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项敬之跟在他身后,神色焦虑。
「她把同学推下楼梯,目前对方还在医院,根据受害者姊姊的口供,她和受害者发生争执,一气之下将对方推下楼。」黄永文简单的描述一遍。
「不可能!小悦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项敬之一口否认。
「敬之,是老同事才跟你说。」黄永文有些迟疑的开口:「那个女孩子有前科的,她一年前就有过伤人的纪录,这是累犯。你自己当过警察,应该也知道吧。」
「累犯?」项敬之一愣。
「她曾经将母亲的男友推下楼,送过少年管训。」
第八章
安静的单人公寓里,没有什么布置,倒是东西乱七八糟的丢满整间屋子。
「家里有点乱。」项敬之让黎小悦跟着进门,淡淡地开口。
打从在警局碰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凝滞到了极点,就连平常安静个两分钟都会被闷死的项敬之,也没开口讲过一个字。
「妳坐着。」项敬之打破沉默,吩咐完,兀自离开客厅,回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杯热可可塞进黎小悦冰冷的手里。
黎小悦这才抬起头,淡漠的眼眸有了一丝动摇。
「我明天会帮妳请假。」项敬之在她身边落坐,口吻异常的严肃。「妳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跟我说这整件事情的经过。」
黎小悦低着眸,捧在手中的热可可,冒着热气,迷迷蒙蒙地快要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到项教官……不,应该说是教父大人。
多可笑!还真被姚敏敏猜中了,她的教父先生果然是英俊的年轻男人,而且她的教父先生不但是教官,还是十七年来第一次让她心动的男子。
「说话,小悦。」项敬之命令她开口,平日总是一脸笑意的俊脸,此刻显得有些阴沈。「我不介意跟妳耗一个晚上,妳不说话就永远别想离开。」
黎小悦因为他冰冷的嗓音而心口一震,他也是吗?他也像所有的人一样,已经将她定罪了吗?
「不要这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项敬之一把扳过她的小脸,愤恨地开口。方才在警局里面,旧同事告诉他,他们在问黎小悦口供的时候,她什么也不肯说,要不是看在他是保人的分上,能不能保释都是问题。「妳不说话就永远没人能懂!也没人能帮妳!懂吗?」
谁能帮我?这世界上还有谁会帮我?黎小悦依旧低眸不愿看他,咬着下唇,用力地几乎要渗出血。
被她倔强的表情弄得心软,项敬之重叹了口气,手指拂开她的唇瓣。
「一年前妳为什么要认罪?」项敬之的语调轻柔,他深信黎小悦之所以不愿开口,绝对和一年前的事情有关系。
黎小悦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震撼地惶然抬眼,没料到他会知道自己曾有那样的过去。
「我问过了,当时妳母亲和受害者的口供一致,而妳的口供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句认罪。」
「因为那是我做的!」她不想记起来!她不想再回忆!她已经努力埋葬了,为什么他还要提起!黎小悦撇开脸,将热可可重重地放在茶几,溅起的热水烫红了她的手,她却毫无反应。
项敬之看见她迅速泛红的皮肤,急急拉着她到流理台冲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项敬之的口吻显得懊恼。
他的双手自她身后环住她,粗糙的手掌紧握着她的,在冷水下冲洗,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样的姿态多么暧昧。
倏然被那股直逼而来的阳刚气息环绕着,黎小悦心神微失,胸腔里的跳动也乱了拍数,亟欲挣脱,却被他一把环住了腰间。
「别乱动。」项敬之低低地开口,结实宽厚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水很冰,再忍耐一下子就好了,我陪妳冲。」
他的声音低醇,口吻里的温柔和关切是那样显而易见,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
一整个晚上的故作坚强终于崩塌了,她整个人靠在逃不开的温热胸膛中,低声啜泣起来。
「怎么?很痛吗?」听见她小小的啜泣声,项敬之心痛万分,连忙急切追问:「要不要我带妳去看医生?很痛吗?」
泪水朦胧了双眼,黎小悦抽开手,反身将自己埋入他的胸膛里。
