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蕾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沿途的风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并不知道他们是在琉球的哪个地方,但是道路的一边是海,一边是山,光是看海面上的点点渔帆就够她忙得了。
当小巴士停住之後,导演立刻指挥工作人员搬机器、架机器,化妆师则开始为演员们上妆,服装造形师也忙著为演员定装,秋蕾这才知道原来开拍前的前置作业是如此繁杂,这行饭果真吃得辛苦。
袁天泉走到秋蕾身边,「上官樵等一下就会开著那辆车在山路上奔驰,今天的戏是他因为得罪了黑道而被黑道追杀的场面,过程将会十分惊险,你待会儿千万不要惊叫出声,会影响现场收音作业。」他提醒她,免得她会有什么突发状况而使得导演给他脸色看。
秋蕾点点头,也不管他人眼光跑到了正在与剧中演员排戏的上官樵身边,欲言又止的盯著他。
上官樵知道她有话要说,便请其他演员先对戏,拉著她走到一旁,「什么事?」
「听说你等一下要拍飞车追逐的戏,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一点,山路驾驶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在那样高速行驶之下。」她的双眼流露出满满的担心。
他对她的关心与叮咛觉得感动。她大可以对他不闻不问,不是吗?
「我会小心的。」他拍拍她的肩,如果这没有别人,他恐怕会抱她个满怀。
秋蕾退回原来的位子,静静的看著大家各就各位。
「你跑去烦他什么?」袁天泉的不悦道。都已经要开始拍戏了,他不希望上官樵的心情受到任何影响。
「我只是告诉他,要他小心一点。」秋蕾据实以告。
袁天泉听到她的回答怔了一下,他突然有些明白上官樵为什么会对她比较特别的原因了。这女孩懂得关心他。身为他的经纪人,他关心上官樵的动机全是为了他的前途,但范秋蕾不同,她关心他是出自於情感。
他该恭喜上官樵吗?身为他的经纪人,他应该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他应该祝福他。
这场戏并没有曲艾妮的演出,所以她也在一旁当个观众,她期待的是今晚和上官樵的对手戏。
一会儿之後,导演大喊一声action,已经在山上的上官樵和一帮饰演黑道分子的特技演员开始在弯曲的山路上飞驰起来。那动作的确如袁天泉所说的惊心动魄。只见两辆车一下子隐没於飞扬的尘土中,一下子又飞快的冲出,现场还不时的夹杂著响彻云霄的子弹声,若是不懂得幕後作业的人真会为这样的演出捏一把冷汗。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求祢保佑上官樵平安无恙,让他顺利的拍完这场危险的戏,求求祢。秋蕾在心中虔诚的祷告著。
突然上官樵的车子一个打滑,竟往山壁上撞去,秋蕾顾不得袁天泉之前的警告,尖叫出声。
很显然的这并不是剧情的安排,因为所有的人全都跑了过去,导演更是慌得连帽子都掉了。
街到车边,工作人员才发现车头全毁,上官樵卡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你有没有怎么样?」袁天泉劈头就问,同时大喊著要人打电话找救护车。
记者们自是不会放过这时刻,一时间闪光灯闪得令大伙都睁不开眼。
「别拍了,你们没看见他受伤了吗?在这个时候抢新闻,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呀?!」秋蕾不知哪来的勇气,对著记者破口大骂,让记者们抓著相机,错愕的互相瞪视著。
曲艾妮深懂如何利用媒体为自己造势,她乘机推开秋蕾,义正辞严的将秋蕾的话重复一遍,然後拿出手帕弯下身为上官樵的伤口擦拭著,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镜头,一时间纷纷举起相机,喀擦喀擦的耗掉了不少底片。
秋蕾为自己的话竟引不起丝毫的效用哭了。她是那么样的担心他,却被记者们蜂拥上前而排挤在外,就连罗德光也在迟疑了一会儿後加入拍摄的行列,而当救护人员到达时,她更像个没人要的孤儿,没有人理会她的泪。
救护车送走了上官樵,跟著上车的是袁天泉和曲艾妮,当导演喊收工时,甚至没有人理会她究竟有没有上车,她就那样看著小巴士扬尘而去,连开口喊出要车子停住等她的念头都没有。
秋蕾就这样被遗忘在陌生的国度,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林中啁啾的鸟声,她觉得孤独极了。上官樵受伤了,可她却无能为力,她连他伤得怎样都不知道,是因为她是局外人吧!
