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玉的一番长谈,让她陷入了百感交集的情绪之中。她和小玉到医院去探了小娟,意外的,小娟没有她想像中的软弱苍白,反而是相当平静的,看来是接受了事实。
看着小娟显得平和而沉静的脸庞,黎嫣发现,一向被左秀灵批评为伶牙俐齿的自己,居然也有辞穷的时候,到医院去探病人绝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何况是个在她印象中那么坚强,却选择了自杀这条路的朋友。
告别了小玉和小娟,黎嫣独自一人走在东区的街头,藉着微凉的冷风想着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在接触这个行业之前,她所设想的一切都是表面的,都只能算是隔靴搔痒了,完全不能表达出事实的真相。她想,她有些明白了某些剧作家为了写出一本钜着,而亲自去体验某种生活的心情。
现实和想像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想像大多华而不实,现实却充斥太多辛酸和无奈。她深思着,想着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心得和收获,当初抱着好玩的心态,被左秀灵骂她是疯子,可想而知的,她所有的朋友都不会赞同她这么牺牲色相,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几个月来,她真正的体验和感觉。
现实是残酷的!她低叹,一点都不好“玩”哪……
回到住处,黎嫣正要掏钥匙开门,门已经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杵在门后。她吓得退后了两步。
夏淮舟?她瞪着那张冷峻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冲口而出,她可从来不记得给过他这里的钥匙,这家伙居然嚣张到私闯民宅了。
夏淮舟没有开口,浓挺的眉毛皱成一条直线盯着她看,脸臭得活像抓到和别的男人通奸的老婆。
“干么瞪着我?”她张牙舞爪的作恐吓状,“三更半夜私闯民宅,你不怕我报警抓你。”
“我没有私闯,是你们楼下的警卫伯伯看我一脸正气凛然,所以给我你的备用钥,我是光明正大开门进来的!”夏淮舟一面将她拉了进来,门在她身后阖上了。
“少来,警卫伯伯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让你进来?”她一面脱掉高踉鞋,一面狐疑的看着他,正气凛然?警卫怕伯怎么没看出这家伙一脸色相?
“我当了你这么久的免费司机,连你们这附近的狗都知道我不是陌生人!”夏淮舟从鼻子里哼道,“你到哪里去了?”
“你的口气倒像在质问红杏出墙的老婆。”她咕哝,“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报告我去了哪里?”
夏淮舟显然听到了她的嘀咕,他的眉毛扬了起来。
黎嫣撇撇嘴,不想理他的走到一边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干么?”她恼怒的瞪他,赌气的脱口而出,“你不是该忙着应付那个千金小姐和你未来的老丈人吗?你没去陪他们,不怕将来前途无亮了?”
夏淮舟的眉毛扬得更高了。那令黎嫣陡地忆起自己了些什么,她立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在心里咒骂自己几千几百遍。
哦,她这是在吃醋吗?她现在十足像个打翻醋坛子的女人在对老公兴师问罪。
“他们多的是人陪,不缺我一个!倒是你利用阿升跑掉的那一幕并不高明。”他蹙眉,温柔的用一手轻触她的颊,“怎么,你不开心?”
