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早知道是他,方才我就会冲出去痛揍那个家伙一顿。”
她的唇办微微上扬。“你会因为伤害罪而被逮捕。”
“无所谓。反正我有伟雄这个名律师,他是斗不过我们的。”俯过身,他的唇轻刷过她的唇畔,温柔低喃,“听著,可希,我不会逼你现在做决定,但我要你知道,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环住他的颈项,将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太迟了,她在心里低叹一声,即使她发过誓不再重蹈覆辙,她的心却仍不智地陷入。
他不需要像白昆哲那样用甜言蜜语讨她欢心,只要像现在这样拥著她,那种稳定踏实的归属感,令她觉得再大的难题都不足为惧。
也许有一天,他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的生命,但她不要去想未来,只要现在能拥有他就够了。
“怎么了?”她沉默的太久了,孙胤俯下头来看她,眉头因关心而微蹙。
“没什么。”她摇摇头。在她能思考之前,那句话已经冲口而出,“白昆哲刚刚跟我求婚了。”
四周静寂了下来。成可希感觉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神情乎静,眸里有一小簇火焰,她不确定那是因为错愕或是震惊,也或者两者皆是?
“那你怎么说?”他片刻后才问。
“我……还没有给他答覆。”
还未来得及反应,孙胤已经松开了她走到另一边去。
成可希突然觉得一阵寒冷,仿佛他刚刚带走了她全部的体温。
“如果你还爱著他,或许你应该答应他。”
成可希眨了眨眼。他以为她还爱著白昆哲,所以“鼓励”她回到白昆哲身边?他难道不想了解她真正的想法吗?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即使她最想做的是叫太极扑上去咬他,最好把他咬的皮破血流。这个笨蛋!
“还有,也该是我搬出去的时候了。”她努力保持冷静的口吻。“我打算先去和嘉莉挤一挤,再慢慢找房子。明天开始你不用接送我了,我想你这几天应该会很忙……”
留我,孙胤!她握紧拳头,紧到身躯微微发颤。就像之前那样,想出各种理由让我留下来,只要你一句话,我会的,我根本不想离开……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他最后才慢吞吞地道。
她瞪视著他平静的表情,简直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这就是他真正的想法吗?无论她作了任何决定,就算她接受了白昆哲的求婚,他也会一样“尊重”她?
她感觉血液街上脑门,仿佛全身都沸腾了。
“我会尽快搬走,如果你希望的话!”她挤出一句。没再看他的反应,她大步冲回二楼,因为再多留一秒钟,她害怕自己就会崩溃痛哭。
第十章
当成可希抵达法院时,黄映倩案已经开庭了。
她在门外深吸口气,才悄悄推门溜了进去,在后头找了个位子坐下。前方的何贞贞正在极力辩护,不但逐项驳斥检方的起诉内容,之后几位证人的证词也十分一致——黄映倩那天人在台中,和他们在一起。
成可希看向黄映倩,她仍是穿著一身纯白,淡淡的妆令她看来柔弱动人,而由现场的气氛看来,这番证言显然对她大大有利。
轮到孙胤提出诘问时,成可希的身躯微微绷紧,忍不住为他感到紧张。
“黄映倩小姐,你是否和死者曹保元交往过?”孙胤先是询问了黄映倩一些相关问题后,直接将问话导入重点。
“没有!”黄映倩立刻否认。“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或许是你对‘交往’的认定不同,这样说吧,在曹保元工作的酒店,有人可以证明你和曹保元过从甚密,你甚至曾一次丢出三十万要包他的枱,有没有这回事?”
黄映倩脸上的血色微微褪去。“这是谁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为什么有人要这么陷害我?”
“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讨论。根据你的说法,曹保元死亡当天你人在台中,你能不能说说当天晚上的情形?”
