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要死了!」莫妮走过去,生气的甩她一巴掌,「叫妳端个菜就给我出状况,找盘子泄恨是不是?好,妳行!罚妳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羽萱痛得泪水也不敢流,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姊姊们曾经告诉过她,不管遇到任何事都得忍,要是暴露了自己的身分那可就糟了,所以尽管痛得要命,她硬是忍了下来。
「对不起。」含着泪,她道歉了,不过,这笔账她会讨回来的,大姊教她,有仇必报。
「干什么一个个站着不动?大厅里的客人们还在等着其它佳肴上桌呢!你们都在发什么呆啊?」管家严厉的双眼扫向厨房里的每个人,大家连忙又动了起来,依序把菜端出去。
「妳给我小心点,死丫头。」莫妮不屑地瞪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开。
她悄悄地退出厨房,反正过了今晚,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亚历山大」一到手,她就要远离这个不是人待的地方。然后,明天全球各大报纸就会登山她怪盗花精灵──水芙蓉的大名。
趁着大家用餐之际,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二楼。
奶奶交给她的情报显示宝石放在二楼主卧室的保险箱中,这个保险箱隐藏在墙上的画后,只要找到保险箱,开锁就不是一个大问题。
「可是,哪一间才是主卧室?」二楼林林总总有三十多间房,而她根本没有时间到二楼来探路,奶奶又没有指明在哪里,到底是哪一间啊?
都是那个死欧巴桑害的,虐待童工,还叫她做了一整天的事,连一点偷懒的机会也不留给她,那双像监视器的眼睛根本不放过她,只要她稍微休息,就被骂得要死,另外还有巴掌伺候。她长这么大,连她爸妈都舍不得打她这个宝贝,那个痴肥的女人竟敢打她?
「真是的,就是有人拿乔,不到大厅去用餐,还要我们送上来。」两名女仆朝羽萱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人抱怨着。
「谁叫他们是有钱的贵族,而我们是贫穷的下人。」另一个女仆无奈地摇摇头。
「上帝真是不公平,我们有得吃就不错了,哪知有人东西端到面前还不吃,暴殄天物嘛!」
「别再抱怨了,我们动作还是快一点,还有一些客人在房间里用餐,他们的晚餐还没送呢!免得被莫妮那个老巫婆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羽萱听到她们越来越大的脚步声,为了不被她们发现,便躲进其中一个房间。
待她们走远之后,她才放心,第一次出任务令她相当紧张。
「咦?奇怪,怎么有人在哭?」羽萱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是她的错觉吗?这个大房间好像没人,那么是谁在哭?
她现在应该立刻走掉,可是压不住好奇心的她,循着啜泣声往相连的隔壁卧室走去,发现了他。
「啊?」她忍不住发出惊讶声,怎么有个少年窝在墙角哭得像小婴儿?趁他还没发现她以前,快走。
当她正想偷偷地离开现场时,少年看到她了。
「妳是谁?」段维凡的声音充满了敌意,一双泪眼透露愤世嫉俗的神情瞅着她。
这个少年的五官相当俊俏,活像是漫画书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只可惜,他哭得像只小白兔,两颗眼珠子红红的,而且她没有忽略从他眼中射出的厌恶。
「你为什么哭?」她反问他。
「要你管。」他拭去脸上的两行泪,不承认自己的懦弱。
「一个大男生哭哭啼啼的,丢不丢脸啊?真是没用。」羽萱皱着眉看向他。
「妳知道什么?妳什么也不知道!」他似乎是要发泄怒气一样,把矛头指向她。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大──天──才!」羽萱讥嘲他,这个奇怪的大男孩,她又没惹到他,他干嘛对她那么凶?
