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与蝶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全副的心思都在眼前的褚拓身上。他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扯破,肩上和手臂上的血迹染红了整件上衣,然而他依旧站得笔直,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停在她脸上。
他在害怕,她蓦然察觉,他是真的恐惧,为她的安危担忧。
“别管我,褚拓,他不会伤害我的。”她轻声说道,感觉饶邦睿钳制在她脖了上的力量更紧。
“那你就试试看,我可爱的未婚妻。”饶邦睿冷笑一声,手上的刀刃扬起。
就在此时,一声枪响划破了暗夜的宁静,席与蝶只听到饶邦睿痛呼了一声,然后褚拓朝她扑了过来,用身体护住她往下跌落的身子。
“与蝶,你没事吧?”恍惚中,她听到褚拓的声音在问,充满焦急和紧张,“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我……我没事。”她昏眩了一下,回头看见饶邦睿的右手掌正汨汨的涌出鲜血,褚磊和席为丞正合力将他压制在地上。她回过头来,望见褚拓肩上仍渗出血来,她焦急地喊,“褚拓,你的手臂……你该上医院。”
“去他的医院。”他的手指掐入她的肩膀,想狠狠地摇晃她,惩罚她让他惧怕得差点发狂。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该死,你吓得我差点心脏病发,只要我再慢半秒钟,他的刀就会割断你的喉咙,你知不知道?”
席与蝶抓住他肌肉喷起的手臂,望见他眼里满溢的关怀,还有燃烧的炽热火焰。他是真的在乎她。她凝视着他绷紧的脸孔,忍不住漾开微笑。
“我爱你。”她轻声呢喃。
她温暖的柔声低语穿透了褚拓的冰冷自制,他投降般地呻吟一声,手臂紧锁住她,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与蝶。”他喃喃说道。
远方的警笛声由远而近,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她就在他怀里,只要有她,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之后,饶邦睿以恐吓、蓄意伤害和非法持有枪械等罪名被收押禁见。
席为丞也在事后向褚拓坦承当年因为一时冲动,听了饶邦睿的唆使而将他推落“蓝天使号”的一切经过。这些年来他一直受良心的谴责,能坦白承认错误让他仿佛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感到平静而坦然。
他知道与蝶爱的始终是褚拓,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与蝶因为这件事而蒙受不白之冤。再说褚、席两家的误会已经冰释,饶邦睿也说明了他对席家始终是别有目的,几经思考之后,他决定向与蝶坦承一切,并且在饶邦睿去找褚拓谈判时通知褚磊,及时制止了一桩可能发生的悲剧。
“你打算怎么做,大哥?”褚磊问道。“对席为丞提出告诉?”
褚拓的反应是不置可否。“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再说褚拓只是受人唆使,并不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既然饶邦睿已经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席为丞又有悔过之心,我又何必非要追究到底?”
褚磊对他的决定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大概也知道他原先就没有打算再追究下去,倒是席振旭在事件过后到公司来找他,对他表示深深的歉意。
“邦睿这个孩子……是我教育不当,我不知道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席振旭有些感慨地道:“当年他父母的事,让我对他一直很内疚,我以为栽培他、把我的公司交给他可以稍稍弥补这个遗憾,没想到他……我代邦睿向你道歉。”
就这样,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褚拓的伤口经过包扎后已无大碍,公司的业务也照常运作,然而连续几天的公事缠身,让他一直没有机会和席与蝶单独相处,焦躁和郁闷开始令他坐立难安。
今天,莫倩妮以庆祝他伤势复原为由,在褚家宅邸前的庭院办了个小型的派对。除了几位较为亲近的亲友之外,席振东、席振旭、席为丞和席与蝶自然也应邀出席。
派对在轻松热络的气氛下展开,然而褚拓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整个晚上到底吃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话。他一直心神不定,目光不曾须臾离开过席与蝶。不过她似乎没有时间注意到他,她对所有与会的宾客巧笑倩兮,和每位前来邀舞的男士跳舞,就是没空瞧他一眼。
当褚拓发现褚磊、席为丞还有乌立础这三个家伙霸占了她的每一支舞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走向前去,彬彬有礼地道:“席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
“你没瞧见席小姐正忙着吗?”褚磊露齿一笑,一点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我想你今晚已经跳够了。”不顾褚磊抗议的哇哇叫,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席与蝶的手走到另一边去。
她柔顺地任他握住她的手,直到他们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谢天谢地,幸好他是我弟弟,否则我可不会对他这么客气。”他咕哝着。
席与蝶只是浅浅一笑,本能的去触摸他肩上的伤。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她柔声问道。“还疼吗?”
