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匡当……匡当……
吓得她手一松,一盆清水毫无保留地送给了地板,还使得木制的地板因撞击而引起微震,与木板特有的撞击声。
可待她清楚地瞧见那黑影儿的外貌时,心头上虽仍有些心悸,可也不禁让她感到怀疑,这个陌生人怎会出现在这儿?加上,她心知忆子楼附近绝不会有什么闲杂人、不知来历的人等出入,因而以为大概是某个才进入她们忆子楼工作不久的下人,不小心迷路而就地睡在这儿。
这么一想,于是翠儿的胆子就来了,甚至有些气忿那人害她吓得把一盆才打来的清水给浪费掉。她走近那人,低声却不掩怒意地骂道:“你要吓死人呀?睡在这儿害我吓了一大跳,这下可好了,好好的一盆水全给浪费掉了,趁里面的华姑娘未醒之前,你马上去给我打盆水赔我。”她叽哩呱啦地就这么说上一串,劈头送给了那人。
只见那近似野兽般地目光,隐隐露出不解地神色瞪着翠儿。
“我说的你听不仅么?我要你赔盆水给我……”看那人木然的神色,翠儿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着一根木头说话了,才要踏近一步再骂人时,那人却意外地──
“吼!呀呀……啊啊啊……”
他露出一脸凶恶地神色,不禁令翠儿怯步不前,“呃……我……我……你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
咿呀──
那人身后的房门,突然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呀?一大早就这么吵?我都还没睡饱吶!”
“华姑娘……他……他……”翠儿的眼光一点也不敢移离开那人,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那人便会扑上来。
华婧揉着惺松的睡眼,用她那还没睡醒而显得低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奴婢叫翠儿,是……老爷派来服侍你的……”
“喔!”再看看天色,华婧打个呵欠才道:“过一个半时辰后再来叫我起床吧!我……还要再睡一会儿,昨儿个简直就把我累毙了。”说完,转身就想把房门再关上。
“华婧……华姑娘……”翠儿连忙叫住了华婧。
“嗯?还有事?”
被吓得不轻的翠儿颤抖地指着仍窝在房门旁,却已没了张牙舞爪模样的那人,问:“小姐,这人……这人……要翠儿找人来赶他走么?他好可怕唷!”
华婧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门前除了翠儿,还有别人在;一看到那人,华婧不由得漾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阿俊,你又睡在我门外呀!”
“又?”翠儿不解地瞪着华婧那甜蜜的笑脸。
“没事,你……帮我打盆水来,然后再帮我准备些早点,我不睡了。”华婧边拉起窝在一旁的阿俊边道。
“小……小姐,他是?”看华婧这么亲切、不顾忌的举动,翠儿不由得好奇起眼前这个未曾见过的陌生人。
就在华婧要开口回答翠儿的问题时。
咚咚!咚咚!
一连串匆促的爬楼脚步声传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不知是谁,人未到声就已先到了。
只见,另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丫环神色紧张地跑上了楼,翠儿一见到那人,首先好奇地问:“珠珠,发生了什么事?”
珠珠先是向华婧福了福身才回答道:“翠儿姐,我是来通报华姑娘的。”
“究竟是什么事?”
“昨儿个才回来的俊少爷,不……不见了!现在大老爷、老爷及夫人可急得不得了了,所以才要珠珠来通报给华姑娘知道,要华姑娘到大厅去商量该要如何找到俊少爷。”
“俊少爷?”华婧似笑非笑地问。
“是呀!我们老爷跟夫人现在可急着呢!华姑娘可知道俊少爷的下落?”珠珠点点头道。
华婧瞥了身旁的阿俊一眼,有些好笑道:“他人现在不就在这儿吗?还要上哪儿去找?”
其实,她本不该如此地取笑忠心的珠儿,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笑,只因众人为了阿俊而急翻天,而他却一如往常地……不管人家为他准备了多舒适的房间、住所,仍是会悄悄地窝到自己的房门外,一觉到天亮。
或许,她也该如众人一样,要阿俊乖乖在自己的房中睡,才不会因此而引起不知情的人非议。可是,每每当自己一觉醒来就看到阿俊守在门外,她就不由自主地打心底感到窝心,以至于才会将众人的感受摒于理智之外。
珠珠及翠儿闻言,不由得露出一脸诧异,尤其是以翠儿最为惊讶,“他……他就是我们的……俊……俊少爷?”翠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问。
对珠珠来说,突然发现大少爷就近在眼前,确实也是令她感到吃惊,可是翠儿显得有些过份激动的表现,却让珠珠无法理解。“翠儿姐,你怎么了?”