「小悦……」项敬之先是手足无措一阵,而后终于将她拥入怀中,心下明白了她为何而哭,轻拥着她半晌,项敬之才开口:「他对妳做了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黎小悦的眼泪流得更急。
项敬之伸手关起水龙头,打横将她抱起,笔直走入房间,小心翼翼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嘘……别哭,我不问妳就是了。」项敬之端起她泪湿的脸蛋,抽几张面纸,动作异常轻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眼泪流太多不好,否则下辈子那个混蛋为了偿还妳的泪水,还会跟妳纠缠不清。」
被他温和奇异的话语所吸引,她怔怔地止了泪水,透过薄薄水光看着他漂亮关切的黑眸。
「我不喜欢妳为别的男人哭。以后妳只能为我哭,好不好?我要妳下辈子还是只能跟我纠缠不清,懂不懂?」
项敬之平日飞扬的潇酒在此刻已沈淀成深情的温柔,他的俊脸微扬,轻吻过她微启的红唇,带着得逞的浅笑。「妳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项教官……」
「叫我项大哥,别再叫我教官了。」项敬之宠溺地抚过她的脸颊。「我是为了妳才去当教官的。」
「我的教父真的是你?」黎小悦语音依旧有些哽咽。
「曾经是。」项敬之帅气一笑,倾过身很色情地舔过她的唇角。「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以后也不想再是。」
他粗糙有力的舌尖,勾挑起她的一阵战栗,她深深屏住了气息,好久才喘了出来,再自然地伸出舌头舔过有些麻痒的唇瓣。
「小悦、小悦、小悦。」项敬之被她可爱青涩的反应弄得一阵「身不由己」。
妈的!他又开始下流了!没事对小悦做什么挑逗动作!白痴!自作自受!
「项大哥,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黎小悦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伸手想探,却被项敬之一手握住。
「怎么了啊……我想想……」项敬之一阵干笑,这是他的床,床上是他喜欢的女人,他现在还能怎么了?不就是想马上把她扑倒,做他喜欢的事情。但这种事情能解释吗?「没事,总之没事……妳快睡觉吧。」
项敬之起身要走,随即却被冰软的掌心一把拉住。
「你不是想知道那件事情吗?」黎小悦私心不愿意他提早离开,来不及多想就开口了。
「妳愿意告诉我吗?」项敬之蓦然回过头,热切的坐回她身畔。
只要他的宝贝小悦愿意把来龙去脉告诉他,他不介意忍到血管爆掉,或是成为中华民国第一个流鼻血过多而身亡的人。
「他是我妈妈的男朋友。」黎小悦看着他漂亮的眼眸,闪着真切的关心,轻叹一声,倾身将额头抵着他伟岸的胸膛,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对我动手动脚,我不喜欢他看着我的眼神,我也不喜欢他跟妈妈拿钱。妈妈的社交我一向都不过问,可他真的太过分了,三番两次想对我……」
黎小悦感到项敬之的身体微微一僵。
「有次几乎要让他得逞,幸亏我朋友来找我。后来,朋友劝我去警察局报案,但妈妈知道后,竟然为了他,对我下跪,哭着求我不要去。她说她病了、老了,希望有人能陪她。我怎么可能忍得下心拒绝妈妈,所以这件事情就作罢了。
事后,他开始避着我。我以为日子可以平静下去。可是那天我放学回家时,他喝醉了……」黎小悦抓着他衣襟的手开始紧握,语调颤抖,却怎么也不肯再落泪。「他打我、想要逼我……」
项敬之内心翻腾着强烈的怒气,拥抱着怀中轻颤的人儿。
「我拿……东西打了他的头……逃出门,他追了上来,我……在扭打的时候把他推下楼,那时候妈妈刚好回来了,她、她很生气,她气我伤了他。」黎小悦当时的愤怒和委屈一涌而上。
「送他去医院后,妈妈居然为了维护他,就跟警察说我伤人。那时我真的好灰心,只想赶快离开那个家,所以,什么也不肯说。」
项敬之气得无法言语。心里一面为他的宝贝小悦所受的委屈抽痛着,除了紧紧环抱着她,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难怪他的小悦性子会和一般青春年华的女孩子这么不同,遭遇过这么多事情,受过这么多委屈,还能好好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明天一定要去查出那个混蛋的下落,告不了他,至少也要痛扁他一顿!
「小悦。」项敬之抬起她埋在自己胸膛的小脸,认真地说:「明天我再陪妳去警局一趟,关于秦文婷的事情,妳务必要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出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