“我讲过很多次了,吃过晚饭后,我因为肠胃不舒服,所以先回到房里休息,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你那天晚餐时的确是和他们在一起,所有人也都可以为你作证,但他们全是你计画中的棋子罢了。”孙胤直截了当地道,“你骗他们说你不舒服回到房间里,那时是晚上八点钟,后来你溜出房间,飞车赶回台北,利用备用钥匙进入曹保元的住处。”
黄映倩脸上血色尽失。“我没有。”
“你刻意改变了化妆和发型,让管理员认不出是你,进入曹保元的住处之后,你假意要和他和好,在他的酒里掺入了大量的安眠药,而后趁他昏睡之时,拿出厨房的刀子一刀割断他的颈动脉。
“你在杀了他之后,还冷静地将刀子洗干净包好,然后离开曹保元的住处,之后你带著凶刀再开车回台中,回到你原来的房间,根本没有人知道你曾经离开过。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黄映倩尖叫一声,用双手蒙住脸,纤细的肩膀开始抖动。
“因为从小家庭破碎,再加上成为某位官员的情妇不见天日,造成你对男人的恨意和不信任,你因为寂寞而认识曹保元,原本以为感情有所寄托,没想到他却仍然背叛了你,这就是你决定杀了他的原因!”
黄映倩倏地起身,泪流满面。“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没有!”她一连说了几次“没有”,看来情绪几近崩溃。
“抗议,检方纯属臆测。”何贞贞大声道。
“此事绝非臆测。”孙胤向法官说明,“有位证人可以证实,那天晚上的确看见黄映倩进入曹保元的住处。”
“继续。”法官做了个手势。
孙胤向一旁使了个眼色,只见一名黝黑瘦小的男人畏畏缩缩地走上证人席坐下,脸上一片惊慌,显然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吴火吉先生。”孙胤温和地出声道,“你别紧张,只要老实将你看到的情形说出来就好。在今天之前,你是否曾经见过黄映倩小姐?”
“有……应该有。”吴火吉瞄了黄映倩一眼,头垂得低低的。“她这几天时常出现在报纸上,我觉得她很面熟……但又不是很确定……”
“那么,你是否曾在曹保元先生的住处见过黄映倩小姐?”
“没……没有,我不记得了。”见孙胤眉峰蹙起,吴火吉吞咽了一口,结结巴巴地继续说:“很……很抱歉,曹先生死的那天我喝了不少酒,所以没什么印象,我不记得看到有人出入他的住处,可能是我喝醉酒记错了……”
孙胤讶异地皱起眉毛,听众席上立即传来一阵喧然和窃窃私语。吴火吉继续不断地重复同样的说词,唯恐别人不相信似的,而在此期间,孙胤只是静静地倾听著,表情时而深思、时而若有所悟。
“安静、安静。”法官向众人做了指示,而后转向孙胤问:“检方还有其他的证人吗?”
孙胤深吸了一口气,直视著何贞贞,只见她满脸得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没有了。”他平静地回答。
成可希看著他走回座位,一颗心悬得高高的。最后,当法官指示何贞贞向前做结辩时,她用尖锐的语调指责检方的草率——
“……检方根本没有直接证据,也没有再进一步就其他疑点继续追查,便一口咬定是黄映倩小姐杀了曹保元,这不但严重损害她的名誉,更让她一向热心公益的形象受到莫大的损伤。
“不过黄小姐并不想怪罪于任何人,她只希望法律能还她清白,让她回到原本平淡的生活。她仍会致力于原本的慈善工作,让这件风波逐渐平息。”
之后,法庭内一片低声讨论的声浪,三位法官互相讨论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做出决议:黄映倩因为罪证不足,宣判无罪。
听见判决结果,成可希呆愣在座位上,看著何贞贞和黄映倩一方的人欢声雷动。黄映倩赢了这场官司,而她算是推波肋澜的功臣之一,因为她帮她们打败了孙胤。
然而,她几乎无暇去注意,她的目光只停在孙胤身上,看著他极有风度地向前和何贞贞握手,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孙胤的目光朝她望来,他先是向身边的人低声道歉,而后朝她走来。
“你赢了,小妞。”他朝她温和地微笑。“恭喜你。”
成可希发现自己的喉咙梗住,发出的声音只是一声低语,“谢谢。”
孙胤还想说话,几个同样西装笔挺的人已经向前围拢了他,他只来得及给她抱歉地一笑,便跟著那些人离开了。
“成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她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接著是一个女人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喔,你绝对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要不是你那篇报导,我可能也不会赢的这么轻松愉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