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妹子?原来……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只是要收她当义妹?
"雷公子?"她不确定地唤道,眼中满是疑惑。
雷拓笑了笑,低声道:"不是说了吗,叫我大哥就好。怎么?难道不愿做我的妹妹?"
"怎么会呢!"她连忙摇头,顿了顿,红著脸轻轻唤道:"……大哥。"
这一声唤出,心底突然感到踏实了,一阵轻松。她望著雷拓和煦的眼神,心头是多少感激,不由地红了眼眶。
"大哥,谢谢你!"
"谢什么呢?"雷拓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却似乎掺入了一丝淡淡的喟叹。然而她还来不及捕捉到任何异常,他却已经转身离开,语气也恢复正常。"我到楼下备马。等一会儿我们就起程,我先带你去我的居所看看。"
"好。"她微笑著答应了一声,先前眼神中的悒郁已经一扫而空。
望著她安心的样子,雷拓的眼中又出现一抹柔色,点了点头。
他默默地走出房门,直到来到楼下,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让神情中流露出怅然和深深的黯然。
早该知道的啊!她再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又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淑静,自然该配个风度翩翮的王孙公子,才相得益彰了。
而他这一介布衣莽汉,容貌粗丑,也的确是和她十分不相衬的、难怪她心中挣扎……
可是,无妨。刚才他对她说的话,虽有隐藏,却是真心。她这一生已经经历过太多磨难,所以,他会尽力保护她,只要她往后的日子能够过得平安、自在。
如果一个亲人是她渴望需要的,那么,就让他以兄长的身分来守护她吧!
任何她想要的、愿意接受的,他会给。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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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客栈后,骑马约行了一个半时辰,雷拓带著关若月来到远离城镇的山林中,一处清雅的竹屋。他推开矮矮的篱笆门,在院中拴了马,将关若月引入屋中。
关若月环顾四周,只见摆设简单而整齐,只是到处都有厚厚的一层积灰,墙角也结了蛛网。
"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过这里了。"彷佛看见她眼中的疑问,雷拓主动解释道,在桌上放下包袱,朝她微微一笑。"你先坐一下,我去烧水煮茶。"
"大哥,我来帮你。"
"不用了。一路上颠簸,辛苦你了,就先歇口气吧。"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以后……这屋子也是你的了,不必有什么顾忌,随你想要四处走动,都没关系。"
"嗯,谢谢大哥。"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因他的体贴而感到温暖,一双翦水水秋眸更显得波光盈盈。
雷拓温和地一笑,到院中打水去了。
关若月在前厅逗留了一会儿,拉著衣袖,轻轻拂去桌椅上的灰尘,略微擦拭。环顾四周,她犹豫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掀起竹帘,往后面走去,来到书房中。
那房间和前厅一样,虽然蒙尘,却宽大而整齐,墙角有满满一柜子古书,桌案上搁著文房四宝,显得主人极具涵养。
这地方,看起来是十分清雅的。只是……
关若月在书桌前停下,纤纤五指滑过光滑蒙尘的桌面,在灰尘中留下一道浅印,若有所思地盯著看了片刻,她终於发现,为什么自己从一进屋开始,就隐隐地感觉有些怪异了。
虽然雷拓是那样温雅细心的男子,可是……他的住所,却完全没有半分"家"的味道。
最简单的家具,最必要的摆设,墙上没有字画,架上没有收藏……一切都是那么冷冷清清,几乎就和客栈一样,没有任何属於个人的痕迹,看不出主人的喜好。
他……不是很经常待在这里吧?
不经意地,心里突然为他感到一阵失落。关若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离开书房,碎步往外走去。
来到厨房,她倚在门上,默默地望著雷拓忙碌的魁梧身影。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回过头来,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问道:"怎么了?"
"大哥……"她犹豫了一下,咬著嘴唇,轻轻问道:"你不常回来这里,是不是?"
