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他倒有些意外。
「大概是看在日东集团的面子上吧。」彼特苦笑道。「看来你走一趟台湾还是有用的。这是出自於任先生的授意?」
「不是,不过算是。我和日东集团的台湾总裁殷馗碰过面,或许这是他的意思。」他沉吟著,然後简短地吩咐道:「彼特,请大家务必配合日东集团的人员调查。有了他们的帮忙,咱们办起事来会容易些。」
彼特还想再说话,电话彼端传来一阵吵杂的声浪,而後电话显然被抢了过去,换上一个怒冲冲的大嗓门——
「康诺,别以为你找日东集团的人介入我就怕了。告诉你,我鲍伯•威尔可不是被吓大的。」鲍伯•威尔劈头就说。「我和你父亲之间的借贷早就还清了,我的律师和证人都可以作证。」
康诺微微僵住,下颚因愤怒而绷紧。
「鲍伯•威尔,好久不见。」他平静地开口。「如果你以为我父亲过世就可以赖掉这笔借款,那你显然是太天真了,他过世之前很明白的告诉我,你欠了他一亿美金。」
「狗屎!我只跟你爸借了五仟万。」他冲口而出。
「是吗?」康诺的语调依旧轻松。「那五仟万美金就当做对你公司的投资,再加上这五年来的本金和红利,你该还的早已超过这个数字。」
「那又怎样?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有这笔借贷款项。」鲍伯•威尔的态度十分强硬。
「相信我,我会找出来证据来的。别忘了这笔钱还在法律追溯期内,一旦咱们法庭上见,我有绝对的胜算。」他轻柔地说道。「再者,关於你涉嫌做假帐逃漏税的事,如果我通知国税局人员前去调查,想必情况会变的很有趣。」
「我才不会中你的计!」他咒骂了一句粗话。「达忠集团现在是只落水狗,你根本没这么大的影响力。告诉你,我在国税局可是有人脉的……」
「不是只有你有!」他冷静地截断鲍伯•威尔的话。「不过你说的没错,达忠集团目前的确是落水狗,一无所有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失去,你可以和我赌!」
没再听鲍伯•威尔爆出一连串咆哮,他率先挂掉电话。
三分钟之後电话再度响起,这一回是彼特的声音。
「康诺,真有你的,鲍伯•威尔看样子气的快中风了!」彼特停了一下。「你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请得动国税局的人去查他们的帐吗?」
「没有。我只是弧注一掷,如果这老头心里有鬼,咱们的胜算会大一点。」
「你真行。」彼特佩服的口吻。「如果这一招奏效,咱们不但能收回这笔钱,达忠集团也能避免宣告破产,甚至能吸引投资人重新评估……」
「那也得要鲍伯•威尔肯还钱才行。」康诺沉向椅背,用手揉揉发酸的後颈。「如果他再到公司来,要警卫别放他进来,让他扑空几次後再做打算。」
「没问题。」彼特说。「对了,柏小姐来了,正等著要和你说话呢。」
柏小姐?他没来得及反应,电话彼端传来一个娇柔的嗓音。「康诺?」
「薇安。」他放缓了语调。「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我听公司的人说你到台湾散心去了。你还好吗?」
「当然。」他心不在焉地答。「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柏薇安停了停,才柔声接续,「你知道我一直想去看看你的故乡。我最近刚好有几天空档,你欢迎我去找你吗?」
康诺先是蹙眉,而後肩膀一耸。「当然。」
「那就这么说定了。」得到他的应允,柏薇安顿时心花怒放。「我确定班机和时间後再通知你,咱们到时见喽?」
「好。」
挂了电话,康诺躺回椅背,凝望著窗外墨黑的天际,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
连续几天,康诺的屋子里毫无动静。
站在康诺的门前,任宛灵伸直了脖子往屋里望,却只见那栋宅邸仍然一片静谧。没见到他这两天,她顿时变的无精打采,好像少了什么似的提不起劲。
转过身,她拉著大白狗离开康诺的门前。不知道他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她想著。如果她的主意奏效,就能帮达忠集团多争取一些时间,即使这对康诺的助益不大,但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还是让她感到高兴。
她只是看在两家有过交情的份上,她再一次说服自己。
一阵「隆隆」的摩托车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由冥想中回过神,下意识地让到路旁去想让来车先过,却换来两声喇叭声。
搞什么,路就这么大,她已经很够意思的让到一边要让他先过了,他还不高兴?她火大的回过头去正想骂人,待见到那辆熟悉的摩托车时微微一呆。是康诺!
