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他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
“那就好!原先伯母是要我们大家一起过去的,不过……”若蔷一摊手,“我想我大概抽不出空来吧!再说,就如伯母说的,反正你都有了涟漪,你带她去也是一样的!”
他的笑容微微隐去了,眼神因怅然而变暗。
“再说吧!”他只简单的说了一句,不想再多谈。
看出了他的意兴阑珊,若蔷不禁有些怔忡。即使没见过涟漪,她仍能由黑崎的眼睛里看出他有多么在意那个女孩。她不知道黑崎和涟漪之间是否出了什么问题,而导致他一整个下午的落落寡欢,但她仍深刻感受到的便是——认识他这么久,她从未在他脸上看过这种怅然却又无可奈何的失落,那就像……一个原本可以是圆满的梦境,却在最后一刹那间梦醒破碎了一般。而那是自己永远无法让他如此的……
“我想先走了!”站起身,若蔷振作了一下自己,微笑的面对众人,“我还得回去打包一堆衣物和民生必需品呢,先告辞喽!”
“等等!我送你,若蔷!”晓菲跟着站了起来。
“你和振飞……”若蔷狐疑的看了她和何振飞一眼。
“我今天自己开车!”晓菲笑容可掬地说:“走吧!反正你也需要我帮忙,不是吗?”
“那就麻烦你喽!”若蔷点头,拿起搁在椅子上的帆布袋,露出一个帅气的微笑,“虽然时间还没到,不过我先练习做一下告别式也不错!再见啦,振飞,黑崎!”
转过身,高若蔷深吸了一口气,将帆布袋往肩后一甩,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咖啡店大门。她知道,少了爱上一个男人这项负担,她可以更自由的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天空。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个身影,何振飞回过头来,冲着黑崎健露齿一笑。
“你干嘛?牙齿白呀?”他皱着眉,仍然有些漫不经心的。
“我说你是怎么了?阴阳怪气了一整天!”何振飞笑嘻嘻地说:“你和涟漪吵架了?还是你妈觉得你自闭过度,决定登报和你脱离母子关系?”
他没吭声的灌了一大口早已冷却的咖啡,任那抹苦涩直窜至内心深处。
“喂,黑崎!”何振飞开始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乖乖,这家伙今天的行为举止何止自闭而已,简直是成了标准闷葫芦一个,“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哥哥我听听吧,别一个人闷出病来,那我可就对不起你妈了!怎么,你该不会是……缺钱用吧?还是……”
“涟漪走了!”他漫漫地吐了一句。
“啊?”何振飞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成一个O型,“她走了?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苦笑,涩涩的低语:“她就这么消失了。”
何振飞从呆愕中恢复了起来,总算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怎么回事?”何振飞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我……”轻叹了一口气,黑崎健简单的概述了一遍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而何振飞则是一脸凝重,仿佛正在努力消化这个消息。
“这么说来,涟漪——真的不是人类?”何振飞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天,即使见过漪涟一次面,他仍然只当黑崎健的说法只是玩笑罢了。在他眼里,漪涟是真实的、活生生的,和常人并无两样。
如果硬要说她和一般人类有何不同,除了她比一般女孩要娇小之外,就是她那令人惊叹和久久收不回目光的美丽了。但,就算漪涟是精灵而非人类,他也丝毫看不出她会有可能危及黑崎健,甚至——人!
“干爹要我在下个月朝井医院成立三十周年时,带着涟漪回日本去做研究!”黑崎健微皱着眉,凝视着前方的某一点,“如果这项研究成功,那将会引起世界瞩目,更能证实这个宇宙间的确有非人类的生物存在。到了那时候,不止朝井医院,连我都会因为这项重大的发现而永远留名在医学史上,成为后人谈论和赞叹的对象。瞧,很诱人的机会,不是吗?”
“你就这样告诉涟漪?说你准备抓她到日本解剖做实验?”何振飞没有理他最后那句有些自嘲的语意,表情严谨地看着他,“你觉得成名比她留在你身边重要?”
