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伊殷问。
“你知道,我和你的法力没有完全消失!”沙奇微蹙着眉思索着,“如果情况不至于太糟,那咱们或许不用再多此一举,但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那——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凝聚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将涟漪送回王国里!”
“唔……”伊殷轻哼,“说得倒简单,这谈何容易?现在她都要成了人类的实验品了,情况还不够糟吗?”
“如果,黑崎健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呢?”沙奇颇有深意的一笑,“这并非不可能!咱们或许可以冒个险赌上一赌!”
“你是说……”伊殷皱着眉。
“我想——不用麻烦了吧?”涟漪一摊手,故作轻快的,“既然我无法让黑崎爱上我,那也许注定我不能成为人类吧?即使没有了躯壳、没有了实体,但至少,我还能一直看见他,那就够了。”
一时之间,四周全静寂了下来。
“你尽管再耍嘴皮子吧!回不了王国也无所谓,嗯?”伊殷嗤之以鼻,“别傻了,涟漪!失去了躯体的灵魂在两个空间游游荡荡,那滋味有多难受你知道吗?一个卡萝还不能让你成为借镜?难不成你想去陪她不成?”
伊殷说的是一个因不安于黑暗王国中的单凋生活、冒着违抗使命为惟一死罪的危险千方百计的潜逃到人类的世界里的精灵,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可利用让自己成为人类的男人。到头来,卡萝的贪婪和自私让自己自食恶果,不但什么也没得到,还落了个灵魂和元神四分五裂的下场。
是谁说,只有心存恶念的精灵才得不到真爱呢?她等待了希望那么久,全心全意只想让他开心、快乐,而最后,她仍然什么都没有……
“你是真的爱上黑崎健,是吗,涟漪?”东雨握住她的手,柔声的开口。
“那有什么用?他毕竟没有爱上我!”漪涟苦笑。站起身,她转向沙奇,轻声的,“沙奇、右护卫,你们别再为我忙了吧!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答应了他,在我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既然我已经没有法力,能源也将要用尽,那——与其飘荡在两个空间里无处可去,我倒还不如助他一臂之力。也许——他对研究的热爱比爱我还多!”
她咬咬唇,轻吁了一口放松般的长气。再转向众人时,她的表情是坦然而沉静的,“你们别担心我吧!如果他们真要拿我去做研究,那也只不过是我的躯壳而已!我的心和灵魂还是在这里呀!你们说是吗?”
再朝他们嫣然一笑,漪涟笑容可掬地朝他们挥挥手眨眨眼睛,“我要走喽,再见啦,各位!”
“等等,涟漪,”伊殷急急地吼:“你要去哪里?我话还没说完呢!”
来不及了!只见一道浅蓝色的光芒闪过,漪涟瞬间消失无踪。
“这小丫头,跑得还真快!”伊殷干瞪着眼嘀咕,“依我看,她全部的法力都失灵了,只有这一项瞬间消失的绝活还用得挺顺手,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影响。”
“随她去吧!”沙奇笑笑,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她的消失的方向,不知怎的,他知道,事情绝小会如他最坏的假设那般——
他肯定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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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
“黑崎?”
一只手轻拍他的肩。黑崎健回过头去,迎上的是朝井彬夫一脸开怀的表情。
“怎么不下去和大伙儿聊聊呢?”朝井彬夫温和的说:“都好几年没见了,你不下去和大家叙叙旧吗?”
“我都打过招呼了!只是——自己也想留点时间冷静一下。”黑崎健的笑容很淡,“你忙吧,干爹,别让我耽误你的大事!”
朝井彬夫看了他好半晌,然后点头。
“好吧!我知道你的确需要时间思考!”朝井彬夫正要转身,又侧过头询问的看他,“真的不和干爹去会会那群医学界的前辈们吗?”
“不了!也许等我稍微有点成就时再认识吧!”他笑笑,自嘲的,“我可不想让人家在背后谈论是非。流言是很可怕的,干爹!我是无所谓,但我不想让你也成为人家议论的对象!”
朝井彬夫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笑了,“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能做到对所有的风言风语都一笑置之吗?”
“我还不及你那么老练,干爹!”他半调侃地说。
“去!你这小子!”朝井彬夫捶捶他硬朗的肩,“对了,涟漪呢?你带她来了吗?”