翠儿往后退了一步,干笑道:“没……没事。”
华婧也有些不解地瞪着翠儿,不过,她对于翠儿为什么会有这样明显的诧异,可一点都不好奇,她心知是因为翠儿看到阿俊那有如猛兽般的眼神,才会出现如此令人意外的表现。
“算了,我看我们就赶紧到大厅去吧!免得你们老爷、夫人在那儿白担心了。”华婧笑道。
“呃!是,华姑娘。”
“你们两个就帮我们带路吧!”华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昨儿个因为太累了,所以我一点也不认得这附近的路。”
“是。”珠珠对着华婧笑了笑。
只是翠儿对于阿俊的那目光依然无法忘怀。
华婧回头拉着阿俊,“走吧!我们去向你‘爹娘’请安了唷!”她甜甜地对着阿俊笑道,害阿俊一时之间又免不了要直直地盯着那笑容。
☆☆☆
听到阿俊让人诧异的举动,杨案及其夫人,不禁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盛老则是有些理解地笑问:“小娃儿,我的乖孙是否自你二人认识后就如此?”
华婧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从昨天的“华姑娘”,一跳成了盛老口中的“小娃儿”,反而点点头地回以一笑,坦白地道:“是呀!”
“他每日都睡在你的房门外?”
“是的。”
“不管是不是有人为他备妥房间,他依然舍弃舒适的床铺,睡到你房门外的地上?”
“是的。”
“他只听得懂你所说的话和比手划脚?”
“我不是他,所以我不清楚阿俊是否懂得人家对他所说的一些简单易解的话或比手划脚,但若以我的立场来看,好像是的。”
“那么我的乖孙很听你的话罗?”
“相处的这近半个月内,我所说的或是交代的,阿俊都一直很确实的照仿,所以应该算吧!”
对答了几句后,华婧便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只无知的小白兔,即将陷入猎人所设的陷阱。因此,华婧回答起话来,便不敢给予盛老较为肯定的回答,反而让自己的言语中,夹杂了些许不确定与类似猜测的语气。
“没有一次是例外吧?”盛老逼问道。
“是的。”这下可让她无可闪避,只好老实地回答。
“那么小娃儿你认为我的乖孙在教导上是否会很困难?例如,习字认字之类的?”
盛老这么一问,让华婧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盛老问了这么一大堆,是因为怕阿俊学习的程度差,不易教导,才会拐弯抹角地问了一大串。华婧露出微微一笑,心想,毕竟,盛老是阿俊的外公,又只有这么一个外孙,难免会望孙成龙,虽然这个“孙”起步是比人家慢了二十多年。
“不会的,老爷爷。阿俊他的记忆及理解力相当的好,这段日子,我只教过一次的话或事,他都记得;就连上回与欧阳公子一战,都能在对打中,边打边吸收欧阳公子所施展的招式,他这过目不忘的特长,不只是欧阳公子吃惊不已,就连我都感到相当的诧异哩!”
“过目不忘?”
听到这词,不止是让盛老吃了一惊,就连杨案及其夫人都不例外,但吃惊的神情不一会儿便纷纷被欣慰的神情给取代了去。
杨夫人欣慰又有些骄傲地对着杨案道:“老爷,这样一来就不怕俊儿没有一技之长了。”
“是呀!至少,让他多读点书后,能接掌我们集资所开的小店面,也不怕我们夫妻俩撒手西归时,没法儿糊口度日。”杨案点点头地附和妻子的话。
身为父母的最关心的,总是子女的未来,这是人之常情,无可避免。
可身为外公的盛老,对杨案的话可就不以为然了。
“阿案,你们夫妻俩没听到小娃儿说的话吗?小娃儿所说的过目不忘,并没有说对书也是……俊儿对武功招式能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可是身为武林中人怎么求都求不来的天份,难道你们夫妻俩,宁愿俊儿终生做个文弱书生?只是靠着小本生意糊口?”
杨案听到丈人如此地教训忍不住要反驳,“爹,俊儿对武功招式是有过自不忘的本事没错,可是您也不要忘了,那也不过是照式罢了;空有招式,而没有内力为辅,一旦遇到了一流的高手,亦无用武之地,只是白白成了人家戏弄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