「不要叫我天才,我不要当天才!」段维凡的眸子射出利光,像是要逼她把话收回去。
「就因为我是天才,才害死了我奶奶。」前一秒钟还盛气凌人的他,下一秒钟泪又淌了下来。
「喏,给你。」她从口袋掏出手帕递给他。
原本以为他会拒绝,想不到他竟然收下来了。
「你为什么说是你害死你奶奶的?」羽萱在他身旁坐下来,轻声问道。
其实她应该离开的,但她就是不忍放下他一个人,她强烈地感觉到他的孤独和无助。而且三姊常说,遇到有困难的人要帮助他们,看他的样子好像需要人帮忙,所以她无法放着他不管,反正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凭她的聪慧一定没问题。
「我奶奶是在去看我画展的途中出车祸死掉,是我害了奶奶,要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出门,不会被车撞死,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她……呜……」他又泣不成声。
「乖乖,你奶奶不会怪你的。」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企图安慰他。她记得奶奶都是这么安慰哈利的,每当牠和其它公狗打输架时,奶奶总是摸摸牠的头安慰牠,所以摸头应该有助于安慰吧。
段维凡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小女孩,她是在安慰他吗?不管她是不是,她成功了,第一次有人敢凶他,还这么笨拙地安慰他。这半年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接近他,不敢在他面前谈论这件事,所以他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她哭。
「可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你没听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她把前几天在书上看到的「佳句」用来安慰他,虽然她不是很懂其中的意思,反正和生死有关就是了。
「但是,都是因为我,我……」
「不是你的错啦!」她又重复一次。
「是我,都是我。」他倔强地承认。
「我都说了不是你,你还想怎么样嘛!」这个少年是「土番」吗?有够难沟通。
「明明就是我,都是我的错……」他硬是觉得这全是他一个人的错。
「好,都是你的错,我不跟你争了,你就一辈子当个自怜自艾的小可怜,哦!不,是大可怜吧!」
自怜自艾的大可怜?嗯!这句话用得真好,这是从二姊那里偷学来用的,每当她哭的时候,二姊都会这么说她。
她一下子说这全都是他的错,反倒令段维凡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你奶奶在天国一定不希望你那么爱哭,我爷爷死的时候,我也哭得很伤心,但是我奶奶说,爷爷不会希望看到我们哭,他希望我们长大以后做个有用的人,将来可以反攻大陆,解救水深火热的同胞们。」她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谈。
「反攻大陆?解救水深火热的同胞们?」段维凡满脸疑间地看她。
糟糕,说得太过火了,那是书上写的,其实爷爷在她们姊妹还没出世以前就去世了,她哪有印象?那些话是课本为的,大姊说那是用来勉励人的,像他现在这么沮丧,最需要的就是勉励了。
「没有啦,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好好地振作,有一番作为,你奶奶在天国才能安心,难道你希望你奶奶死了还要替你操心?」
他摇头。
「那就对了,你应该好好的过日子,这样你奶奶才不会为你操心。」见他终于明白,羽萱给了他一个稚气的笑容。
「我明白了,谢谢妳。」想不到已经十六岁的他,竟被一个小女孩点醒,他白白浪费了半年的时间责备自己,也让在天国的奶奶替他操心,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明白就好。」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像完成了什么善举。
「我不会再让天国的奶奶操心了。」他擦干泪水,重重地立誓。同时,他在心中承诺,他会继续作画,画出更多吏优秀的作品,不过,他再也不要举办画展了,就当作是对自己的一个处罚。
一个陌生的女孩,就这样令他从自我筑起的悲伤牢笼中走出来,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你不哭的时候还挺漂亮的,尤其是你的眼睛,很像大海哦!我最喜欢海了,不过你的美貌比我逊一点就是了。」羽萱小小年纪就很自恋,即使对方长得再漂亮、再美丽,也会比她「略逊一筹」。
漂亮?比她逊?这个女孩老是说些奇怪的话,不过仔细一看,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妳的脸怎么了?」他伸手触摸她脸颊上的红印,心中感到怜惜与不舍。
「好痛!」他冰冷的手轻碰她仍然红肿的脸颊,一阵刺痛袭向她,令她不禁叫出声。
「谁打妳?」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竟然有人下那么重的手,段维凡替她打抱不平,有意帮她出头。
「被那个死厨娘打的。今天我被她打惨了,除了我的脸,还有手和脚,她根本就是以虐待儿童为乐,不管我做得好不好,她都打我,脸上这个巴掌就是因为我不小心撞到了人,然后她就……」说到这,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一整天所受的委屈随着泪水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