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你了?为什么你看起来相当烦心?”不是他善于察言 观色,而是杜岳太怪异了。
“烦心?”杜岳笑了笑。
“是不是为了女人?”他知道杜岳在学校颇受女学生们的欢迎,经常会有爱慕他的 纸条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或课本中,最教杜于记得清楚的是,曾有个女孩子还差点为了 杜岳的拒绝而自杀。
“你别瞎猜。”杜岳摇摇头,三兄弟掫受女孩子欢迎的就属杜于,而他到处留情也 是出了名。他就是有办法叫那些女人对他服服贴贴。
“你最近很忙?”他岔开话题,试图不让杜于看穿他的心事。
“怎么,妈咪跟你抱怨我了?”杜于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喜欢他赛车。
“妈咪没说什么,倒是……”
“老子在生气?”杜正中尤其反对他赛车。
“你打算一辈子赛车?”杜岳明白赛车是个正当的兴趣,但是他却不赞同杜于把兴 趣当成职业。
“当然不!我有自己的生涯规画,我打算三十五岁以后就退休,然后从事教练的工 作。”
“但还脱离不了赛车!”
“拜托!”杜于求饶地叹了口气:“你看看你说话的口气,简直和我们老子没两样 。”
“老子?他是爸爸,你可不可以不叫他‘老子’?”对杜于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 杜岳相当不高兴。
“OK,OK,‘爸爸’是吗?”杜于太了解他的个性,如果不停止这个话题,两兄弟大 概又要发生龃龉。
“二哥,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但却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么认真的口气说。
“怎么?终于有人可以管管你了是不是?”
“你扯到哪里去了?她只是个‘小’女生。”他强调“小”字。
“小心人家父母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
“Oh,MyGod!”杜于一副“你饶了我吧”的表情。“瞧你把我当成什么色狼似的。 告诉你,这小女孩是个瞎子,今天下午我开车撞倒了她……”
“对方受了重伤?”
“呸!呸!你别这么有想像力好不好?”杜于啼笑皆非的。“她没受伤,只是我见 她怪可怜的,我想收她当妹妹,你觉得怎样?”
“不干我的事。”他没兴致的。
“怎么会不干你的事?如果她是我的干妹妹,那么以后,也就是你的干妹妹,改天 我介绍你们认识。”
“别扯上我!”他还是没有心动。
“冷血动物!我真怀疑,你这辈子是不是要当和尚?算了,我有点累了,我要去睡 了。”他打了个哈欠迳自走开去。
妹妹?和尚?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杜岳实在想不出这两件事有什么牵连?
夏竹一早到了公司,发现四周的气氛十分诡谲,尤其一些女同事的眼光像对她充满 了敌意和嘲讽。就连一直和她最谈得来的赖小萍也是怪怪的,一早就摆出一张扑克脸, 活像夏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小萍,你怎么了?”夏竹有点受不了两人之间的低气压。
“没什么,只是有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赖小萍意有所指。
“小萍,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一头雾水。
“唉!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平时装得跟圣女贞德似的,竟然也会花巧心思去勾 引总经理,我真是有眼无珠。”赖小萍夹枪带棍的讥讽像一把利刃劈向了夏竹。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早会有那么多充满敌意的眼光,看来昨天她昏倒被杜玮 送医急救的事,已经引起所有女同事的公愤了。别人可以误解她,她不会在乎。但是赖 小萍对她的误解、冷言冷语令她心寒;她一直把赖小萍当成好朋友,然而她还是错了。
“无话可说了吧?”
