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我看定贝勒心里正热着呢!瞧!脸都红了。”傅炎酸酸的道,回头对着静媛温柔的笑着,“媛妹妹真是愈来愈温柔体贴了。”
他轻拍着静媛的小手,接过蜂糖糕咬上一大口,却觉得滋味好酸,难以入口。
“炎哥哥……”他的负气举动让静媛看得心花怒放。
炎哥哥、媛妹妹……瞧,叫得多亲密啊!这两个人真是嗯心到了极点。
娃儿笑到脸色僵硬,嘴角都要抽筋了。
“怎么?静妍,你不舒服吗?”
成定很快的看出娃儿的异样。
“没什么,头有些疼罢了。”她随便找个借口。
“哦!如果方便的话,我懂一些医理,让我替你把把脉可好?”
成定的好意关怀让人无法说不,加上心头正赌气着,于是娃儿笑盈盈的伸出自己的手。
“成大哥,有劳你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将手交入另一名男子手中,尽管成定只是以两指轻按在她右手腕处而已,傅炎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胸口醋海翻腾,几乎要淹没了理智。
放、开、她!
傅炎冲动的几乎脱口喊出,但他咬紧牙关,恶狠狠的低咒了声,“该死的。”手上剩余的半块蜂糖糕被他捏成碎屑。
一旁的四阿哥宣儒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心思细腻的他怎会看不出这是一场龙凤相争的好戏?
“哎呀呀!原来九王府也有好戏可看啊!”他喃喃低语道:“看来六弟和月儿不闹别扭,景阳宫没好戏看时,我倒是可以杀到九皇叔这儿来消磨、消磨时间……”
没人听见他在喃喃嘀咕什么。
这厢成定忙着道出脉象,娃儿的心思却不在他身上,眼波流转,心绪不宁。
那厢静媛傻傻的递茶端糕点,笑语不断,无奈良人心系另一名佳人身上,对于她的殷勤不是恍若未闻,就是虚应了事。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宣儒徐徐煽着羽扇,朗朗念道:“菜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涸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这首诗听在四人耳中,各有不同的意会,其中以静媛为最乐,她还以为宣儒是在替她给傅炎暗示,要傅炎快来九王府提亲,因为她早已是“待嫁女儿心”了。
“傅兄、成兄,如何呀?”语毕,宣儒还故意询问一下两人的意见。
成定喜不自胜,以为宣儒在帮他打气。
傅炎脸上则是阴晴不定,看不出思绪为何,倏地,他心中一阵明朗——
是的,这就是他和娃儿两人之间的写照,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之若有,霓之又无,可他若不想办法跨越那道无形的鸿沟,他们两人又怎么会有未来呢?
想通后,傅炎展开大大的笑容,举杯道:“四阿哥,真是一首好诗呵!”
是的,他绝不再让娃儿从他身边溜走,既然她想尽办法要逃,他就只有锲而不舍的追了。
???
“妍格格,自从你回王府后,九王府变得好热闹呢!定贝勒留在府中说要帮你治嗓子不走了,奇的是炎贝勒也留下来了呢!以前他从不曾留在九王府的,奴婢看,媛格格是最开心的人了。”小蓉梳着娃儿一头如瀑布般的鸟丝,嘴里还不停叨念着,“还有,四阿哥几乎天天都来呢!他真是帅得不得了,要是能伺候他,要奴婢去死都甘愿。”
娃儿将一缕青丝缠在手指上把玩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梳理完头发,小蓉端来一盆水,拧了一条毛巾。“格格请擦脸。格格,你长得具的好漂亮,就像画里的仙女一般,小蓉好荣幸能来伺候你呢——”
“小蓉。”娃儿打断小蓉的话。
“是!格格有什么吩咐?”
娃儿轻笑着,“时间不早了,你退下歇息吧!”
“是,奴婢告退。”
当门扉关上时,娃儿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双眸残留的是那股冷漠似寒霜的利刃。
她刻意散了一头长发,削瘦的身子只穿着一件白衣。
“阿哀,是时候了。”娃儿轻声说道。
“你真的要这么做?”
“别忘了,这才是我来九王府的目的。”
是的,她来九王府为的只是要会一会艾福晋,只要她复了仇,就可以远离这纷乱的红尘,她再也不要看见傅炎,她要忘了他,不再尝到心痛的滋味。
子时。
九王府内一片静悄悄的,娃儿吹熄了房内的灯火,随着阿哀来到位于南苑的小阁楼里。整楝阁楼皆用高贵的紫檀木建造而成,看来十分的高贵典雅。
娃儿立在阁楼前,脸色一片漠然。
“看样子,这儿的下人们也已歇息了。”阿哀看着二楼艾福晋的寝室。“娃儿,你真要进去?”
