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么?”
“都好,比如——你为什么想从事网络科技这一行?”
她感觉他在她的头顶微笑。“我只是做我擅长的事,并且尽我所能将它做到最好。”他淡淡地道。
接下来,他和她聊到他的成长过程。他在十岁那年随着家人移民美国,并在念高中时立下志向,在进入研究所之后决定化梦想为行动,和其他五位志同道合的好友共同建立属于他们的雄霸事业。
缪令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听着他醇厚悦耳的嗓音叙述他遇过的种种困难、他和伙伴们共同患难的革命情感,如何在经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化阻力为助力,将巨擘集团推上世界顶尖的地位。
他在许多方面都很坚决,这些是她早就知道的。他勇敢、果断,靠着过人的机智和灵活的手腕打造他的理想;然而他不是圣人,当然也做过错误的决策,但他总能用最佳的解决方法,将损失减至最低的程度。
当他说话时,她注视着他的侧脸。他的唇饱满而性感,可以·冷漠,也可以微笑,可以轻易便撩起她身躯的火焰。她记得五年前的他,骄傲自负,目空一切,那抹仿佛将全世界踩在脚下的霸气;当他全心投入、细心温柔地娇宠着一个女人时,根本不可能有女人逃得过他布下的陷阱。然而,一阵颤悸窜过她的身体,他并不属于她。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他就会回到他的世界去,那儿有等待他的企业王国和美艳可人的未婚妻,他就不会再需要她了。
察觉到她的沉默,丛皓挪开身体,垂—下眼来看她。“想什么厂
“想你。”她轻声低喃。“想你是否会怪我,毕竟是我害你困在这座岛上。”
他的手环抱住她,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洛亨老早就要我度个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同。”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内心的不安却未退去。她没忘记周克诚的警告,也清楚他们的生命仍然掌控在他手中。在这座孤岛上,他们手无寸铁,要如何和周克诚对抗?
“你的合伙人,会不顾—切代价前来找你吗?”她的声音有些不稳,包含有迟疑和犹豫在里面。
“我相信他们会!”他微微耸肩。“不过这也很难讲。如果周克诚的要求太过分,我的合伙人自然会审慎考虑值不值得为了我这么做;如果他们认为不值得,那放弃我也不令人意外,毕竟利益当前,放弃损失比较小的一方会是最好的作法。”
意思是,巨擘集团很可能决定牺牲丛皓、不管他的死活?缪令襄注视着他泰然自若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前周克诚虽然尚未展开行动,但是天知道他会在哪一天突然出现?如果巨擘集团和他并未达成协议,他又会如何对付他们?
她隐隐有个预感,这一天不远了。这个认知令她开始颤抖起来。
丛皓显然也察觉到她的颤悸,手臂更加环紧了她。“冷?”
她摇头,更深地偎进他怀里。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停住,没有这么多纷纷扰扰;她不想改变任何事,也不想干涉任何事,只要能这样和他长相厮守。
“周克诚最近很平静,嗯?”半晌后,他开口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句问话令她从编织的梦幻中回到现实,她坐起身。
“我不知道。”缪令襄没有转向他,声音十分平淡。“他这阵子并没有和我联络,也没有告诉我他打算怎么对付你。我在想,或许他还在和你的合伙人周旋。”
“如果他想阻止他的公司被巨擘集团买下,或者挟持我向我的合伙人谈条件,那早在几天前就会有结果。”他冷静地分析道:“依常理判断,他没有理由等这么久而不行动,因为时间再拖下去,对他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大概在这几天里就会展开行动。”
他起身往岸上走去,也带走了他的温暖。
“你想做什么?”
“我想赌上一赌。”他在一丛灌木下找出一截枯掉的树干,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小瑞士刀。“明天是运送补给品的日子,我需要你的帮忙。”
当她看见他手上的武器时,顿时身躯绷紧。“你怎么会有?!”