秋蕾任凭豆大的泪珠直直落下,也无力抬手拭去。她是个局外人呀,这趟琉球之行原本就是无心插柳,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连自己的心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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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官樵经过检查之後确定只是皮外伤,在医院开始问秋蕾人在哪时,大家才发现她不见了。小巴士折回山上找过,没见到她的踪影,饭店也打电话回去问过,结果一样令人失望。
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竟没有一个人知道秋蕾是从什么时候不见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她若遇到危险怎么办?上官樵的担心转化成怒气,随时会爆发。
「你先去拍晚上的戏,我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会继续找的。」袁天泉开导他,这场意外的发生使得导演担心拍摄进度会落後,正透过他这个经纪人和男主角沟通。
「不拍了,在没有找到秋蕾之前,我没有心情拍戏。」
上官樵先是压抑著火气,但当袁天泉不放弃游说时,他终於火了。「我说不拍就是不拍,若是因此而耽搁了进度,所有的损失我负责。」
袁天泉被他气得脸色铁青,他请大家先行离开,等最後一个人关上病房门後,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问道:「她对你真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你用事业来作为筹码?」
上官樵冷笑了一下,「天泉,名义上你是我的经纪人,可在私底下我把你当哥儿们,但是你问问你自己,当我出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不但没有阻止媒体来骚扰我,反而还容许艾妮利用这个机会制造和我之间的新闻。你在演艺圈的时间比我久,你不会不知道艾妮的用意只是为了要冷饭热炒,让媒体误以为我和她之间还有什么,你眼睁睁看著这一切发生,你为我设想过吗?」
袁天泉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因为上官樵完全说对了。以他的立场而言,如果连记者们都不想对他做报导,这便表示他的演艺生涯已经画下休止符了。
「我虽然被撞得头昏,但我仍清楚知道从头到尾只有秋蕾一个人为我说过话,只有她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棵摇钱树。」上官樵痛心的说著。
沉默了半晌,袁天泉点点道:「今晚的戏可以不拍,但你必须答应我,回到饭店休息,找人的事我会安排。」这是他最後的让步了。
离开医院回到饭店,上官樵依旧心浮气躁,在没有见到秋蕾之前,他是怎样也不会心安的。袁天泉果然信守承诺回到饭店之後立刻出发找人,留下他一人在房间。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上官樵立刻高兴的喊著:「秋蕾!」但开门後见到是曲艾妮,他脸色一沉的问:「是你,有事吗?」
「我可以进去吗?」曲艾妮探进了半个身子问。
上官樵只得拉开了门,让她进来。
「你很担心范小姐?」
怎么会不担心呢?常欣薇曾说过种种有关她的迷糊事如今都成为他的恐惧,她在国内已是识路不清的路痴,更别说在这个异乡的国度了。若是她遇上了什么麻烦或危险,他不仅对常欣薇无法交代,更是无法原谅自己。
见他不作声,曲艾妮假意的说:「你受了伤也别太累了,范小姐是个好人,会受老天爷照顾的。」她走到他身边,用温柔得蚀人心骨的声音说:「让我来照顾你上床睡觉吧!」
她的话让他警觉的往後退了一步,保持适当距离之後,他不假词色的说:「不用了,孤男寡女的会引人非议。」
「只要我们心思端正,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呢?」为了能留在他身边,就是撒个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请回吧!」上官樵走向门口,明白的表示「送客」。
曲艾妮笑著走向他,看著他因伤而裸露的胸膛说:「何必这么坚持呢?我熟悉你的每一寸肌肤,更何况我们曾经有过过去,由我照顾你是最天经地义的呀!」
对於她大胆挑逗的话,上官樵毫不留情的说:「今生今世我最不想提起的就是我们的过去,我不想说更难听的话,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就赶快走吧!」
曲艾妮的脸色在一瞬间冻结成霜。她都已经拉下脸了,他竟然还这么样的不领情!她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扭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