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诚恳的表情,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伟杰。」她真挚地说道。「但还是谢谢你这么说。」
「傻瓜。」马伟杰放松了下来。低下头,他想吻她,她却技巧的微微一偏,他的唇落在她的颊边。察觉到她的闪避,他仍然极有风度地露出微笑。「那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回台北再通知我,嗯?」
她点点头,看著马伟杰的宾士车消失在视线之外。
有好半晌,她就这么静静地站著,纳闷著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他的求婚。和那些生活靡烂的公子哥儿比起来,马伟杰拥有一切最理想丈夫的条件,更重要的是他不复杂,不会让她在矛盾之余又觉得纷扰不安;为什么她没有爱上他?
「宛灵?」
她回过头去,康诺就站在她身後。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肩上,令他的脸庞半隐在阴影之中,看来几乎不像是真的。「马先生走了?」他询问道。
见她不说话,他的表情转为困惑。「怎么了?」
「没有。」她摇摇头,调开目光望向他身後。「怎么没瞧见柏小姐?」
「大概还在睡吧,我也没瞧见她。」
显然也看出她的怀疑,他的眸中泛上笑意。他似乎总能轻易看穿她的心中听想,这一点令她颇觉懊恼。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马伟杰向你求过婚?」他问。
「你又没问。」她轻哼道。
「你会下会答应他?」光是想到那个可能性就令他的背脊发凉。
「也许会。你不觉得他是每个女人都想嫁的那种好男人吗?」
「不觉得。」
她稀奇地看著他绷紧的臭脸。「康诺?」
「干么?」
「你在生气?」
「对。」他闷著声音回答。「我嫉妒他。」
她凝视著他。他眼里的火花一闪而逝,所谓的嫉妒也不过是微微绷起嘴角,而且——天杀的,他居然还在笑。
可是……噢,她好爱他的微笑,爱他思考事情时的专注,爱他挑著眉毛的表情,更爱他的好脾气,在她差点用棒球棍敲破他的头之後还能和她谈笑风生;更甚者,在她和她的狗几乎毁掉他的花园和整个生活时,他还愿意「不计前嫌」、见义勇为地搭救一位落难淑女,让她免於餐风露宿的危险。
她爱他!
这个认知如闪电般地直窜入她心底,她蓦地感到喉咙乾哑,被梗住般无法出声。她奋战过,但输了!对自己承认爱上他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何必否认这么明显的事实?
深吸口气,她轻声唤道:「康诺?」
「嗯?」
「你是因为柏薇安,才不娶你那位任伯伯的女儿吗?」
他呛了一声,胸膛陡动。
她抬起头来瞪他,「你在笑吗?」
「那是咳嗽。」见她噘起嘴巴,他笑著轻啄一下她的唇。「当然不是。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想让人家认为我在攀关系套交情;再说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光凭当年的口头约定,就嫁给一个你父亲为你选定的对象吗?」
「你难道没有想过要结婚?」
「当然想过,我并不是单身主义者。」
「原因呢?」她满怀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他说出一些浪漫的理由:因为他疯狂的爱上一个女人,甘愿为她放弃一位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
他想了半天之後,说出来的答案差点没让她呛到,「我不想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到处闲晃,还得一辈子自己煮饭洗衣服。」
「可是一定会有其他原因。」她固执地追问著。「一定会有其他原因,让你为一个女人神魂颠倒,想让她一辈子待在你身边、永远不让她离开。」
「或许吧。」他沉思地点头,一缕发丝垂至他的额前,更添几丝狂妄的魅力。「我并不完全相信命运,但我却深信总有一天,上帝为我安排的那名女子会出现在我面前,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我就会知道。」
「那她出现了吗?」
「嗯。」
他的回答令她的心猛地一抽。「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吗?」他故作沉思地轻抚著下巴。「她的脾气不太好,还夸口自己有大师级的好厨艺,结果却只会蛋炒饭,而且她绝对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女人。」
她霎时屏住呼吸,一丝微笑照亮她的脸庞。「你忘了她还有另一项优点。」
「是什么?」
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边邪恶地低语,「她有最诱人亲吻的嘴唇。」
他先是一怔,而後大笑地拥住她。俯下头,他的嘴唇轻柔地吻住她的。这个吻有别於以往,似乎像是某种承诺,某种……印记,无比细腻地缠弄她柔软的舌尖,令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颤抖了起来。
仿佛过了永恒之後,他才离开她的嘴唇,将脸埋进她的颈间。她温驯地抱著他的腰,呼吸著他身上乾净而温暖的气息,心里的矛盾和困扰却末褪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更憎恨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或战利品,而现在却不然。相反的,待在他身边的想法令她感到快乐。她很乐意为他烧饭洗衣,以换取能看见他眼里宠溺的笑意,在每个晚上被他有力的臂弯所拥抱。
有那么一刹那,她冲动的想告诉他她的感受,告诉他她就是任川铭的女儿,然而她却没有勇气。她怀疑他如果知道这个事实,知道她一开始刻意接近他的目的,那他的态度会不会有所转变?
