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若无骨的倚在卧榻旁,对皇甫少华卖弄着她的千种风情,令慕紫缨看了腹中直泛起一股酸气。
恶心!昆陵真生平以来最讨厌这种女人了。不论小师父拿多冷的板凳去贴她的热屁股,她不但不受挫,反而愈挫愈勇,缠人的功夫有好几百招,挥都挥不走。
我说话要你插嘴来着。昆陵真心里念着。
昆陵真正大光明的瞪着她,直到收到皇甫少华警告似的一瞥,她圆滚滚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才故弄玄虚道:“杜公子,你可知道这尹大人为何能神勇的救了他的夫人,及拆穿西突厥的阴谋吗?”
其实,当昆陵真笑咪咪时,双眸翦翦生辉,小嘴旁的酒窝十分讨喜可爱,如此迷人的俏丫头,任谁都不忍同她生气。
“哦!为何?”杜明非很快的尽释前嫌。
“照理说,当时的处境十分危险,前有坏人,后有追兵,尹大人就算有神通广大本领,也没有三头六臂可与多敌人周旋,所以……”
她刻意顿了顿,引来众人的好奇心。
“所以什么?你快说呀广有人催促着。
昆陵真淘气的眸子往皇甫少华身上一飘,皇甫少华一惊,眼见她开了口:“所以,便是有人暗中助了尹大人一臂之力,而这人便是近几年来不断劫富济贫、铲奸除恶的侠盗——红尾燕大侠是也。”
皇甫少华一口口水咽不下去,梗在喉中,当场呛着咳了出来。昆陵真、慕紫缨、王大仲三人心中有底,皆抿嘴轻笑,只有洪文慧当是皇甫少华又染了风寒,连忙在一旁殷切的嘘寒问暖着。
“哦!你说的就是前天夜里,劫了贪官刘知府大半家当,还削去了他头发的红尾燕大侠?”说到这,杜明非双眼露出敬仰的神情。
“正是。”说到小师父厉害之处,昆陵真骄傲的抬起下巴轻哼道。
“传说这红尾燕侠盗在多年前窜起,人人均对这侠盗好奇不已。像此次给贪官刘知府的一个教训,百姓们明的不说,暗中都在赞赏他哩!但却没有人瞧过他的真面目,只知此侠盗身穿一袭红色大披风,双眸灿烂夺目,即使在黑夜中也如黑珍珠一般耀眼。”杜明非转达自己所听到的传言。“要说这侠盗做过最大票的义行……就属于八个多月前偷了礼部尚书的一对青龙盘玉了。”
“这事我有听过,到底详细情形是如何呢?”洪文慧赶紧问道。
“这事当时在长安可闹得很大,礼部尚书为追回自己一生中最宝贝的收藏,动用了千名官兵,挨家挨户搜查着。”
“这事闹得这么大!”昆陵真虽听小师父提过,但他只是轻描淡写带过,没有详加说明。
“是的,我想……在座之中有一人对当夜的情形最了解。”社明非转过身朝王大仲一揖,“王少侠,据说,你这‘长安第一名捕’也在现场,可否将当时的情况略述一、二,让小弟一饱耳福。”
王大仲在当天夜里也在追捕他?
慕紫缨一惊,眼神望向仿若置身事外的皇甫少华,以及尴尬不已的王大仲,心中暗暗回忆起那一夜,倏地想起——
是王大仲射他毒镖!
慕紫缨望向王大仲,双瞳中不自觉溢满薄怒。
“这……这事已过了许久,我早已忘了。”王大仲马上转移话题。“咱们今儿个是来游湖的,放着好山好水不去欣赏,未免太辜负老天爷的好意了。”
“是呀!”皇甫少华适时的接了口。“瞧!我们已到了西湖名景之一——断桥残雪。喏,这断桥就在外湖与里湖的分水点上,以前称段家桥,或是短桥。断桥的断取自段、短的谐音。这儿是观赏西湖的绝佳地点,每当瑞雪初霁,站在桥上往四周望去,风光分外迷人。像诗人张佑的‘孤山诗’中就有‘断桥荒苏涩,空院落花深’的名句。”
他站在画舫的船头,遥指前方的断桥侃侃而谈。俊帅儒雅的美貌及言谈,再加上高挑颀长的身子,风儿轻轻一吹,白袖衫随风飘起,更显得他冠古绝今的高雅气质,众人看得无不目瞪口呆。
他一提及西湖的景致及吟咏诗人的名句,便成功的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杜绝了令他敏感的话题。
“是呀!少华哥说得是。咱们是来玩的,不必管那江湖上打打杀杀之事。”洪文慧露出一张几近花痴的笑脸来,连连点头附和着。
慕紫缨得知长安那一夜伤皇甫少华之人便是王大仲时,她的心便开始起伏,不明白自己为何对王大仲有一股怒意,这是不该有的,她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而此刻看着洪家千金不要脸的贴近皇甫少华,她的心又开始翻揽着,胃里有一股酸气直冒上来,让她想吐,想要逃离这个令她难受的地方。
皇甫少华机敏的发现她的窘境,但像报复似的,他刻意陪着笑脸同洪文慧谈笑着。
这情景让慕紫缨更难受了,她紧抿着下唇,脸蛋儿气得发白。王大仲瞧见她难看的脸色,关切的问道:“慕妹妹,你不舒服吗?”