她在心里咒骂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视而不见地转回头,大白狗却像故意和她作对似地赖在原地不走,开始撒尿。
「狗狗,不可以!」她正要阻止,狗狗已经在同时间尿完,然後对著康诺施展一个发情时的微笑。
「请问,是任宛灵小姐吗?」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带著一丝隐抑的笑意。
她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是这样的,刚才我从外头回来时,一群女士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把这些东西送到任小姐的住处,不知道我有没有找错人?」他朝她指指车子。
她眼角一瞄,这才看到挂在他摩托车把手的那两个塑胶袋。不止把手,连他的车後座也吊了两个大麻袋,在那辆拉风的摩托车上看来极不相衬。
她原本想说不用他多事,後来想想觉得不妥。再怎么样,人家也帮她把东西送到,如果她想把那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搬进家里去,那她就得需要一位身强体壮的搬运工。由这情况看来,这家伙显然是不二人选。
「来吧。」她朝他努努下巴,随即高傲地回过头去不再看他。
到了她的住处前,康诺跨下摩托车,将那几个大袋子卸下,还未经她同意便迳自翻开那几个塑胶袋观看。
「西瓜、高丽菜、蕃薯、红萝卜、玉米、又是蕃薯。」他一样一样地数著,夸张地咂舌。「怎么,你打算改行到菜市场去卖菜?」
「要你管!」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红萝卜,凶巴巴地嚷,「东西送到,你可以……」滚了!这两个字她紧急地没说出来。他走了她找谁帮忙去?「把东西提到我的屋子里去了。」她把话说完。
他摸著下巴瞟她。「你的礼仪仍然有待改进,任小姐。」
「少罗嗦,你搬不动就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她再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地掏出钥匙开门。
康诺摊了摊手,合作地帮她将那几个袋子搬进屋里。和他同处一室令她觉得窘迫。真奇怪,平常她并不觉得这间屋子小,康诺一进来之後,她却觉得空间变得狭隘,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似乎所有的空气都被他给吸走了。
「还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任小姐?」将袋子全搬进厨房里之後,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没有,你可以走了。」她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到冰箱前去。
一会儿之後,她听见他转身离开,接著是门被轻轻阖上的声音。她放松了紧绷的身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肌肉绷的有多么紧。
好啦,你把那只讨人厌的大蟾蜍赶走了,这下你高兴了吧?她瞪著堆在地上的袋子发呆,试著怱略心里那阵轻微的懊恼。
这么做是对的,如果她不想落入一个登徒子的圈套,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他保持距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深吸了口气,她试著将注意力栘到袋中的各类蔬果上去,无奈并不成功。一会儿之後门铃响了,她抓著锅铲前去开门。
康诺就站在门外。他仍然是原来的装束,天蓝色的T恤紧裹著他结实的臂膀,简单而轻松的打扮令他看来潇洒迷人。她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动。
「你还有什么事?」她强迫自己板著脸。
「当然有。」他一手撑住她的门框,姿态佣懒而随意。「我在想,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被主人邀请吃个便饭?我的肚子快饿死了。」
「你的管家没帮你准备东西?」可恶!她干么同情他?她挣扎著不受魔鬼诱惑。
「有啊。武太太做了几个三明治,里头还加了她发明的独门沙拉酱,酸的叫人欲哭无泪,我实在不好意思拿来和你一起分享。」
他朝她扬扬手中的一瓶香槟。「喏,我连酒都带来了,你总不忍心看一个可怜的男人饿死在他的屋子里头,等尸体长虫发臭时才被人发现吧?」
她抿紧唇抑制笑意。「那才不干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