「你不说些什么吗,小姐?」他故意逗她。「比如『我也是』之类的?」
「我才不会这么说,你已经太过自负了。」她高高地翘起鼻子。
他作势轻咬她的鼻尖。
她想板起脸,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他发脾气。当他的头再次俯下来时,她心甘情愿地迎向他。此时此刻,除了他占领她心灵最深处的情感以外,其余都不再重要了。
第十章
「你要延後时间回美国?」柏薇安惊讶地道。「为什么?医院给你的假有限,公司的後续问题也需要你回去处理……」
「公司有副董和其他董监事们坐镇,我能做的并不多;再说医院给我的假还有两个月,这并不相冲突。」康诺的目光专注在手上的传真资料,上头显示鲍伯•威尔在费城的连锁超市再度传出遭人纵火,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的消息。
柏薇安皱起柳眉。「是因为任宛灵,对吗?」
见康诺不说话,她一会儿後才又问:「这个任宛灵,就是任川铭的女儿,对不对?」
他沉默片刻,简短地答道:「对。」
原来如此。柏薇安微微放松了下来,目光转为试探。「那你是想通了,打算利用她好挽救达忠集团的颓势?」
「这和达忠集团无关!」他绷紧下颚,压抑地道:「如果我要结婚,必须是因为我们都想和对方在一起,而不是为了其他理由。我会用我的双手供给我的妻子她想要的一切,不需要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那我呢,康诺?」她片刻後才轻声说道:「在你心目中,可曾把我列为你的妻子人选?」
康诺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
「我们一直是朋友,薇安。」他平和地回道。
「朋友?我以为你知道,我要的不止是这样。」
见他还想说话,她伸手制止了他,率直地问道:「如果她就是任川铭的女儿,那她为什么要谎称她只是个杂志社作家?又为什么要住到你隔壁来?」
他静寂了好一会儿,才微微耸肩道:「我不知道。」
柏薇安的眉毛再度纠紧。「这么说来,她是根本不想让你知道她真实身分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答案,我得亲自去找出来了,不是吗?」他淡淡地微笑。
柏薇安还想提出疑问,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康诺接起电话。「Hello?」
「康诺,你这狗娘养的下流胚子。」鲍伯•威尔的怒骂从电话那头传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全是你干的好事!你诬赖我欠帐不还,现在又联合日东集团搞那些下三滥的把戏企图整垮我……」
「这正好教会了你一件事:永远不要轻忽你的敌人!」康诺冷冷地道。「怕了吗?等著瞧,我接下来的作法会比现在更下流十倍。」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
「如果你打电话来是想惹我发火,恕我不奉陪了。」
听出他想挂电话,鲍伯•威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已经软化许多。「别挂电话,康诺,我们有话好说。」他的声音几乎是哀求了。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还你八仟万,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我已经厌倦了一再重复我的话!」他不耐地打断鲍伯•威尔,彷佛已经压抑到了极限。「纽约时间今天下午三点以前,我要在达忠集团的户头里见到一亿美金入帐,否则你就等著见我的律师。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