他微怔了怔。
“你狠得下这个心吗?黑崎?”何振飞深思的,“且不管你干爹的说法如何!是为了你父亲也好、为了‘全人类的重大发现’也罢!涟漪,她那么可爱,那么善解人意,如果她真要对你不利,你哪还能活到现在?我倒觉得撇开她不是咱们人类这一点不谈,她单纯而善良,而且——她那么信任和依赖你,你却要将她送上解剖台,是否……太残忍了?”
“我知道她信任我,可是……”他冲口而出,又猛然住了口,烦躁的爬过满头乱发,哑声低语:“天知道我最不愿伤害的就是她,可是——她没有让我有把话说清楚的机会!现在,她走了,我也许再也不可能见到她,再说这些又能如何?”
“那……”何振飞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他涩然低语:“她说到了那一天,她就会出现的;而我甚至没有机会告诉她,我宁可她就这么消失——再也见不到她,但那总比眼睁睁的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躺在解剖台上任人……”他住了口,一抹深切的痛楚掠过了他的眼底,灼痛了他的心扉深处……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多么渴望能再回到遇上她之前的那段日子,单纯、逍遥而自在。遇上了她之后,他的生活重心似乎都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了!知道身边有个她,让他心灵上空白的那一页仿佛着上了彩虹般的色彩,一切都多彩多姿了起来;而如今她突然消失了,他却整日浑浑噩噩、怅然若失,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意兴阑珊……
甩甩头,他有些烦燥地站起身,陡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思考了。他需要冷静……冷静的衡量自己所做的抉择和决定,然后——给自己一个绝对不后悔的答案!
“我先走了!”他简洁地抛下一句,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咖啡店。
看来,黑崎这小子这回是真的遇上了难关了,何振飞深思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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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料!”
在宽敞偌大的书房里,沙奇紧蹙着眉峰,满脸凝重的看向眼前的三个人,沙发上端坐的除了也是一脸严谨的伊殷和沈东雨之外,还有从头到尾都静默不发一言的涟漪!
“看吧!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凑这个热闹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伊殷从鼻子里哼:“人类是最不可靠的生物!嘴上高喊着仁义道德,事实上却是最肮脏的低等动物!咱们黑暗王国的精灵们思想都要比他们高明许多!”
“想想看,我们多少同伴们进人了人类的世界?如果咱们真想要颠覆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那人类根本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他们倒还真自作聪明,以为抓你去当实验做了研究之后就能掌控住我们?这么蠢的方法还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他们并没有错,只不过太小题大作了一点!”沙奇淡淡的接口,“再说,人类的顾虑是对的!试想,今天如果有个人类闯进了咱们黑暗王国,咱们一样会以相同的方法对付他,不是吗?”
“可是,他们要带涟漪去日本,把她当成像一只研究用的青蛙般解剖,然后将实验报告公诸于世以谋图名利、来达到扬名立万的目的,这未免太过分了!”东雨有些忿忿不平。即使说的是和自己相同的人类,她还是忍不住想骂!那简直是太残忍了;难道人类没有想过这些非人类生物也许并没有恶意吗?如果只为了成就一项“重大的发现”而费尽心思去找寻他们,之后却将他们作为研究用的物品,那简直是狗屎蛋的理论。
沙奇沉吟了半晌,转向一直闷不吭声的涟漪。
“你的想法又是如何呢,涟漪?”他温和地问。
“我还能怎么办?”她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抚弄着沙椅扶手上的流苏,“反正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当初是我坚持非留在这里不可的,后果自然由我自己承担!”
“你难道连想救自己的念头都没有?”伊殷斜睨着她,“我说小姑娘,你也未免太潇洒了一点!黑崎健是你自己的能量引导你而寻找的!而现在,你的法力几乎等于零。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脱离精灵的躯壳,永远的徘徊在宇宙间毫无目的的飘荡,你一点都不害怕?”
“我……”她迟疑的顿了顿,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她当然怕,可是……害怕又如何?黑崎毕竟没有爱上她,而她一一毕竟成为不了人类啊!
“必要时,咱们可以试试看最冒险的方法!”沙奇若有所思的看向伊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