赖小萍的指控她决定不加理会;她相信谣言止于智者。拿起桌上要分送的文件,她 转过身去;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赖小萍接了起来。“呃,在!好……我知道, 我马上告诉她。”赖小萍对着话筒刻意装出的娇柔声,但一放下话筒,马上又恶声恶气 地说道:“李秘书要你上顶楼去,总经理要见你。”
夏竹皱皱眉,她想不出杜玮为什么会指名要见她,这可是史无前例。她懂了!说不 定是因为自己违抗了“命令”,所以杜玮想把她给解雇。
如果真是这样,她又该如何是好?她不能失去华大这分工作的。
电梯一路往上升,而她的心却一直在下沉。踏出电梯,李玉珍马上迎上来──对李 玉珍昨天所托之事,她满怀歉疚地说:“李姊,昨天……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的。”李玉珍不以为意,反倒关心起她问:“你身体好一点了吗?如果还没 恢复,请几天假在家休息吧!”至少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好多了,谢谢李姊的关心。”
“你等一会儿说话时要小心点,总经理今天的情绪好像不大好。”李玉珍好心地向 她警告。
看来华大这个饭碗她弄砸了。
杜玮发现自己简直是吃错药了!他干什么为了一个不懂爱惜身体的女职员而情绪大 乱?但是自他获知那个叫夏竹的女孩,竟然不听劝告而离开医院,他心中就像失了控制 般,他实在对自己这种莫名奇妙的反应厌恶透顶了。
夏竹──一个看似柔弱,但却相当顽固又不听话的女孩。他实在很好奇了。
一早他特别从人事处调出她的个人资料──她的个人资料和其他的员工的资料并没 有什么不同,但是当杜玮看见她在父母栏的是“殁”时,他心中却没来由的对她起了怜 惜。原以为她是个孤儿,但是在兄弟姊妹栏上,杜玮知道她还有个妹妹。
他也从人事考核成绩中,发现夏竹的工作态度一致被评为优等,而且令他不敢相信 的是,从她到华大上班之后,她一直都是保持着全勤的纪录。使得杜玮不禁纳闷,她之 以不肯住院检查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叩!叩!”想必是夏竹。
“进来!”他把她的个人资料收回抽屉。
“总经理!”夏竹忐忑不安地走到杜玮的办公桌前。
杜玮从来没有这么愚蠢过。他望着夏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开始后悔叫她上 来了。
毕竟,他不能因她不肯住院就责骂她一顿吧?他这个总经理的职责也没有这个权利 去干涉职员的私生活。
不过一见她苍白如纸的脸色,他心中没来由便冒起一股无名火。
结果他还是说了:“你为什么不住院检查?”
对杜玮的指责,夏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谢谢总经理的关心,我觉得自己好多了,没有必要住院。”她有礼貌的口气和态 度更显得杜玮好像没事在找碴似的。这让他更加火大了。
“你看看你的脸色苍白跟个鬼似的,两只黑眼圈活像个熊猫,你这模样叫好多了? ”他的口气不像个上司,倒像个丈夫。
“我……”夏竹没料到他会用这么可怕的语气,一时吓呆了。
“一个不懂爱惜自己身体健康的员工,又如何会对公司尽心尽力?我可不要让外面 的人认为华大的员工都像你这样说昏倒就昏倒,人家会拿什么眼光看我们华大?”
其实,他根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苛刻,但是,他今天的情绪就像是脱了轨的火车头 。
夏竹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了。“总经理的意思,我懂了。”
“你真的懂了?”他有什么意思?
“我会在这一、两天办好手续的。”她指的是辞职。
“很好,我很高兴你可以明白我说的话。”他指的却是住院检查一事。
桌上的对讲机在此时响了──“总经理二线电话,董事长打来的。”
夏竹知道没有留下的必要,向他行个礼之后就退出办公室。
“怎样?总经理骂了你了是不是?”李玉珍十分关心地问。
“李姊,这一年来谢谢你的照顾。”
“夏竹,你──”李玉珍大吃一惊。“你还好吧?”
“我现在就去写辞呈。”她负气地走向电梯。
李玉珍一时还无法接受似的喃喃念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杜岳的视力一直是保持左右眼各1.0;从小到大,他几乎可以说是没上过眼科的。然 而,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早起床,发现自己的右眼竟有着刺痛的感觉,而且瞳 孔里还布满了血丝,为了怕自己是得了什么传染性的病而传染他人,他只有向学校请假 到医院就诊。
他从不知道眼科的门诊也是门庭若市。经过医生的详细检查后,他是患了角膜炎; 而且是会传染给别人的,以至于医生建议他用纱布将右眼遮起来。就这样他成了独眼龙 。
就在护士为他的眼睛点药、遮纱布时,他听到医生正在对另一个患者解释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