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就难怪!她瞄了他一眼。而且由狗狗对著他猛流口水的情况看来,她也丝毫不怀疑康诺的魅力,不论是对女人或是雌性动物。
只除了她!她可不是见了英俊的男人就会扑上去尖叫的花痴,管他帅的天崩地裂都一样。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追求者已经够她烦了,她从不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狗都会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或许你应该重新训练它,让它养成新的习惯。」
怎么搞的,他突然和颜悦色起来了。任宛灵眼底的警戒升起,这家伙在打些什么主意?「我会的,谢谢你的建议。」
「不客气。」他漾起微笑,那迷人且电力十足的笑容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脸颊开始微微发热。庆幸的是,他的目光并未在她脸上停留太久,令她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呃,你本来是在……睡觉?」她决定表达一点邻居的友善。
「对。」他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那么……你现在是要回去睡觉?」
「没错!如果你能和你的狗保持绝对的安静,我会很感激。」
「我很抱歉。」才怪!他总算也知道被人吵醒的滋味了吧?活该!
见他仍然脚步不停,她小跑步地跟了上去。
「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觉得如何?」她笑容满面地道。「你瞧,我们住的这么近,也算是种缘分。既然我们免不了要当上一段时间的邻居,或许我们应该交个朋友,也许将来你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说不定。」
「喔?」他停了下来,侧过头来看她。「比如什么?」
「比如防小偷啊。你瞧你的围墙这么不保险,我和狗狗那么容易就爬进来了,别人也做得到,你不觉得很不安全吗?」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他挑著两道浓眉,不打算告诉她这栋屋子有最周密的保全系统。至於电网,他之前并不认为有必要用——在她和那只狗住到他的隔壁来以前。
「再说你的电网早就坏了,小偷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侵入这里。」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愈想愈觉得自己的主意妙极了。「所以我们应该发挥邻居『守望相助』的精神,彼此好有个照应。狗狗也会帮你的。你说是不是啊,狗狗?」
康诺瞥向腻在他脚边吐舌头的狗。「你是说我们应该尽释前嫌、化敌为友?」
「多个邻居当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嘛。」尤其这个「邻居」还是个身材高大的肌肉猛男时,和他为敌简直是找死。
「这倒是。」他沉吟道,用一手搔著下巴的胡碴。「你不用工作吗?」
「不用。我是来这儿渡假的。」她流利地说道。不等他回答,她已经朝他伸出一手,「朋友?」
虽然他怀疑自己会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但瞧她一脸无邪灿烂的微笑,他还是伸出手和她一握。
「就这样喽。不吵你睡觉,我走啦。」再朝他摆摆手,那个小女人迳自带著棒球棍和她的狗往原来的地方走,看样子是想从那片围墙「爬」回她的阳台上去。
「等一下。」
见她询问地回过头来看他,他朝她指指大门。「你可以从我的大门出去。」
「对喔,我忘了。」她露齿一笑,和大白狗调转方向。临到门前,她又像想到什么似地回过头来看他。「喂,你有没有心脏病?」
心脏病?他皱起眉。这是什么机智问答的问题?「上次检查时还没有。」
「那就好。」
好什么?康诺纳闷地往屋里走去,视线在触及那一片惨不忍睹的花园残骸时倏地冻住。老天,他的花圃……
没等他反应过来,任宛灵已经连同那只罪大恶极的狗脚底抹油火速开溜,也把他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关在门外。
第五章
「公司目前情况如何?」站在传真机前,康诺问著电话彼端的彼特。
「差强人意。我这两天正在和麦肯锡管理顾问公司的专家研讨对策,维持公司的正常营运。那些董事们全都懦弱怕事,没一个人敢出来主持大局。」
康诺的嘴唇绷紧,在心里低咒一声。那些老派的公司董事全是群贪婪的吸血虫,几十年来靠达忠集团吃香喝辣,一旦达忠集团面临空前危机,却没有一个人想出解决亏损的方法,全是一群酒囊饭袋。
