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看了脸色倏地变得紧绷严肃的三兄弟,“是与父亲大吵一架的景龙?还是意见不合直接甩门离开的景虎?抑或是拍桌叫骂的景豹?不管是哪一位,都无法免除你们有涉嫌杀父的嫌疑……”
“废话少说,你说你有发现,是不是就是发现到我们三个人谁是杀父的凶手?”景豹沉不住气,火气颇冲的质问。
“镇定一点。”她抿唇一笑,审视的眼光一一扫过景家三兄弟,“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你们三个人的性格,老大景龙性格高傲狂妄,老二则是阴沉心细,老王景豹冲动率性,三个人的性格虽然不同,可是你们对待自己父亲的方式却是如出一辙,一样的反叛、一样的凶恶、一样的不领情……明明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了,为什么你们却要用孩子般的方式去惹恼自己的父亲、反抗自己的父亲?我想这其中的原由很显而易见了。”
“难不成你们都是要引起父亲的注意?”经由她的说明,应于言从层层的心理中发觉了相同之处。
别扭的神情从三兄弟脸上一闪而逝,充分点明了他们的分析正确。
“就是这样。”明映澄微点了下头,“这三个不诚实的兄弟其实都对自己的父亲有矛盾心结存在,因为这个心结让他们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父亲。 你们认为我说的对吗?”
“明小姐,你的工作是调查我父亲的死因,而不是研究我们三个人的心理问题。”景虎板着脸孔纠正她,回避问题。
“可是我倒觉得你们三兄弟的问题就等于你们父亲心中的最大隐忧。”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老实告诉你们,其实你们谁都不是杀害父亲的凶手,景阳先生他是自杀的。”
“自杀?”同样的震惊与错愕神情出现在三兄弟脸上,三人异口同声否认。“不可能!”他们的父亲景阳是何等的骄傲、何等的高傲,他手中握有一切权势名利,他一直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充满自信,在他人生中没有懦弱这两个字,他怎么会选择自我毁灭的懦弱道路呢?
“为什么不可能?”她横他们一眼,缓缓分析诉说,“你真以为你们的父亲是打不倒的强人吗?若他真是打不倒的话.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想闯出一片天,好凌驾父亲的成就?若不是为了那分骄傲跟自尊,你们会整日跟自己的父亲吵闹不休,连他给你们的善意建议都不听吗?”
三兄弟仍震慑于她所宣告的发现,怎么都无法相信一向刚强、屹立不摇的父亲竟会选择走上绝路,这实在教他们无法接受。
“还有,你们根本不知道其实你们的父亲一直在忍受病痛的煎熬,他得了肝癌,而且已经是末期了,与其让你们看见他倒下求助的模样,倒不如由自己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以保有他的骄傲及自尊。”
她的这段话又引起三兄弟们一阵震惊,“肝癌末期……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景阳他再伟大、再厉害也敌不过人类的生老病死。”她话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遗憾。
“说得难听一点,你们三兄弟曾几何时把他当作父亲看待?你们一个个只想超越他、凌驾他,却没有想到景阳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不是一个神。”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从一连串打击中拾回神志,景龙盯着她问道。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么多?第一、我在书房仔细的调查一遍,从书桌的抽屉底层发现毒药的踪迹,我想一个凶手应该不会笨到把证物藏在事发现场吧!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非常奇怪,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疑问:景阳真的是被谋害的吗?然后我就直接找上陈管家,他跟了景阳三十多年,不但是景家的管家,同时也是景阳的心腹,再加上他是第一发现者,我想他应该是隐瞒了大家什么。果然,在我旁敲侧击之下,他自动招供告诉我景阳是自杀的,而他的自杀一是为了解脱,好让自己不再受到病痛的折磨;二是为了你们,他一直希望你们三兄弟能够好好团结合作,如果你们团结合作,那成就必定会超越他,成为他此生最大的骄傲,然而你们却不断地让他失望。”
“明小姐说得没错。”陈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肃冷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苍老,“那天当我发现老爷的时候,他已经喝下那杯掺有毒药的开水,他留下一封遗书,里面写满他对你们的期待及失望,他希望他的死可以唤起你们的兄弟情义,让你们不要再继续做无谓的斗争。”
他的双手不安的握了握,“为了完成老爷的遗愿,所以我清洗了杯子,藏起遗书,想看看你们三兄弟会不会因为失去老爷而团结起来。但是……我很失望。不过,你们却为了老爷的死因而共同达成协议,委讬律师找上侦探事务所。从这一点看来,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仍在,我想老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些许安慰。”
明映澄的脑中突然浮现那夜所见到的情况,当时她还奇怪陈胜为什么要躲在一旁观看,原来他只是想看看景家三兄弟会不会团结对外,结果他们没有。
不过她也不去为此烦心,景家的男人都有一分身为景家人的骄傲,没有任何的人事物可以打得倒他们,经历这一事之后,相信他们会有所顿悟,甚至是有所行动。
“好了,事情到此就算真相大白。”事件的解决就代表她的功成身退。“我也该离开了。应先生,我们走吧!”