“这把刀?”丛皓瞥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我在岛后的丛林里找到的,应该是岛主人为了防止小动物近身的随身武器,却掉在丛林里忘了带走。”
缪令襄轻吸了口气,没有料到他竟会如此仔细搜寻,不忽略这么一个小东西。“你要我怎么帮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该不会是要……杀了他们吧?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禁不住胃里一阵翻搅。
“你放心,我这辈子还没杀过人,当然也不希望必须被迫杀人。但如果情况危急到我们的生命,我也顾不了许多了。”
想到丛皓和那些人搏斗的模样,她的心一阵紧缩。“周克诚答应过我,只要你不试图反抗,他绝不会伤害你!”她软弱地道,连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毫无可信度。
他先是凝视着她,然后调转目光望向海面。
“你知道吗,如果周克诚要杀我们,那简直轻而易举。”他一手搓着有些胡碴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他只需要停止运送补给品,任我们在这个岛上自生自灭,那么根本不需要动刀杀人,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儿。”
见她脸色发白,他对她咧嘴一笑。“不过这个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周克诚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
见她依然不发一语,他低叹了—·口气,拥她入怀。
“令襄。”他呢喃地轻唤她的名字。“和我跳舞。”他突然说道。
她讶然地注视他,然而他已经起身朝她伸出手,黑眸晶亮而淘气。
她柔顺地起身,将手交到他手中,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感觉他的手在她的后背摩挲。黑暗沉静地围绕着他们,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呼吸着他身上干净而温热的气息,随着他娴熟的舞步移动。似乎在不久之前,他们才有过这样的月下独舞。
“你似乎从未提起过你的大嫂。”丛皓摩挲着她的背脊,手指滑过她柔美纤细的曲线。“她难道无法照顾缪桀?”
她摇摇头,轻声答道:“司权和她并没有结婚。她是个舞台剧的小演员,一心想在好莱坞闯出一番名号;当她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原本想拿掉孩子,却在司权的坚持下留了下来。缪桀出生之后她就走了,一直没有再回来。
“司权过世之前,我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照顾缪桀,让他受最好的教育、抚养他长大成人。他是我的宝贝,也是除了我母亲之外,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静默了半晌,而后低声叹息。“你这么爱孩子。”他喃喃地道,大手游移至她的小腹。“告诉我,令襄;如果当时你知道自己怀孕了,你会告诉我吗?”
缪令襄庆幸黑暗令他看不见她脸颊的晕红。“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告诉我。”他温柔地道,声音却沙哑得奇怪。“怀我的孩子会令你难以忍受吗?”
她咬住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怀他的孩子?他当然不会是说真的!可是……拥有一个他们的孩子!这个念头令她的身躯发烫,全身窜过无法控制的热潮。
“你很喜欢孩子?”她低声问道。
“当然,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她微笑着,小手在他裸露的背脊滑动,感觉他的身躯倏然绷紧。她更加大胆了起来,纤纤玉指调皮地游移过他的腰间,而后下滑至他的臀部。
“那么,”她在他唇边吐气,邪恶地呢喃,“爱我,让我拥有你的一部分。”‘
他的眼色变深了,胸膛因她的挑逗而开始沉重起伏。
“你是个女巫。”他咕哝道。
当他拦腰抱起她往屋里走去时,她没有抗拒。为什么要抗拒他?如果他终究会离她而去,那她也要竭尽所能地留住这一切。如果他能给她一个孩子,或许就能陪伴她度过将来的漫漫长夜,在没有他相伴的日子里。
他必定意识到了她的急切,因为他的吻更深,反应和她一样急切,仿佛没有明天的欢爱。在缱绻的高潮里,缪令襄听到他在耳边一再地呢喃:我爱你,爱你……但是她抓不住那些声浪。在:时间的洪流中,他们遗忘了过去,拥有的只有现在,还有仿佛永不会降临的明天。
风暴止息,心跳和喘息逐渐平复了下来。她微笑着,把头栖在他的肩头上,感觉他全身肌肉放松地贴靠着她,她则慵懒无力地偎在他怀里,感觉前所未有的宁静安详,就像寻着了港湾的船一般心安。
直到她沉沉睡去,丛皓仍然不睡地凝视着那张细致姣美的脸庞。她如云的发丝披散在枕上,两排浓密的睫毛如扇子般地栖在脸颊,小巧的唇瓣在睡梦中微分,就像个沉睡的婴儿般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