太旺了,他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正从脚底上升至喉咙,使他分外干渴。
视线从充满吸引力的嘴唇下移到优雅细长的颈子,那里的诱惑丝毫不下于嘴唇,还有丝般润滑的双臂,他的心正因一种无声的兴奋剧烈跳动。
不!这不正常!他怎么会……
他晃动了一下,才像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该死!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恶魔附身了,曾经在他眼中相貌平凡到毫无可取之处的贝郁珊,今晚怎么会像是戴上美丽的光环般充满了魅力呢?
显然,他的视线离开她,似乎是在心里无声的挣扎了一阵子。
“你在想什么?快点开门让我出去!你听到了没有?庾隼翼。”
他的眼中透着一抹不祥的阴影,贝郁珊无法确切的说明那是什么,但她就是知道他今晚特别不怀好意,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不怀好意。
她尖锐的声音从耳朵钻入身体深处,又从身体深处穿透出来,某种力量使他的迷惑在瞬间拨云见日,像是豁然开朗般,他找到一个足以解释自己奇怪想法的理由了。
炯亮的眼睛染上一层狡狯的光芒,他以一种邪恶的满足眼光看对着恐慌的眼。
是啊……这样岂不更好?
她是那么保守的人,如果这么做的话,一定可以彻底地伤害她的尊严吧?
尽管即将在她身上做的是一种连自己也承认是很卑鄙又很无耻的行为,但……又怎么样呢?只要能打击她,他并不在乎做什么事,他既不在乎她的看法,一个他原本就厌恶痛恨的人的想法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你以为你是在对谁说话?贝郁珊,好像向来都只有你听我命令行事吧!”用一种刺耳的语气慢条斯理地道。
看着他以一种堪称优美又压迫感十足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恐惧像冰块一样在胃里溶解,寒意冻结了温热的血液,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企图往后退,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无路可退,背后正是她怎么用力也打不开的门。
在他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逼近之前,她猛然转过身,绝望地拍打门板,希望路过的人或是正在巡逻的警察能听见她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
什么?他不悦地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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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她愚蠢的举动触怒了他,目光一沉,他当场变成一个十足的暴君。
一瞬间,两人的位置对调,现在站在门板边的变成庾翼,而靠近火炉的则变成贝郁珊。
相较于庾隼翼的轻松冷漠,被甩落在地毯上的贝郁珊显得更加脆弱无依。
尽管毛茸茸的雪白地毯有效地承受下跌的力道,但是被拉扯的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地传来一阵疼痛,但这些都比不上他此刻诡异的眼神来得让人浑身发毛。
她听见自己粗重起伏的呼吸和不规则的心跳声。
“庾、庾隼翼,你疯了吗?”
拼命想让自己站起来,身体却不知为何全无力量,她只能用一种堪称狼狈的方式用两只手匍匐后退,尽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对她无力的质问,庾隼翼不发一语,只是用闪烁着玻璃碎片般光芒的眼紧紧地盯着她。
也许他真的是疯了,也许自贝郁珊进入他家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态就失去正常了。
就像现在,理智的一边在告诉他,眼前是个让人倒尽胃口的女人,另一边却在喁喁私语,不,今天的她是不一样的,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使人不由自主产生最邪恶的欲望,对她冰冷的美丽、泛着丝缎光芒的肌肤,乃至于那颗从来就不肯乖乖就范的心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邪恶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