“阿哀,你好奇怪,难道你不想替我冤死的娘、福爷和春姨报仇吗?”
“我是想,可是……”阿哀支吾着,似乎心中另有隐情。
“没有什么可是的,后果我会自行承担,快带我上去。”娃儿坚定的说。
“好吧!”也许在她看清楚实情之后,会消弭心中所有的恨。
阿哀抓着娃儿的臂膀,施展轻功,往上一跃,轻轻松松的跃入二楼栏杆内。她指着里头唯一的厢房,说道:“艾福晋就住在里头,你自己进去瞧瞧吧!”
阿哀的神情举止真的很奇怪,好像瞒着她藏了什么秘密似的,但娃儿此刻一心只想复仇,根本顾不得其他,也看不到阿哀眼底的忧愁。
娃儿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昏暗,夜晚冷冽的风吹起室内的纱帐飘扬,增添一股诡异的氛围,娃儿轻手轻脚的往床榻而去。
床榻上一名贵妇人蹙眉而眠,虽然脸上有些皱纹,但看得出保养得当,她——就是艾福晋!
一瞬间,娃儿双眸布满噬血的红,她缓缓的弯下身子,拔起藏在鞋侧的短匕。
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一切事情就结束了,一个声音在娃儿心底呐喊着。
娃儿脑海里回荡着那场大火的梦魇,以及福爷和春姨惨死的情况,她就像着了魔一样,不觉握紧匕首,高高的举起——
倏地,艾福晋睁开双眼,立刻发出尖叫——
“啊……”
娃儿吓了好大一跳,脚步一阵踉跄退了两步,就在同时,艾福晋发了狂似的哭喊着——
“鬼啊……鬼啊……救命哪!”接着,她抱被滚落在地。
娃儿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整个人愣在原地。
“不要……不要杀我啊……不要……”艾福晋整个人失神的抱着被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求求你饶了我,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娃儿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她这一阵子日夜诅咒着的仇人、巴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以祭娘亲冤死的亡魂的女人居然疯了?!
艾福晋疯了!
面对一个疯子,她如何下得了手?哦,老天……不,她做不到啊!
“娘……”娃儿仰望着天,喃喃低唤着,泪水不可抑止的落下。
那么她来到九王府为的究竟是什么?她的复仇成了一个荒诞的笑话,她好恨啊……
“为什么?”她抓着跪在地上的艾福晋,咆哮着。“你为什么要发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疯,我娘的仇要找谁算去?福爷和春姨这两条命又要找谁算?你说呀!”
“啊——啊——”
艾福晋发出更凄厉的叫喊,整个人奋力挣扎着,哭喊着:“不要抓我!鬼,有鬼抓我呀——啊……”
“不准叫!你给我清醒过来,我要你到我娘的坟前忏悔,向她下跪,向她认错。”
“啊——不要抓我——”
艾福晋死命挣扎着,恐惧的瞪大了眼,可娃儿使出吃奶的力量抓紧她,让她无法挣脱。
“说你错了,说你不该放火烧死我娘,说——”
“啊……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啊……”
阿哀旋身冲了进来,连忙制止娃儿疯狂的举动。
“娃儿,放手。”她扳住娃儿的两只手。“你这样做是要引来所有的人是不是?”
“不要,阿哀,你不要管我。”娃儿泪如雨下。“她现在疯了,我杀不了她,可是,我至少要她跟娘磕头认错啊——”“娃儿,你也神志不清了吗?”阿哀痛心的斥责着。“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
“不要,我不要。”
挣扎中,艾福晋脱离了娃儿的钳制,她吓傻了,全身颤巍巍的,发抖的手指着娃儿喃喃道:“鬼啊……那华的鬼魂又出现了……有鬼……”
远远地,传来的脚步声——
“福晋在尖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快来人,有刺客啊!”
“糟了!被发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娃儿,我们快走。”
阿哀使尽力气去拉娃儿,哪知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娃儿,今天却力大如牛,让她怎么拖也拖不动。
“不要,我要抓她到娘的坟前磕头认错。”
在艾福晋的眼里,娃儿就像是那华的冤魂,眼见厉鬼又要扑来,她吓得尖叫连连,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