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哥,乖,张开口嘛——”陆天威大步踏近,一把抢过梁玉华手中的碗,气得她哇哇大叫:“你这长工是怎么搞的,没瞧见我正在照顾傅二哥吗?真是不知分寸。”
“真是不好意思,梁小姐。可是,时间到了,二少爷还有些私事要忙。”梁玉华仰起脸蛋,“什么私事?有我在便行了。”陆天威扬起坏坏的笑容。
“是吗?那二少爷要尿尿,不知梁小姐肯不肯帮忙?”
“你……你……”梁玉华顿时涨红了脸,看看陆天威又转看傅子骏,得知自己并不受欢迎后,红着脸,冷哼一声离去。
看着梁玉华嘟着嘴带着两个丫鬟离去后,傅子骏快乐的开怀大笑。
陆天威不置一词,轻轻地舀着碗里的热粥。
“谢谢。”傅子骏原本想张开嘴享受美食,哪知,陆天威只是把汤匙塞到他左手中。
“你右手受伤了,左手没残废吧!”他恶声恶气的盯着傅子骏。
“说得也是。”傅子骏笑笑的道,左手拿起汤匙一勺一勺的吃着美食,陆天威却始终白着眼看他。
“你想要说什么?”陆天威深吸一口气,“你想见雪梅吗?”
“你肯帮我吗?”
“你想得美。我会告诉她,你一时逆血上升,气毒攻心,肯定活不到明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好毒呵!咒他死呀!不过,只要他能见到雪梅,陆天威说得再毒他都可以忍受。
“锵”地上碎了一地的瓷器,这是今晚她打破的第七个碗了。
新来的丫鬟小青脸上已有不悦的神色,弯身俐落的捡好碎片,躬身道:“小姐,小青再去替你换一碗新的白饭来。”
“不要,我吃不下!”任谁都看得出来,雪梅此刻心烦意乱到了极点,眼里泛滥的泪水只怕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奔流而下。“撤走,我不要吃了,统统拿走!”
“不行,小姐,你已经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了。”善尽职责的小青惹来雪梅心中火爆的怒气,她指着她,大声嚷嚷着:“出去,你给我出去!我说不吃就是不吃,你给我拿出去,听到没有?”
“是。”小青虚应一声,行动迅速地退了下去。
雪梅整个人趴倒在桌上,一颗心慌乱无比,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窗外的夜色愈来愈暗沉,一如她此刻的心灵,一点清朗的色彩都没有。
傍晚时,天威哥告诉她,傅子骏情况十分不乐观,她的一颗心揪得好疼,偏偏碍于身分,她不便到竹院探望他。
“傻瓜,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她喃喃的念着,祈望自己心底能好受点,可是,这一念,眼泪却被念了出来,那一日令自己绝望的画面不断的放大、再放大,直到她受不了了。
“傻瓜,不——”她疯狂的喊着,身子已转身飞奔而出。
她跑着,泪水尽情宣泄着。喔!老天,?会保佑他没事的,你会保佑他没事的……奔到了竹院外,院内竟一片的宁静,静得骇人。
雪梅突然感到无比的害怕,她好象掉入了黑黑的洞里,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人可以为她指引方向。
她颤巍巍的往前走着,夜晚的风倏地变得好冷、好刺骨,冷得让她全身起寒颤。
人呢?大夫呢?丫鬟呢?娘呢?奶奶呢?为什么没有半个人?空荡荡的,像是一座死城。
死?
“不!不可能的……”她紧咬住下唇,红嫩的唇瓣在她不知不觉中给咬破,渗出了血丝,她却不自知,只是毫无意识的往内苑移近。
不!傅子骏不会有事的。她只要看一眼,知道他脱离危险。到时,她就会避得他远远的,直到他死心娶了梁玉华为止。
她只要看一眼就好。
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微弱的烛光下,傅子骏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睡觉,胸前均匀的起伏证明他睡得很熟。霎时,雪梅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
他还活着,不是吗?真的是太好了!