慕紫缨凝望着他,脑子里像走马灯般放映着长安那一夜,她不禁幽幽脱口而出。“你不该下手这么重的,那镖上的毒几乎要了他的命。”
糟了!她不该说的,这事是个秘密,王大仲毫不知情呀!她惊觉时却为时已晚,王大仲已听得十分清楚,但他来不及细想,眼角便瞄到四名黑衣男子从断桥上翻身跃下画舫来,他大喝一声,同时抽出长剑——
“小心。”
四名蒙面黑衣男子已各据画肪—方。
慕紫缨吓得和小春紧抱在一起,而洪大千金更是吓得双腿发软,跌在地上念念有词。
王大仲摆好剑势,护在慕紫缨身前,冷冷道:“我们和各位素无冤仇,四位朋友上画舫来有何指教?”
“我们黄河四鬼乃是拿人钱财,奉命办事。”为首一名锐目男子大掌向前一指,“我们是前来取这位仁兄的首级。”
锐目黑衣男子指的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少华。
“杀我?”皇甫少华悠哉的轻轻“哦!”了一声,这才点点头,随即挥开羽扇挥呀挥,儒雅的又坐回卧榻上。
他那好整以暇的态度,惹恼了黄河四鬼。
“我大哥同你说话,你哦什么哦!”三鬼叫骂。
“是呀!如果有临终遗言,趁这机会快说一说,兔得上了阎罗殿,这才怨我们四兄弟没给你机会。”二鬼以得意的口吻说道。
“你们这四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蠢东西,不用我小师父出手,由我料理你们便行了。小师父,这四个杂碎交给我。”
昆陵真豪气干云的往前一站,皇甫少华立刻用羽扇敲了她一计响头,啐了一口:“要你多事,站到一边去。”
“可是……”昆陵真还有话说,但教皇甫少华以慵懒的双眸一瞪,便乖乖的站到后边去了。
“你们废话说完了没有?”黄河四鬼的老大不同烦的叫着。“有没有临终遗言?”
“有。”皇甫少华仍是那半慵懒的调调,朝王大仲一揖,道:“大哥,小弟今日命丧于此,有西湖美景为伴,也是一桩美事。但,大哥今日可要记住是黄河四鬼要我的命,你将来可得擒住他们,替小弟一报血海深仇,也不至辱没了你‘长安第一名捕’的美名。”
长安第一名捕?
黄河四鬼听得这令黑道人人闻之丧胆的名号,四人吓得浑身一颤,顿时你看我,我看你,个个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为首的锐目黑衣人挺身而出。
“你是长安第一名捕王大仲?”他力持镇定,但呼吸已转急促。
“正是在下。”
王大仲冷冷一笑,无形中浑然天成的刚猛气势吓得黄河四鬼双腿打颤。
“怎么办?大哥,那人没说王大仲也在这儿?”三鬼小声的说着。
“闭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大哥,不如我们请他饶了我们。”
“是呀!何必为了十锭金子送命呢?”
“混帐!请他饶了我们,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们黄河四鬼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那……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有四个人,我就不相信我们四个打不过他一个。上!”
黄河四鬼纷纷抡起长剑攻上,打算以四敌一,攻王大仲个措手不及。王大仲沉着应付,对付这四个不成气候的小鬼,他还绰绰有余。
皇甫少华又优雅的半倚在卧榻上,打开羽扇轻轻挥着,好不轻松惬意。
打黄河四鬼上画舫以来,他即断定这四鬼的功夫十分粗浅,因四鬼跃上画舫的力道极大,尚还摇摇晃晃。一个不擅轻功,下盘又不稳之人,武功造诣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王大仲毋需他的协助。慕紫缨眼见王大仲和四鬼打得激烈,而逐渐向她逼近时,她只有不断的往旁边靠,不知不觉已走画舫边……
此时,王大仲的攻势转为猛烈,四鬼不敌。三鬼的手臂霎时被砍了一刀,瞬间,一道血柱飞洒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