「你仍然决定结束公司吗,康诺?」彼特犹疑地问。
「如果有避免公司破产的方法,你以为我不想让公司维持下去吗?」他浏览著手上的资产负债表,在文件的最後一行停了下来。「报表上有一笔五仟万美金的呆帐是怎么回事?」
彼特快快地道:「喔,那是之前鲍伯•威尔的公司面临财务危机,向你父亲借了这笔钱周转,我後来曾去电向他询问,他却说他已经还清了。」
康诺微微皱眉。「这笔借贷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五年前。根据我从几位老董事的口中得知,你父亲当年借了他这笔钱,让他的公司得以转亏为盈。你父亲念在旧情的份上,一直没有向他催讨,谁知道你父亲过世之後,他却反而不认帐。」
康诺的眉蹙的更深。「公司有这笔钱入帐的纪录吗?」
「没有,我查过这几年的财务报表,并没有这笔钱还清的纪录。鲍伯•威尔的说法是,以他和你父亲的交情,当初这笔钱是私人借贷,和达忠集团无关,所以才没有在公司帐上留下纪录。但是我怀疑他的说词。」
「是该怀疑!以他一向贪婪阴险的个性,我怀疑他会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他深思著,半晌後才冷静地吩咐,「彼特,找我们的查帐员和会计师去调查一下这件事,如果鲍伯•威尔硬不承认有这笔借款,想办法找出证据来。」
「好。」
放下电话,康诺往後靠向椅背,揉揉有些发酸的後颈。天哪,他好累。他原以为只要够努力,一定有办法挽救父亲毕生的心血,然而他却失败了。如今他所能做的,便是让它有尊严地划下句点。
站起身,他缓步走向窗前,凝望著灯光幽暗的庭院。
这块上地是父母留给他的,也是所有的遗产中最珍贵的一项。之前由於忙於工作,他一直少有时间回到这里长住,直到现在,看著不甚明亮的灯光映著在晚风中摇曳的花草,那番详和的意境让他有些消沉的情绪平复了些。
他不经意地望向隔壁那栋房子,一张聪颖慧黠的女性脸庞立刻跃上脑海,令他忍不住露出微笑。那个泼辣的小女人看来并不好惹,而且显然精力旺盛,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自在地笑过了。
有好一会儿,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著她的窗口,直到天色微微泛白。
任宛灵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正好瞧见狗狗好奇地用爪子在她的手机上乱抓一通,眼看手机即将被扫落地面,她紧急地扑向前去用手捞住。她的手机可没防震,这附近也没有通讯行,要是摔坏她可就真的与世隔绝了。
「喂?」她坐了起来,一面朝大白狗轻斥,「狗狗,坐下。」
「宛灵?」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疑惑。「是你吗?」
「伟杰?」她拍拍头让自己清醒点。「是我。」
「喔。」马伟杰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怀疑她身边是不是有另一个男人。「没吵到你吧?我想你应该睡了。」
知道就好,她在心里嘀咕道。这就是马伟杰,永远这么不愠不火、斯文有礼。对大多数女人而言,马伟杰绝对会是个托付终身的好男人,然而她却兴致缺缺。
她不想成为一桩政治婚姻下的牺牲品。她要的是对方只把她当成任宛灵,一个愿意包容她所有缺点,真心爱她、宠她的男人,而不是看上她的家世,以为娶了她之後便可以一步登天的男人。
她怀疑是否真会有这样的男人出现?
「你现在人在哪里?」马伟杰问。「伊玲告诉我你人在花莲。你去花莲干什么?」
「呃……想来就来了。」她乾笑两声。「有事吗?」
「没有,只是我很担心你。」马伟杰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的举动是有些唐突,可是我是认真的。」
她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忆起他指的是她下南部的前一天,他向她求婚的事。什么样的女人会连男人向她求过婚都忘了?她再摇了摇脑袋。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伟杰。」她委婉地说:「可是我已经告诉你,我还不想……」
「我知道你还不想结婚。」马伟杰马上接口。「没关系,我说过会给你时间考虑。你知道我爸妈一直很喜欢你,一直催我赶快成家,知道你没有答应我的求婚,他们很失望……」
任宛灵眼睛往上一翻。她相信马伟杰的父母「很喜欢她」,事实上,以她父亲和马伟杰父母的交情,她也绝不怀疑他们想和日东集团结成亲家的诚意。她已经厌烦透了这些不知是真心或是虚伪的嘴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