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没有?要是没有,娃儿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模样?而且,我刚刚明明清清楚楚的看见你拉着她的腿。”阿哀气红了双眼。
“我刚刚……”傅炎真是有理说不清。
“阿哀,”娃儿开口了,声音细细的。“你真的误会了,他只是在帮我治疗扭伤的右脚而已。”
“是啊!”傅炎连忙解释。“就是这样,她从树上跌下来,扭伤了右脚,我只是要帮她治疗扭伤的脚而已。”
哦,原来如此。巴图和小六子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咱们主子才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咧!是不是,巴图?”小六子连忙改口,巴图回瞪他一眼。
傅炎不禁摇头叹气。“对了,你们两个是怎么找到我的?”
“主子,这说来话长了。”
“我说、我说。”小六子接腔道:“就是那个王八羔子陈进要派人搜山,我小六子想想不对,于是早了他们一步上山,先是遇到这凶婆娘,听她说您在娃儿姑娘那儿,于是我们就跟着去了竹屋,才知道官兵早已追来了。我们寻着足迹找,先是救回了疯子福伯和一位大婶,再来就是找着主子您啦!”小六子一口气说完。
娃儿一听神情激动,挣扎着要推开傅炎,“阿哀,他是说……你们……”
娃儿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往前跌去。
“娃儿,小心。”阿哀上前要扶住她,没想到傅炎的动作比她更快,一个箭步又将娃儿往怀里一揽。
“不要乱动,你的脚伤还没好。”傅炎的语气里有着宠溺和无奈。
“我的脚不碍事。阿哀,你救了福爷和春姨吗?”娃儿握住阿哀的手,急得都快掉泪了。“我好担心他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春姨受了点伤,福伯正在照料她。”阿哀盯着傅炎和娃儿,察觉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一丝古怪。“他们现在躲在一个山洞里,要不是那个大块头帮忙,恐怕我和福伯、春姨三人都脱不了身。”
???
“福爷、春姨。”
娃儿喜极而泣,她拖着扭伤的脚一拐一拐的向前走,并不时回头问:“阿哀,快到了吗?”
“到了!前头就是了。”
“娃儿,慢一点。”
由于娃儿坚持不让任何人抱着她走,傅炎十分不舍,不时的叮咛着,像个唆的老太婆。
“真是奇怪了!”小六子嘀咕道:“这一路走来怎么这么安静?”
“干嘛?是谁看到杀手吓得屁滚尿流、求爷爷告奶奶的?”巴图揶揄道。
眼看这两人又要杠上了,傅炎连忙出声制止。
“好了,别吵了。”
小六子说得没错,这一路上实在是静得有些诡异,依陈进的个性,没有达到娃儿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可是方才他们一路走来却没有发现半个衙役,这岂不是很诡异?
“福爷、春姨。”
一来到山洞前,娃儿立刻往里头冲,喊了几声又跑出来,“阿哀,你确定是这个山洞吗?为何里头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啊!是这儿没错。”阿哀肯定的说。
阿哀有些诧异,往洞内瞧了瞧。
傅炎心中警铃大作,直觉事情不对劲。“我们快走,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不!”娃儿摇摇头,“我不走,要走你们走,我要找到福爷和春姨,他们是我最亲的亲人啊!”
“只怕此刻你们要走也来不及了。”
树林后传来诡异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陈进的。
“该死的。”傅炎低咒着。
陈进呵呵笑着走出来。“这招守株待兔真是不错哪!瞧,五只漏网之鱼,一个也没少哪!”
“你这个混帐东西,堂堂傅王府的炎贝勒在此容不得你放肆。还不快跪下认错!”小六子挺起胸膛训斥着。
“哟!那下官真是放肆了,不过,死人的嘴是吐不出半个字来的。”
陈进拍拍手,立刻从山洞后走出四名黑衣人,树上还有二名弓箭手。
“我的妈呀!你这个昏官竟想杀人灭口?”小六子叫着,又躲到巴图身后。
“你——”娃儿气血翻涌,怒视着陈进。“你这个王八蛋,你把福爷和春姨怎么了?”
