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也这样?他是不是跟她一样?他是不是也觉得恐惧而阴冷?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被神与人共同拋弃了,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嗜血日子里,他是否曾经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完全失去灵魂?
或者,他早已经没有灵魂了--
***
别拋下我,别拋下我!
Gabriel,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这样陷害你、不是故意嫁祸于你--不,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安排了这一桩谋杀案,故意让警方怀疑是你杀了楚南军,我是故意的--
谁让你负了我?Gabriel,谁教你欺骗我?谁让你小小年纪,就懂得用那一双无辜的蓝眸欺骗最疼你的哥哥?
你活该,Gabriel,你活该!
这是报应,是我对你最完美的复仇!Gabriel,谁教你当初背叛了我?你和爸爸、妈妈,你们所有人都拋下了我,留我孤独一个在爱尔兰!
你们拋弃了我,你们全都拋弃了我……
「……你们拋弃了我,你们全都拋下我……Gabriel……Gabriel!」
凄厉的呼唤恍如亘古的钟鸣,在暗黑的卧房里回旋不绝,敲醒了蔺长风深陷于恶梦中的神智。
他眨眨眼,墨黑的眼睫茫然地扬起,灰色的眼瞳在适应幽暗的光线后,蓦地绽出锐利激光。
他从床上坐起身,瞪着那个胆敢不经他允许便闯入他卧房的娉婷倩影。
「妳在这里做什么?」他问,沙哑的语气蕴含的是绝对的冰冷。
「我--」在暗夜中显得分外璀亮的明眸凝望他,流露出一丝少见的犹豫与苦恼,
「我睡不着--」
「谁许妳闯进来的?」
「我……对不起,」嗓音是平素未闻的柔弱,「我不晓得该去哪里,所以就--」彷佛觉得这样的借口太过薄弱,她蓦地咬住苍白下唇,「对不起。」
蔺长风瞪视她,灰眸在黯淡的光线下自她踩在地板上光裸的细白脚丫起始,顺着她穿著白色棉质睡衣的窈窕身躯流转,最后落定她苍白异常的容颜。
她真是苍白得可以,这样的苍白在她一头墨黑长发与漆黑眼瞳的点缀下,形成某种诡谲的视觉效果。
她站在那儿简直像座雕像,一座失了魂的雕像--
「出去!」他忽地冷声命令,看着她窈窕纤细的身子在听闻他的命令后微微一颤,然后乖乖地旋身,往门屝走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优雅又清柔的行进步履,心海逐渐翻涌莫名波潮。
「回来!」他再度开口,却是一道完全不同的命令。
她愕然回眸。
「过来这儿!」他说,语气仍然冷凝,没有丝亳软化的迹象。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轻缓地走向他,落定床畔,墨黑的眼睫低垂,掩去眸中神色。
「留下来陪我。」
闻言,她身子一晃,仍低眉敛眸。
「我要妳留下来。」他简洁地说,「陪我。」
她终于扬起眼眸了,怔怔地凝望他,眸里漾着某种璀亮波涟。
是泪吗?他蹙眉,觉得刺眼。
「陪你是什么意思?」她颤着语声。
「就是这意思。」他低哑一句,猿臂蓦地一展,攫住她柔细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拉上床,躺在自己身侧。
而他翻转过身子,居高把她箝制在只穿著一条内裤的英挺身躯下,灰眸静定地圈锁她微微仓皇的清丽容颜。
「吻我。」
她大惊,面容转过数种颜色,一下苍白、一下嫣红,「我……不……」
「吻我,寒蝉。」他低声重复,俊容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她呼吸一凝,星眸凝睇他,流转复杂光影,「这--也是命令吗?」
「没错。」
「所以我一定得这么做?」
他瞪她数秒,忽地转过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恶!妳走吧。我蔺长风从来不强迫女人。」
她没有动,仍然静躺在床上,星眸仍静静地睇着他。
他一阵烦躁,「走啊!」
「我愿意。」她突如其来地说,藕臂柔柔扬起,勾住他的颈项,「我愿意遵从你的命令,我愿意。」她紧盯他,一字一句宛若叹息般地说道。
「寒蝉--」他瞪视她,彷佛不敢相信她态度丕变。
她却没说话,拉下他的颈子,芳唇柔柔地印上他鼻尖,顺着颊畔游移,然后落在他沁凉的唇上。
她轻缓地、试探性地碰触着、啄吻着他的唇,温热的气息暖暖地、挑逗地拂过他面容。
可他却不为所动。由着她一个人尝试亲吻他,却残忍地不做出任何响应。
寒蝉开始觉得挫败,她离开他的唇,明眸望入他眼底,试图分辨那莫测高深的两汪寒潭里,潜藏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彷佛……彷佛与平常有一些不一样,好象有两簇小小的火苗,在他眼底燃烧着--那是什么?那表示他不是完全不为所动吗?
