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她不快的噘起嘴,眼神含怨的瞪着他,“应先生,我知道你人最好了,所以你一定会愿意告诉我,你是干下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才受到通缉对不对?”“不对。”果然,他就知道她有礼的询问是包藏祸心。
“怎么会不对呢?”她娇滴滴的嗓音急急反驳,“难道你没看见到现在电视新闻跟报纸都还热烈报导有关你的消息吗,说真的,你真的是因为杀了一个嫌犯才沦为通缉犯的吗?”沈默了一会儿,应于言才迎向地充满企图的双眼。
“明小姐。”他气定神闲,“你是一个聪明人,那么你应该知道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你是祸不是福。”“吓!”明映澄惊讶莫名的抚着胸口,“应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应于言没好气的撇撇嘴,这女人作戏的功夫真是愈来愈高段了,“不是,我衹是好心提醒你。”“那就不必了。”她敛起惊讶嘴脸,恢复先前的促狭泰然,“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更有兴趣知道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可以让你一个堂堂重案组组长沦为杀人犯?”这些天来她从电视报导及新闻报纸上得到不少有关他的消息,每篇文章及报导不外乎是惋惜一个有大好前途的警官竟然蓄意谋杀一位嫌疑犯。
难怪初次见面时,他理所当然的敢厉声教训她这儿、那儿的,想必是当惯了发号施令的头头,一时间纠正不过来声色俱厉的态度。
虽然报导仅是简单说明他为报私仇而蓄意谋杀一名嫌犯,但是她的第六感却告诉她,事情可没表面上那样简单。
应于言无语,扬着刀叉的双手蓦然静止不动,垂下的眼似在思量打算着什么。他静默的态度使得四周窜出一股窒闷感,直袭明映澄的心头,让她在刹那间有了隐约不安感受,她拧着眉,想不通也找不出这突如其来的不安感从何而来。“明小姐。”应于言缓缓开了口,“这十天来很感谢你不嫌弃的收留我……”“等等。”她阻断他续下的话语,心脏骤然卜通卜通失律怦跳,“你什么话都不必说了,赶快吃饭。”见她低头努力进食,应于言不禁轻叹一声,“明小姐,吃东西要细嚼慢咽,这样才能帮助消化。”“你又啰嗦了。”她睨了他一眼,手边及口部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啰唆了。”他的眼闪过一抹黯然,仅仅十天的相处让他产生奇异的眷恋,让他一直不舍就此离开。
离开……迟早有一天他必须离开她、离开她的掩护,脱离这种躲藏的被动生活,眼前的棘手问题尚未解决,他的清白也尚未洗清,他不能就这样度日下去。明映澄手边的动作一僵,隐约猜测出刚才他未脱出口之事,“应先生,你是想跟我说拜拜了吗?”“是。”他不能一直被动的躲藏起来,他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谢谢明小姐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想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离开?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被通缉中,你想上哪儿去?应于言的眼默默地望向远方,“明小姐,有些事我必须去做,有些错误我必须去弄清楚,果再继续让你收留我,你会受到我连累,那是我不愿意见到的景象。”“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心慌了、乱了,唯一存荡于脑中的就是———将他留下。“不行。”他冷硬的拒绝,不愿意见到她被卷入他的危险中,“你不介意我介意,你的恩情我会谨记在心,但是我有我必须要去做的事。”“你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找出凶手吗?”应于言浑身一震,心情复杂的开口质问:“你究竟知道了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都是从报上跟电视上报导的消息,警方说你谋杀了一个重要涉嫌人,而你却在押解到法院的途中逃脱了。”她颇富深意的看他一眼,“你不像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所以我大胆猜想那个倒霉的涉嫌人应该不是你杀的,而你急于离开的目的也衹有一个,那就是找出凶手。”他霎时无言,暗暗慑于她敏锐的观察力以及细腻的分析。