黎嫣没有开口,避开了他炽热的目光,有些害怕自己是否陷得太深了一点。当初信誓旦旦一定会把夏淮舟勾引到手的是她,千方百计去挑逗人家的也是她,怎么这会儿却好像全变了样?她碰上的和她原先天真的设想完全不同。
莫非,她才是被夏淮舟勾引上的人?真是一团糟!她惨兮兮的想。
叹了口气,黎嫣认命似的转过头来面对夏淮舟。他正好整以暇的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等着她开口。
“呃……”她清了清喉咙,“我想老老板已经告诉过你,我不会再回去上班了。”
“我知道。”
“那你当然也该知道,以后你不用来接我下班了,我想你也有你的事要忙……”哦,去他的,她要讲的不是这个。
“谢谢你为我着想。”他过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这意思是,我现在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来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不反对有免费的司接送。”她打了个哈哈,什么嘛,笨蛋,这不就表示她很欢迎他再来骚扰她吗?她可没忘记上次是他发脾气走掉的,现在居然一副从没发生过的表情般,用那可恶的笑脸诱惑她。
“可以,但我有条件。”他朝她指了指自己。
“哦,那就算了。”黎嫣马上摇手,干笑了雨声,“我不勉强,绝不勉强。”
她话还汲说完,他已经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她还来不及叫,他的唇已经俯了下来,炽热而需索的盖上她的。
她低吟一声,感到一阵几乎是如释重负般的释然,她发觉自己的手臂溜上了他的腰,感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慰烫着自己的胸口。承认吧,你的确是被这个男人勾引上了,虽然不是自愿的,不过总也是事实。反正她黎嫣也聪明了二十几年,就笨这一次也无所谓。
所有的烦杂情绪都是糜乱不实的,但他却是真确的!她不情不愿的发觉,他唤起的欲望远超过她的自制力。
他再吻她,吻得细腻而缠绵。黎嫣微笑,轻撩他颈后柔软的发丝,感觉他老大不情愿的扯开唇,气息仍然急促的靠在她的颈际。
“看来,你真是被我调教的太好了。”他的声音低哑。
“当然,不然怎么钓得到你这条肥美多汁的大鱼?”她淘气的微笑,“如何,承不承认你被我勾引了?”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承认?黎嫣狡黠的一笑,不安分的手溜上了他宽阔的背脊,轻柔的碰触令他猛的抓住她的手。
“帮个忙,我们赶快离开这栋屋子。”他从牙缝里迸出声。
“为什么?”她讶然!
“否则,我不保证接下来我会不会真成了蹂躏纯洁少女的色魔了。”夏淮舟重重的吻了她一下,“咱们去喝咖啡。”
喝咖啡?在三更半夜?她似笑非笑的睨着他看。
“有何不可?”他笑得坏坏的,然后凑近她,“难不成你还想喝酒?先说好,后果我可不负责!”
黎嫣重重的给了他一拳,也堵住了他接下来可能更儿童不宜的话。
好吧,偶尔疯狂一次也无所谓!一丝猫似的精灵般微笑泛上了黎嫣的唇畔。而至于夏淮舟承不承认被她勾引,唔,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承认,不急在这一时。
尾声
一个月后,黎妈和黎爸在完全不相信女儿“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的理论之下,连袂由台中北上,美其名曰是来探望这个女儿是否安然无恙,实际上却是来瞧瞧这个女儿到底在搞什么鬼。
于是乎,在黎家两位大人连续五天的疲劳轰炸之下,黎嫣终于宣布弃械投降,认命接受父亲的安排,进入一家颇具规模的外贸公司担任总经理秘书。
老实说,黎嫣觉得这种靠关系而得来的工作会,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她明白自己在工作上的高效率和专业度,不但让她的顶头上司大为赞赏,再者,工作的挑战性也高,她可以说是相当满意这份工作。
只不过,唉,当初毕竟不是经由公平竞争的面试而取得这份工作机会的,想起来黎嫣总觉得心里有些疙瘩,这大概也是她为了不想落人口实,一心一意要在工作上求更好表现的原因。
“唉,反正你现在的工作表现好得很,何必管当初是怎么靠关系进公司的?”左秀灵就曾经对她心里的呕气不以为然。“再说,你不说,公司里谁知道这回事?”
黎嫣后来想了想,觉得左秀灵的话虽是歪理,但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而且,你不找份正常的工作,光写那什么没营养的言情小说,你靠什么糊口?”左秀灵那张嘴巴自然也不会留情到哪里去,“你以为自己是金庸还是琼瑶啊?人家一本书可以卖到百万册,养家糊口绝对没有问题,你的稿子连有没有人要出版都是个问题,别以为出过一本书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有第二本,第三本,现实是残酷的,懂吧?”
当然,黎嫣自然懂得“现实”这两个字怎么解释,过去这几个月给她的感受太过于深刻,也许她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不会只是插曲,而是她人生的一段历程,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
“再说,你们公司里的总经理……”左秀灵朝她瞟着眼睛,笑得一脸暧昧,“嘿,你这个年轻貌美的女秘书,大可以和那英俊多金的老板来段爱得死去活来的罗曼史,言情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算了吧!”黎嫣没好气的闷哼。“你以为每个总经理都像小说里面写的那么年轻俊帅得不得了又有钱啊?我们总经理的女儿年纪郡还比我大,罗曼史?哈。多运用你的大脑了解一下‘现实是残酷的’这六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