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杜于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只不过是个名字而已,瞧你说得好像是 什么国家机密?快告诉我,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她叫纪绍云,很诗情画意的名字吧?”
“纪──绍──云?”杜于重覆地念着这个名字,愈念愈熟悉,然后记起什么似的 重重在阿JOY背上拍了一下,害得没有防备的阿JOY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杜于,怎么了?”阿JOY一脸无辜地直捶着胸口顺气。
“shit!”他怒气冲冲地咒骂一声,跳下阶梯,直朝正在赛车跑道上的纪绍云大步 走去,然后张开双臂直挺挺地站在跑道中央。
“吱!”一阵又长又刺耳的煞车声画破宁静的练习场。
纪绍云几乎还在为刚刚的千钧一发而冷汗直流。要不是她反应够快,恐怕杜于已成 了她车轮下的亡魂了。
杜于对她的质问,她不屑地冷哼一声,似乎在告诉他──我干嘛要告诉你?
“我不认为我是谁对你很重要。”她对他一直未能及时认出她还有股怨气,他竟敢 来指责她。
“是不重要!”他咬咬牙,原本暴怒的脸孔换上了是不屑、鄙视的表情。“几年不 见,你变了很多,其实你目前的条件并不匮乏追求者吧?为什么你还会死皮赖脸地想嫁 给我大哥?难道你有不可告人的隐疾,让你非用这种手段把自己推销出去不可?”
纪绍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万万没料到杜于会对她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
其实她父母处心积虑安排的婚姻她也十分排斥,她更不可能答应嫁给杜玮。所以对 他的指控,她除了生气还带有伤心。
“就算我要嫁给杜玮也不关你的事!”她反唇相稽。
“这件事我管定了!我不会让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当我大嫂。”
纪绍云的胃,彷若被人狠狠捶了一拳般的难受;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这样的指责 ,更何况这指责居然是从一个自己从小就爱慕着的男人口中说出来,更令她心痛得无以 复加。
“没话可说了吧?”其实杜于在说出“厚颜无耻”四个字时已开始后悔了。
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再也难以收回。惹要他向她道歉,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唉!这全是逞口舌之快所惹来的烦恼。
从纪绍云的表情,他几乎以为她会冲向他,然后狠狠地甩他一巴掌,但她居然没有 。
原先扭曲的脸,顿时换上一抹灿烂的笑容。变化之大得令他手足无措。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有个怪癖,只要人家愈反对、愈不赞同的事,我就愈想去做; 原本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嫁给杜玮,现在我想我已不必再考虑了。现在我就回去告诉我爸 妈,要他们请杜伯父、杜伯母早一点挑个黄道吉日让我和杜玮结婚。”
“你根本视婚姻为儿戏,你太幼稚了!”他万万没料到他居然弄巧成拙。
“我不在乎你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长嫂如母。请你以后收敛一下你的 态度好吗?未来的小叔?”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最后的五个字,让杜于觉得相当刺耳。
“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我大哥的!不然,我杜于两个字就剉过来写。”他要不是见 她是女孩子,他早就狠狠和她干上一架了。
“何不拭目以待呢?未来的小叔?”
看来他们之间的赌注又多了一项,究竟谁输谁赢,只有老天才知道!
每天接送夏梅到学校去旁听,已成了杜岳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例行工作。
愈和夏梅相处,他就愈发现她的善良、可人;他们之间的距离也逐渐地拉近,成了 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咦?杜大哥,你车子好像开过头了,是不是?”虽然夏梅眼睛看不见,但她感觉 却比一般人来得细腻。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笑着看她。
这些日子,他总不断带给她惊喜──有时他会利用课余时间,带她去海边听海浪声 ,或到郊外野餐……他为她黑暗的的生活带来光明;她很珍惜每一次与他相处的时间, 但也恐惧有那么一天他会不再理她……“怎么不问我会带你去哪里?难道你不怕我带你 去卖掉?”