“唔,我怀疑你是否真的关心我的伤势。”褚拓从鼻子里哼着,“我敢打赌,你被今晚在场的所有男士众星拱月,根本瞧都没瞧过我一眼。”
他话里的醋意让她微笑了起来。
“我倒有件事想问你。”她停了停,而后微叹了一声。“我不知道邦睿居然会这么做,他是什么时候去找你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了你会信吗?别忘了你之前还那么坚定的想嫁给他,我可不想被冠上毁谤情敌的罪名。”褚拓扬起一道浓眉,邪邪地看着她。“既然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用什么来回报我?”
“你想要什么?”她低喃着,感觉自己在他的注视下脸红起来。
“以身相许,如何?”他沙哑地说道,手指在她小巧的下巴爱怜地逗留。“嫁给我,与蝶。”
席与蝶凝视着他,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火光令她呼吸一紧,怀疑自己是否泄露了太多的感情。
她垂下睫毛,低声说道:“你不必娶我,褚拓,我并没有要你……”
她没有说完,因为他已经俯下头来,用唇封住她的呢喃。她轻颤地贴近他,感觉他结实的身体充满热力。他的心跳加快,拥住她的手臂更加用力。
“可是我要娶你,要你成为我的妻子,这是让你留在我身边唯一的方法。”他的嘴唇在她柔嫩的颊边磨蹭。“我爱你,与蝶,从你还是个小女孩时我就爱你了。坦白说,我那时真觉得是自己是个心理变态的糟老头子,居然为一个小我整整七岁的女孩魂萦梦牵。有一阵子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像个害怕相思病的毛头小鬼一样,眼睛里除了你的身影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他抱怨的语气令她微笑了起来。
“真的吗?我看你在其他女人的面前正常得很,一点也不像是个坠入情网的人。”席与蝶半开玩笑地说着。
“也许等一下,我会让你觉得很像。”他的声音沙哑,眼睛闪闪发亮。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一把抱起她朝楼梯走去。
“你干什么?褚拓!”她挣扎着,低声嚷道:“你疯了?大家都还在,你妈和我爸……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那些家伙如果够识相的话,就不会来打扰我们。”
褚拓踢上房门,将她轻放在床上,在她耳畔喃喃低语,“当饶邦睿的刀子抵在你的脖子上时,我这辈子从来不曾那么害怕过,那一刻我就知道,如果我失去了你,那么我的生命就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席与蝶凝望着他,感觉泪意泛上眼眶,唇瓣微微颤抖。他俯下头,轻吻她的眼睑,而后停在她的唇上。
“我还有个问题。”她的手指轻撩着他颈后的发丝。“‘堤阿默’是什么意思?”
褚拓扬起眉毛,显然也忆起了他上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一丝笑意闪过他的眼里,令她的双颊染上红晕。
“我不明白当然要问哪,搞不好这是你哪个女朋友的名字呢!”她噘起嘴巴轻声嘀咕。
他的笑意更深,而后低低的笑声跃出了他的胸膛,察觉她困窘地想挣开,他将她的下巴扳了回来,让她直视着他。
“‘堤阿默’是拉丁文,意思是我爱你。”褚拓轻柔地道,手指深入她颈后的发丝。“我爱你,与蝶。爱你的勇气、你的固执、你的本性……只因为你是你。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能如此牵动我的心,占领我的思绪,征服我的灵魂。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噢。”席与蝶柔声吐气,手指轻触他微刺的颊边。“满意了。”
“那么,你是否愿意嫁给这个为你疯狂着迷的男人?”他的声音变得粗嗄,柔声催促,“快说好,亲爱的。”
“好。”望见他深邃的眸里射出的笑意,她漾开微笑,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看。“这证明了习于夺取的褚总裁,没有得不到的俘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