她咬着下唇,更加仔细地凝望他。
「……看什么?」他终于开口了,嗓音是异于寻常的沙哑。
「你为什么……没有反应?」她困难地自喉咙逼出细细的语音,感觉双颊发热,「我的技巧很差吗?」
「差透了。」
她心脏一紧,因他坦率的响应感到受伤,螓首一侧,避开他的凝视。
他却不容她逃,右手扳回她线条优美的脸庞,拇指在她柔嫩的唇上有韵律地揉抚着,眼神意味深刻。
她心韵一乱,不解他这样的动作与眼神究竟有何意义,只觉胸口紧得发疼,差点连气也透不过来。
「放开我。」
「不放。」
「放……开我……」她感觉自己快哭了。
「不放!」他低哑地说,忽地俯下头,粗鲁地攫住她纷嫩的樱唇,狠狠地蹂躏着。
他吸吮、轻咬、揉擦,在折磨得她红唇逐渐肿胀后,舌尖忽地长驱直入,硬是撬开了她紧咬的贝齿,挡住她柔软的香舌。
牙齿被他霸道地撞开,寒蝉感觉一阵轻微的疼痛,可当他灵巧的舌尖挑逗地卷绕住她的舌时,所有的感官意识彷佛都在那一刻沉沦。
她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心跳,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只感受到他的唇--性感的唇,以及他的舌--霸道的舌。
他在吻她。
她该怎么办?完全失去清明思考的寒蝉只得凭本能响应,凭本能怯怯地伸出自己的舌,与他的紧紧交缠。她试着像他一样吸吮、卷绕、探索……而玉臂不知不觉沿着他光裸的后背爱抚,修长的双腿则挤入他胯下。
他蓦地粗重喘息,唇舌的动作更加急切了,右手不规矩地拨开白色衣襟,直接扣住了她浑圆的乳峰。
「长风--」她一声惊呼,身子有片刻陷入僵硬,感觉着他厚实的大手灵巧地搓揉着她,甚至轻轻夹起她敏感的蓓蕾,性感地转动着,「天!你在做什么……」她吐着气,几乎语不成声,玉腿因这样的激情冲击在他身下无助地伸展着,脚趾则无助地蜷曲。
「我在……碰触妳。」他低柔地、几乎是可恶地在她贝壳般的耳垂旁吹着性感气息,挑逗她的动作丝毫不缓。
「不要……不要……」她娇声呻吟着,神智迷惘,语音则宛若初生猫咪般细微。
蔺长风听得心跳加速,「要。」他柔柔说道,右手扯住她紧抓床单的玉手,搁上自己欲望勃发的部位,「它要妳。」
强烈的体热透过他的内裤袭向她的手,烫得她一阵畏缩。她直觉想逃,娇躯却被他几乎全裸的身躯紧紧压住,挣脱不开。
「不要……不要欺负我……」她只能如此无助地细喊,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觉她与他体内都像有一座火山,威胁着随时爆发,可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抚摸我,寒蝉,碰我。」他拉着她的手,半命令半诱哄。
她怯怯地,明明害怕极了碰触他,却又管不住自己想碰触他的渴望。
他气息沉重,身躯蓦地僵硬,静待她羞涩的抚触。
而她小心翼翼地感觉着,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疼了他,殊不知这样轻缓的动作对他而言更是折磨。
终于,他受不了了,动作粗鲁地扯开她的睡衣,拋落地面,唇舌并用地烙吻她全身上下柔腻的肌肤。
「妖女,妳是不折不扣的妖女--」他一面叹息,一面更深更切地吻她。
寒凉萧瑟的冬夜、却有一室春暖,融融灼烫着躯体交缠的两人,令他们再无法保持清明理智,沉沦于烈火激情
***
激情的烈焰燃尽后,寒蝉突觉一阵寒意袭上背脊。
她静静躺着,耳畔传来枕边人粗重却均匀的呼吸声,香汗淋漓的小腹上,则搁着他同样汗涔涔的手臂。
他睡着了吗?
她轻微地侧过头,明眸梭巡着他五官分明的俊容。
他像是沉睡了,浓密的墨睫低掩着,仍冒着汗的光裸胸膛规律地起伏着。即使睡觉时他肌肉匀称的身躯仍像一头捷豹,微微紧绷着,流露出一股机警危险的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