雷拓唇边的笑意消失了。停顿片刻后,他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我的确不是经常回来这里。孤身一人,有时……还是住客栈方便些。"
"大哥……"关若月又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此刻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疑问,显得有些……嗜血。若在以往,光是想到自己竟产生这样的想法,已经足够她惶恐半天。可是,雷拓一直对她是那么温和体恤,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对他说任何事。
她终於还是问出口了:"大哥,你为什么到现在……一直没有杀了表舅?"
她有预感,凭他的身手,那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如果那样……大仇得报,他也不必再一直行走江湖了,不是?
雷拓显然不认为她问得残忍,反而微微笑了。
"你并不了解你表舅到底有多少势力,对不对?"不等关若月回答,他迳自说了下去:"刘瑾生手下设立了大大小小二十来处据点,爪牙有数百人,遍布豫州各地。若是我现在去杀他,也许可以成功,但是如此一来,他手下的这些人就成了乱头苍蝇,难以追查。若是因此变本加厉地为害乡里,岂不是我的罪过?"
关若月立刻明白了,点了点头。"所以,你要一一瓦解他手下的那些……那些据点,然后才找他算帐,是不是?"
雷拓蹲下生火,一边回答道:"嗯,否则,若是他手下的爪牙成为流寇,继续作恶而无人制止,我良心难安。"
他缓缓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关若月,柔声道:
"以后,我仍然时常需要外出,而且,这里有可能会被刘瑾生的爪牙发现,随时有可能要你随我搬迁。"
"没关系。"她摇了摇头,望著他的眼神十分柔和,充满了信任。"我明白大哥必须这么做的苦心。我……有你在,我不怕表舅。"
最后那句话说得细若蚊蚋,却明明白白。雷拓心中一暖,微笑起来,走到她身边。
"谢谢你能体谅。放心,我绝不会让刘瑾生伤到你分毫。"他在她瘦弱的肩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接著说道:"走,趁水还没煮沸,我先帮你把房间安顿好。以后,寝室是你的了,我这就把东西都搬去书房。"
"大哥……"
看他说得竟是那么自然,彷佛处处以她为优先考虑,对他来说是那么理所当然。千万感激的言语梗在喉头,无从表达,到最后,关若月只说出简单的三个字: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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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当夜幕低垂的时候,她独自站在房中,手中捧著一杯清茶,望著这个已然属於她的地方。
将茶杯凑到唇边浅啜了一口,深深地吸入那清香的气息,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望著那空荡荡的院子。
这里……看起来真的好生冷清……
抿了抿唇,关若月暗暗地下了决心。
是他在她最惶然无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所以,就让她努力地,给他一个"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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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盛夏已经过去,院中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绿叶边角渐渐开始泛黄,暗示著秋天即将到来。
夜已渐深,油灯里添了新油,烧得正旺。明亮的灯火下,关若月坐在桌前,螓首低垂,仔细地缝补著一件深蓝色的男式长衫。
她的气色红润,神态安适,明显比在刘家时快乐。和在红香院的时候相比,更是截然不同。
现在的生活虽然不能算是优渥,可是雷拓对她就像是细心的兄长般,关怀备至,却从不给人压迫的感觉。
在他的保护之下,她过得满足而安定,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感觉对人生有了掌握,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外面的篱笆门"咿呀"一声开了,关若月抬起头来,立刻看见月色下那一抹她所熟悉的高大身影。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欣喜的淡笑,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拉开了门,唤道:"大哥。"
雷拓微笑著走了进来。她立刻从他背上接过装满了药草的竹篓,放在墙角。感觉手中沉甸甸的,有些讶异:"是什么这么重?"
"我在山上挖到了几棵粗大的山苍,明天应该能卖得好价钱,"雷拓笑了笑,转头望著她,黝黑的眸中有温暖的关怀。"你一直在等我?抱歉,我回来晚了。"
"不碍事,我也没有等很久。"她微笑著看了他一眼,朝厨房走去:"大哥饿了吧?饭菜我都留在灶上,还是热的,马上就能吃。"
雷拓在井边打水洗净双手,随即帮著她把菜都端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