“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什么都可以办得到吗?你自己身为警察,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想进行调查行动是难上加难吧!”沈吟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那么,你有什么好建议?”“我当然有好建议喽!”她扬起了眉,英明睿智的骄傲浮现于晶亮双瞳,“既然你不方便出面,那何不透过他人出面呢?”“很好的建议。”不可否认的,她的确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可是我希望这件事不需要假借其他人之手,我要亲自去调查解决这案子。”“死脑筋。”他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妥协的顽固样,“你想要亲自去调查解决事件?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情况,我倒是很怀疑你能调查到哪个地步。
“那也是我的问题。”他的语气轻淡,却摆明了将她排拒于外。
恼气突地席卷了她的整片胸臆,只因她听出了他刻意的排拒,而他这份刻意营造出的疏离让她的心情霎时低落下来。
“随便你,你想上哪儿去都随便你!”她举杯喝进一大口开水后,倏地起身,“走了,我吃饱了。”这个臭木头,没药救的死顽固,难得她都扯下脸、低下头说愿意帮他了,他居然……居然不领她的情、不受她的好意,应于言,你这个臭男人,你给我记住!“明小姐,你还没吃完。”他看了眼盘中大半的肉块,出声提醒。
“不吃了。”她连看也不看一眼。
真是奇怪,这一阵子天天听他叫她明小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刚才他那既生疏又冷淡的叫唤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不爽。
“明小姐,这是不行的,若不把食物吃完是会遭到天谴的,你要想想种稻农夫的辛劳、养鸡人家的苦心、还有牛农的……”“够了!”她立即坐下,发现自己终有一天会被他的唠叨给念到双耳长茧,“我把东西全部吃完就是了。”真是不甘心,她居然受不了他的教训,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愈想就愈不甘心。说真格的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像他这种遵守一切标准规则的男人,在他的认定中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一丁点儿灰色色彩都没有。
稀奇,像他这种稀奇的人种为什么还能够活到现在,为什么没有被身旁的同事、朋友给乱棒打死呢?“应先生,我可以拜讬你一件事吗?”她切割着盘中肉块,强逼出食欲来。应于言愣了一下,印象中从未听过她的请求,让他有些意外,“什么事?”她的叉子指向他,两眼射出坚执光芒,“别再叫我明小姐了,我有名字,我宁愿听你称呼一声映澄、澄澄或是小明……总之随你叫,我就是不想听见你再叫我明小姐。”“明小姐,这是为什么?”明映澄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不为什么,我衹是不喜欢听你叫我明小姐而已。”她不喜欢他刻意划出一道界线,彻底分隔与她的距离;不喜欢他存心保持生疏的态度,将她排拒于外。
“好,以后我就叫你澄澄好了。”看出她眼中的不悦,他识趣地接受她的要求。“好。”那一句澄澄无端赶走她的坏心情,还她原先的轻松愉悦心情。她微愣了一下,为自己的莫名转变。
奇怪,她怎么会这样?最近她的心情好坏好像都取决于应于言身上,他凭什么主宰她的心情起伏、凭什么夺走她的自主权呢?正当她努力想要分析自己近来的种种异样反应及情绪时,搁放在皮包内的手机哔哔响起。
听出单调的来电音乐,她赶紧打开皮包抓起手机。“喂,我是。”对话另一头传来的是一个明快果决的女声,“澄澄,有好玩的事上门了,你接不接?”“小瑾,你知道我的性情,衹要你一句话,我当然玩啦!朱瑾是她大学时的死党,现在则是接掌了家族企业,开起一家侦探事务所来。在听尽病患的种种心理毛病后,她总是需要以另一种刺激百变的生活来消化一下平常累积的无聊感,所以这时候她都会找上朱瑾,请她搞点刺激的小事来玩玩,以排谴无聊的行医生活。
“我就知道你又开始犯无聊了。”她这位当心理医师的老同学心思还真不是普通的诡异,好好安稳的日子不过,偏偏就是爱找刺激乐子。
“那么半小时后在我办公室见。”“没问题。”她眯着笑纹结束通话,她又有可以排遣无聊的事做了。对了,得通知恩恩一下,好在反正客人都跑光了,就当放个长假吧!应于言听见她简短的答应声,抬头所见的是她不同于平日耍赖、善变的面容,而是一张写满认真肃然的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