“我不怕,因为我相信你。”她一脸对他的信任。
“傻丫头!别太相信别人,免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钞票。”其实他爱死了她对他的 信赖。
“我只相信你一个,我就是相信你!”她发自内心地说。
“唉──”他故意重叹一声。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你这么相信我,让我想当坏人都不敢!”他开着玩笑。
“因为你是天生的好人嘛!”
“你愈来愈会说话了!”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待会儿,我妈见到你一定会很高 兴。”
“你……妈?你要带我去见你母亲?”她一脸的惶恐。
“是啊!自从我向她提过你之后,她就一直想要见见你;还有我弟弟,他对你一样 好奇。所以今天,我只好带你回家,让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你不会生气吧?”
“我……”她当然不会生气,只是害怕自己不会讨杜岳母亲的欢心,尤其是她的眼 睛……一思及此,令她忍不住黯然神伤。
杜岳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将自己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轻轻地安抚她道 :“你放心,我妈妈是全天底下最慈祥、和蔼的妈妈,你见到她之后就会知道我绝无虚 言。”
他的手又大又温暖,而且出奇的柔软。
夏梅自幼不曾让异性如此呵护,尤其来自一个令她心神荡漾的异性,令她全身流荡 着一股不可遏抑的暖流。
“真的吗?她会喜欢我?”她还是忐忑不安。
“放心吧!她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杜岳强调的语气,终于让夏梅忐忑不安 的心稍稍平和了下来。
杜母果然如杜岳所形容的──既慈祥又和蔼。
她对夏梅无微不至的关心,更令夏梅感动得差点落泪;自从那场意外夺走她父母的 生命之后,她只能在梦中重温天伦之情,杜母不禁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
趁着杜母到厨房作菜时,她兴奋地对着杜岳说:“杜妈妈人好好喔,我真的好喜欢 她。”
“我说嘛,我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杜岳带点自傲的口气道:“不过,我也是 天底下最好的人对不对?人家说有其母必有其子的。”
“你跟杜妈妈比还差得远呢!”
“这么快就倒戈了,也不怕伤了我的心,小鬼!”他又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这已 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习惯的动作了。
而她喜欢极了这样的感觉,但对他叫她“小鬼”两字,她还是颇有微词。
“我不小了,不要老叫我小丫头、小妮子、小鬼……仿佛我长不大似的。”
“奇怪,为什么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说她‘小’,真搞不懂这是什么心态。”他取 笑她。
她愣了一下,试探地问:“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认识满多的女孩子?”
其实,自从夏梅到学校旁听之后,发现有不少女学生都喜欢杜岳,甚至把他当成偶 像、心中的白马王子。
要是她的眼睛可以看得见有多好,这样她就可以知道杜岳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很英俊、潇洒的,否则怎会有众多女孩子拜倒在他的西装裤脚下 ?连她也不例外。
“小梅!小梅!”杜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咦?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得如此 入神?”
“我……”哎呀,羞死人了!
“到底在想什么?瞧你脸红得跟红苹果似的。”他知道她脸皮很薄、很容易脸红, 而他就爱看她脸红的俏模样。
“没……没什么。”天哪!希望他不会读心术才好,不然教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 她还有脸见他吗?
“坦白从宽,说谎从严喔!”他笑着威胁她。
“真的没有嘛。”她聪明地岔开话题。“对了,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弟弟吗?怎么没 有见到他呢?”
“他大概又去练习赛车了。”
“他也是个赛车手?”她记起上次撞坏她蛋糕的男孩子。
“怎么?你的口气好像你也认识赛车手?”杜岳原本的笑脸不见了,口气还带点醋 味。
“认识一个,但不是很熟悉。”由于她眼睛看不见,所以无法看见他脸上迅速变化 的表情,还一派天真地说:“也许等一会儿,我可以问问你弟弟看他认不认识那个男孩 子?”
杜岳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般的难受。对自己这样莫名的反应,他也十分吃惊。难道 他在吃醋?不会吧?
外面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我弟弟回来了,等会儿你就可以问他了!”他突然 好期望杜于不要回来或者根本不认识夏梅说的那个男孩子。
偏偏不从他愿,杜于甩着钥匙走进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