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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拓接过那叠文件,仔细浏览过一遍。

  “目前谁是公司的总经理?”他问道。

  “当然是席为丞,他可是席家寄与厚望的继承人。”乌立础说道。“不过,席为丞这个总经理的位子得来侥幸,实际上席振旭仍然在背后操控大权。虽然在商场上失败过一次,但看样子席振旭还是宝刀未老,靠着以前累积下来的人脉重新开始,倒也还算过得去。”

  是这样吗?褚拓嘴角微微扯动,将目光调向远方。

  见他的表情陷入沉思,乌立础轻咳了一声,将他的好友兼上司唤回神来。

  “这就是台湾目前的情形,老板。一切都依你的指示行事,希望你觉得满意。”

  褚拓回过神来,伸手爬过一头浓密的黑发,“很好。席家人最近情况如何?”

  “如果你指的是席家大老席振旭,那我只能告诉你他的状况还不错,至少他还活着。”乌立础耸耸肩膀。“他前一阵子才去动过心脏方面的手术,应该是没啥大碍。席为丞这两年脾气倒是收敛不少,没再出什么大差错;至于席与蝶嘛……”

  他故意停了一下,注意褚拓的反应,只见那张俊朗的脸上毫无表情。他清了清喉咙,才继续说下去。“呃,她目前担任振旭企业协理,负责一些品牌的代理和行销事宜。别看那小妞儿年纪轻轻,其实她聪明能干得很,席振旭相当器重她。”

  “嗯。”褚拓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深思地看了他一眼。“他们这几年有没有再来找麻烦?”

  乌立础明白他指的是席为丞当年率人到褚氏集团叫嚣捣乱的事件。“这倒没有,这三年来席家人和咱们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接触的机会也不多,自从那件事情过后……”

  乌立础住了口,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褚拓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的,从席家人将他推入海中、企图谋杀他的那件事情过后。

  三年了,他想着。三年的日子说长不长,却足以让他明白事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天晚上,就在褚氏集团所属的豪华游轮“蓝天使号”启航的第一天……

  他真不该如此轻敌的。事情过去之后,他不只一次在心里痛斥自己的粗心大意。事实证明了他的愚蠢,那天晚上根本就是一场该死的骗局,包括席与蝶约他到甲板上,楚楚可怜地向他哀求,连那位侍者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让他毫无警觉地喝下那杯酒。

  一个女人怎能在那样柔弱无助地哀求他之后,在下一秒转变成残忍嗜血的女杀人魔?那分明是早就策划好的一场阴谋,目的是要置他于死地。当时时间已近午夜,“蓝天使号”上酒过数巡,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甲板上发生了什么事,更遑论会有目击者亲睹这一场谋杀案了。

  在被救起后,他由一开始的震怒悲愤转为理智冷静。他请那位热心的渔民通知乌立础和几位好友,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在天亮以前,他已经下了几个重要命令;第一,封锁消息,绝不能让这件事情传播到新闻界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和影响。第二,不动声色,让席家人认为他已经落海死亡。第三,撤回对席为丞的告诉,对外宣称双方以和解收场。

  “撤回对席为丞的告诉?”当时乌立础对他的决定有些讶异和不以为然。“依我看,你应该控告他们集体蓄意谋杀才是。他们设计陷害你,不择手段想置你于死地,你居然还对他们仁慈?”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他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他不打算对席与蝶和所有的席家人提出任何控告——还不到时候!

  在他尚未理清事件的诸多疑点之前,他需要的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抽丝剥茧的查明真相。即使席与蝶对他的恨意强烈到想置他于死地,他也要找出原因,得到强而有力的证据让席家人无法狡辩,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俯首认罪。

  即使乌立础对他的决定不表赞同,但也没有再多作表示,全力着手为他准备一切事宜。几天后,在褚拓搭上前往伦敦班机的同时,褚氏集团对外发布了人事变动的消息。说明集团总裁因私人因素辞去职务,并且在下一任总裁改选之前由乌立础全权代理一切。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事件也由原本引起的轩然大波,转而成为企业人士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除了猜测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原因辞去总裁的职务,一直到现在,席家人或许仍因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而暗自得意呢。

  “褚拓?”乌立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什么事?”他换了个坐姿,有些漫不经心。

  “你还打算一直待在伦敦吗?”乌立础温和地开口。“你成功的骗过了席家人,让他们以为褚氏发表的那份声明只是为了掩饰你已经死亡的事实罢了,你已经让他们放松了戒心,但你仍然不打算回去查证事实的真相吗?”