“你是指那两个老不死的吗?”陈进嗤笑,拨开一旁的草丛,用脚一踹,立刻滚出两具尸首。
那不是别人,正是福爷和春姨,两人身中多刀,死状凄惨。
“啊——”娃儿瞬间发出凄厉的叫喊,一颗心像被撕裂开来。“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了福爷和春姨——”
“娃儿。”傅炎一把抱住哀痛欲绝的娃儿。
娃儿挣扎着,泪流不止,“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恶魔,放开我——”
陈进冷哼,“来人哪!动手宰了他们,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小六子,带着娃儿快逃。”傅炎立刻下达命令。“巴图,这四个交给你和阿哀,我先宰了树上那两个!”说着,他施展轻功跃上树头。
顿时,双方人马陷入苦战,巴图力大无穷,对付两名黑衣人绰绰有余,阿哀以一敌二有些吃力,一个不慎被划了一刀。
小六子拚命拖着娃儿往另一边跑,娃儿不依的抗拒着。
“放开我,我不要逃,我要替福爷和春姨报仇,我要杀了陈进——”她哭喊着,令人听了不忍。
“不行哪!娃儿姑娘,咱们都不会武功,还是先走吧!”小六子遵照傅炎的指示,死命的拉着娃儿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陈进拔起脚上的短匕,朝小六子和娃儿追来。
“我的妈呀!陈进追来啦!”
小六子吓得双腿发软,眼看陈进逐渐逼近他俩,小六子想起傅炎的吩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勇气——
“要是保护不了娃儿姑娘,我小六子拿什么去跟主子交代?你这个该死的昏官,我跟你拚了,啊——”
小六子一鼓作气,疯了似的转身,直扑向陈进。
“你、你放开我——”
陈进手上的短匕在小六子胸前划了一刀,但小六子不怕疼似的,双手双脚像章鱼般的缠住陈进,将陈进扑倒在地,小六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对他又踢又咬的。
“哎呀!疯子,疯子啊……”陈进狼狈的哀嚎着。
娃儿跌坐在一旁。
她看着和小六子和陈进扭打成一团,眼角瞥见遗落在地上的短匕——
凶手!这个恶魔……
她奋力的站了起来,捡起短匕,紧紧的握在双手中,无声无息的来到陈进身后。
就在陈进一个翻身将小六子压在地上时,她在小六子惊恐的眼中看到了心复仇的自己,她高举双手,没有一丝犹豫的将短一直直的刺入陈进的背后。
“啊!你……”
陈进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小六子的身上。
“啊……”小六子震惊的推开陈进。
娃儿怔愣着,直到陈进的血汩汩的流了一地,她看见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骇人的血腥。
娘、福爷、春姨……
“啊……”
她发出细微的悲呜,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第五章
娃儿沉默的看着马车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十天了,她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也绝少开口说话。
她沉默的双瞳中仿佛在诉说着——她要复仇。
“娃儿,小心吹了风着凉。”
傅炎拿起自己的外衣替她披上,但娃儿依旧动也不动,像一尊木娃娃,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这样的她令傅炎既心病又无奈。
那天,陈进在挣扎中死去,而娃儿那着了魔的可怖模样让所有人看了心惊不已。当她昏死过去的那一刹那,傅炎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死去了,没有任何知觉。
他们把福伯和春姨的尸体葬在昔日他们住的竹屋旁,娃儿跪在墓前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不流一滴泪水,好像往日那个天真烂漫的娃儿已经死去,留下的只是一个躯壳,里头住着复仇的魔鬼。
他好怕,好怕她会因恨而迷失了自己。
“主子,咱们已经到城门口了。”驾着马车的小六子和巴图齐声禀道。
“明白了。”傅炎嘴里应着,目光仍是凝视着娃儿的侧脸。
沉默的她看起来更美了,少了一分淘气,多了一分秀气,像精致的瓷娃娃,蒙上不真实的色彩。
“掀开轿帘瞧瞧。”
马车外传来官兵检查的声音。
“有没有搞错呀?连咱们炎贝勒的马车都要盘查?官差大哥,你不记得小六子我啦?”
“这是例行公事嘛!”
“小六子,要瞧就让他瞧吧!”傅炎说道。
“你就瞧吧!咱家主子都开口了。”小六子的口气有些不悦。
轿帘掀开,一名官差的头探了进来。
“炎贝勒,真是对不起呀!这是小的工作,凡是进城的都要盘问一下。咦……这两位姑娘是……”
傅炎笑了笑,从容的回答:“她们的家被火烧了,父母死了,我刚好经过,看她们挺可怜的,所以买回府当丫环。”
“这样啊!炎贝勒,请慢走。”
马车蹬蹬的进入城门,阿哀再也忍不住的发飙了,“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