涟漪?这个名字让他的笑容微微隐去了。
“她答应过我一定会到!”他淡淡地说。
“那就好!我想她不会不知道这对你的重要性!”朝井彬夫满意的点头,颇有深意的丢下一句:“如果她够在乎你、肯为你做此牺牲,那我不得不说:我敬佩她!相信她应该不会爽约才是!”
再拍拍他的肩,朝井彬夫走向了楼梯。
一楼偌大豪华的大厅内,正在举行朝井医院创立三十周年庆祝酒会!
握着高脚酒杯,黑崎健斜倚着一盏艺术灯柱,双眼静静的扫视过楼下那群衣香鬃影的人们,有好一会儿的怔冲
涟漪——她会来吗?他心中微微一紧,瞬间掠过一阵不甚愉快的情绪。潜意识里,他渴望再见到她;不论她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境来面对他,他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没见到她的这一段日子以来,他想念她,想极了。
但——若她果真依约出现了呢?他忍不住微微蹙眉,勉强压抑住自己开始蠢动和不安的心跳。如果她来了,那就表示她愿意接受他的“提议”,将她的生命交到他的手里,让他操纵她的生死。如果真是这样……
天,他真的能狠得下心,看着她躺在自己的眼前、由他亲手结束她的生命吗?他真的能吗?
冷汗由他的额头冒了出来,他困难的闭上了一下眼睛。不,老天!他用力握紧手中的酒杯。不!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宁可她失约,宁可她就此消失、从此不再出现在他眼前,至少……至少他可以假想她仍然生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至少,她仍然活着——在他心里,永远永远!
睁开眼,他将视线无意识的扫过楼下大厅中愈涌愈多的人影。受邀参加这项盛会的,无一不是医学界和政界的名人官员们。不知怎的,那让他想起涟漪见到朝井彬夫时,几乎有些畏惧的反应……
涟漪不会喜欢这些人的!他抿紧了漂亮的唇角。涟漪甚至怕朝井彬夫眼底那抹仿佛能穿透人心般的锐利光芒。但,她却仍然答应了他……
“如果你认为成名比我对你还重要,那我愿意成全你!”恍然间,她的轻声细语犹在耳际,但他却仍那么残忍的利用她对他的信任,逼她来这儿面对这么多讨厌的事物、这么多对她讨厌的人……
涟漪!她那么娇弱,那么惹人怜爱,你真的能忍心亲手结束她的生命吗,黑崎健?你如何能够?
烦躁的用手爬过满头浓密的黑发,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别来吧,涟漪!他在心里涩涩的低语。消失吧!回到原本属于你的地方去吧。如果你能感应到此刻的我心里在想什么,那么——别来吧……
搁在一旁茶几上的行动电话哗哗的响了起来,将他由冥想中拉回神。在人声沸腾的宴客大厅中,铃响并不特别清晰,但却似乎带着催促意味般的,让他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加重了。
“喂?”他漫不经心的应,待听到彼端传来,急促和略带焦急的声音,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赶到!”他简短地说:“请马大夫和叶大夫先过去!”
收了线,他迅速往楼下部,只见朝井彬夫正和一群看来同为杏林界的老华佗们寒暄着,他赶了过去。
“黑崎?”见到是他,朝井彬夫有些惊讶,但脸上欣喜却是立即的。他笑呵呵的转向众人,“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对不起,各位!”他打断了朝井彬夫的介绍词,有礼却简明扼要的开口:“干爹,医院里有个病人需要我,我先赶回医院一趟。”
说完,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他快速的就往停车场冲,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连车也不管有没有停好就猛的往朝井医院大门口跑,在病房门口差点撞上正要走出来的马大夫。
“病人怎么样了?”他劈头就问。
马大夫摇摇头,叹息的走了。他回过头,看见的是护士小姐正用白布盖住病人的头。
“怎么回事?”他怔冲了半晌才哑声的问:“病人不是才经过一次成功的手术吗?”
昨天,他来到日本的第二天,才在朝井彬夫的授意之下和几名年轻一辈的优秀医师,一同进手术房为病人进行骨髓移植手术。过程中,他并未实际操刀,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什么都得从新开始学习的菜鸟医师罢了。病患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年轻,却苍白的丝毫没有二十岁的女孩该拥有的青春活力。看那躺在手术台上,脆弱而无助的瘦小身躯,他的脑中顿时混沌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