  “席与蝶恨我到要置我于死地,这样的真相还不够吗?”他微眯起眼,投给乌立础嘲讽的一瞥。“我只知道席与蝶和她的父亲一样,是个善于耍弄小计谋的魔鬼,我是一时失算才会栽在她手里,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既然你早就知道谁是凶手,那么何不尽早回去把这件事做个了结?只要席与蝶和其他人蓄意谋杀的罪行确定,事情不就解决了?”

  “证据呢?”褚拓的嘴角微微扯动。“没有目击证人看见在甲板上发生的事,单凭我一方的证词,你认为法院会采信?还是某个席家人会突然良心发现,承认是他杀了我?”

  乌立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半晌,然后摇头。

  “我还是不相信席与蝶会有非杀你不可的原因,再者你提过当时除了席与蝶之外,至少还有两个男人在场,说席与蝶是被人胁迫或许还有点可能,但那绝对不会是她的本意。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也是受害者?”

  “她知道其中一杯酒被下了药,她更知道有同伙躲在一旁等着接应她,而你却认为她是受害者?”褚拓不耐烦地一挥手。“你错了!如果她不是共犯,那么早在那些人出现之前她就该警告我。她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事件的发生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她知道事情后来的发展会是那样。”

  “动机呢?席氏企业已经被褚氏集团并购,就算你死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再说控告席为丞的事也已委讬律师全权处理,杀了你对席与蝶有什么好处?她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

  “或许只因为她痛恨我剥夺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别忘了她是席氏企业的继承人之一。”他伸出一手制止了乌立础,表情变得阴沉。“别试图为她脱罪,立础。我要你们封锁消息只因为我还有一些疑问尚未查明,所以不想打草惊蛇。等适当的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出现。”

  乌立础一时无言以对,片刻之后才缓缓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一旦我搜集了足够的证据,我自然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他调开目光注视窗外,声音是令人不寒而视的温和,“尤其是席与蝶。”

  第二章

  振旭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偌大的会议厅一边坐满了振旭企业的高级主管人员,另一边则是香港方面派来的代表。会议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简报人员轮番上阵,就着墙上的幻灯片报告着业务简介和经营概况。

  “这就是敝公司目前在香港的经营情况,如果能争取和贵公司的合作,相信必定会是个双赢的局面。”那位穿着西装笔挺,迳自说得口沫横飞的男子停了下来,将目光转向席为丞,“您意下如何,席总经理?”

  所有的声音立刻停顿下来,全部等着席为丞的反应。席为丞先是清了清喉咙,眼神飘向席与蝶。没等他的眼神示意,席与蝶已经站了起来,沉稳的目光扫过众人。

  “有几点董事长亲自交代下来,要我向各位提出说明。”她清晰而流利地开口,“贵公司的声誉卓著在商业界是无庸置疑,我们会进行评估,再派员前往贵公司位在九龙的总公司进行勘查,以便了解贵公司各个部门的实际状况和流程。能和贵公司合作是我们的荣幸,但一些不可免的审核工作仍是必须的,相信贵公司应该能谅解才是。”

  她暂停了一下,看着那几位香港代表低声交谈了几句。

  然后那位为首的男子欠了欠身,十分圆滑地微笑着,“当然、当然,董事长的交代是应该的,我们绝对愿意配合。”

  “那就太好了。”席与蝶回以礼貌的微笑,重新坐了下来,听着公司的副总经理继续发言。

  她心知肚明她的责任尚未结束,她现在代表的可是董事长席振旭,她必须全神贯注,一点都马虎不得。她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每一项重要的决议和报告,一面飞快地将所得到的资料输入面前的笔记型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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