“你要他走到哪儿去?”平抚接二连三的震惊消息后,景虎恢复一贯的阴沉,双眼斜睨向应于言反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们的行径已经引来警方密切的关注.现在只要应警官一出现,他立刻就会被警方带回警局去。”
“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无论我躲到哪儿恐怕都无法避开各方的查探。”
应于言直视景虎沉静的眼眸,“对不起,连累了你。”
“在我答应跟你合作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你不用在意。”他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反倒是你,现在你想要怎么做?”
应于言衡量了四周一下,沉敛的提出要求,“景虎,我可以私下跟你谈一下吗?”
景虎沉吟了一会,爽朗起身应允,“没问题。”
看见他们有把她撇下的打算,明映澄连忙上前扯住应于言的手臂,“等一下,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吗?”
“澄澄,不是你不能知道,而是我想再确认一些事……”
景虎懒得应付明映澄,偷偷向其他两位兄弟使了个眼色。
一向互不干涉对方的景家三兄弟这回可彻底发挥他们的团结力量,当下只见景龙及景豹一接收到他的眼神后,纷纷起身一人一边架住明映澄。
“明小姐.我着你还没有吃饱对不对?要不要再叫些好吃的来?”景豹嘘寒问暖的关怀低问。
“明小姐,你一定会觉得很无聊对不对?没关系,我景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想聊什么,我都可以奉陪到底。”景龙不甘示弱的使出哄女人的绝招。
“我们到楼上谈。”景虎见情况搞定,向应于言颔首指引。
“我不要吃东西也不要聊天,应先生……”她转头想要求救,却只捕捉到应于言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无言的转回头,眼前又突然出现景龙、景豹两兄弟的面容,当下她不悦的皱紧眉,犀利的眸光扫向一脸欣慰的陈胜。
该死的景家三兄弟,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她身上展现了“团结”的力量,真是该死!
“叩叩叩!”带着紧张情绪的敲门声响起,应于言立即起身打开房门,当他见到来者时,扯出一抹松口气的浅笑,“你来了。”
徐馥儿再三确认没被跟踪后,这才快速的跨步闪入房。
“头儿,你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我接到你的电话时还吓了一大跳,你知道现在是敏感时刻吗?你居然还明目张胆的找我出来,你不怕被其他同事发现吗?”
“馥儿,你确定没有被跟踪吧?”
“当然没有。”
她自豪的挑起眉,“我好歹也当了三、五年的警察,要是被反跟踪的话,岂不是说明这三、五年来我当警察当假的。”
“那就好。”他松动了紧绷的脸部线条,转身坐进单人沙发椅中,“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我感觉好累,我不想逃了。”
“头儿,你想自首?!”她惊骇的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考虑清楚了吗?如果你一回到警局,副组长他一定会把你送进监狱,你明白副组长的为人,他一向都是铁面无私的……”
“馥儿。”他截断她的话,“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她的双瞳盛载着满满忧心,紧接着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