她走向前,来到床边,她弯下身子,让自己的左耳轻轻贴在他胸前,感受到他有生命的呼吸,她突然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呵。
她还记得他用尽全力拥着自己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感受,曾经一度让她以为她快死了。
“真好,看到你还在呼吸,还活着,真好!”她低低的诉说着,怕吵醒傅子骏。她可以压低自己思念的声音,却无法压抑为情而落的泪水。
打他受伤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好想再见他一眼,亲眼看见他没事。可是,就连这么小小的一眼,也是一种奢求。
泪落得又快又急,她只能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可是,泪水却将他胸前的衣襟濡湿了一大片。
她吸吸气,正想起身时,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住了她的额头,轻轻的揉着;
她一惊,抬眼一看,顿时掉入一泽黑幽幽的眼眸里。
“你还要逃避多久?”她惊愕,直直望入他深情的眸子,那漆黑的眸子中竟泛着微亮的湿意,他,可是流泪?
“很吃惊吗?男人也会哭的。我一直在等你来,终于,在我醒来后的第五个晚上,我等到了。”
“不——”雪梅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她急于挣脱着:“对不起,我不该来的,我……我现在就走。”
“不准走!”傅子骏左手紧紧拉着她的衣袖。
雪梅这才想起来他的右手受伤了。
“你的手还疼不疼?”她柔声问。
“你来看我就不疼了。”傅子骏不正经的轻挑眉。
“你——”雪梅一气,嘴嘟了起来。“真是笨蛋一个,真是笨蛋、笨蛋、笨蛋……”
“好、好、好,我是笨蛋。”傅子骏按住她的头往下压,雪梅眼见两人的脸蛋愈来愈靠近,心跳声如擂鼓般急遽震动,愈来愈大声,愈来愈大声——
“不……”雪梅本能的低呼隐没在他深情的黑瞳中,他柔声道:“我要。”她依言闭上了眼,任这狂烈的热吻淹没了她的理智,她要忘了世俗的一切,只记得他的吻!
“雪梅,叫我的名字。”他柔柔地吻着她柔软的红唇,手灵巧的解去了她身上的排扣,轻轻的将她的上衣褪去,只剩下一件红肚兜。
“子骏,我……”雪梅仿如被电到一般,浑身一颤,整个人软软的半倒在他身上。
“嘘,不要说话。”他的话带有一股强大的魔力,她觉得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温柔的拥抱。
“可是,你的手……”当他的手探到她颈后解去肚兜的带子后,肚兜顺势滑落在地,露出她光洁诱人的美妙胴体,雪梅因羞涩而垂下头。
这情况令傅子骏一窒,血脉偾张。
“我只是伤了一只手,可不是残废。”他坏坏的笑着,轻轻拉她到床的内侧躺着雪梅因紧张而全身僵硬着,傅子骏以左手支撑,用他的吻来诉说自己的思念。
“雪梅,我爱你,我爱你……”他以吻来宣誓,誓言深深烙印在她每一寸细致的肌肤上……傅老爷在天色未亮时就赶了回来,只惊醒了总管及傅夫人。
傅夫人替傅老爷拿下披风外套放好,并泡了一壶热茶进来。
“老爷,你辛苦了,先喝杯热茶喘口气吧!”
“谢谢你,夫人。”傅老爷接过茶喝着。他和寒翠是因煤妁之言而结婚,双方对彼此都没有感情,甚至早些年他们还互怨着对方,只因自己当初原有恋人而被拆散;而现在,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了,两人之间虽谈不上恩爱,倒也相敬如宾。
“骏儿呢?他要不要紧?”
“没事。”傅夫人一想起宝贝儿子便笑靥如花。“算他命大,还好抢救得及。只不过要在床上倒个一、两个月是必要的。”
“没事?”傅老爷终于卸下心头一大重担,吁口气道:“那好,反正现在天还没亮,等用过早饭后我再去看看他。”
“也好,老爷可是要先躺下休息?”
“睡?我哪睡得着,这一段日子以来,我没一天睡得好的。”他眉头间显而易见的焦虑让傅夫人担心,她在一旁坐下,问道:“老爷,京城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接到了一封密报,说有一群贪官利用沿海附近和洋人合作,暗中将鸦片输入我国哪!”
“鸦片?”傅夫人大惊,“可是,自从林大人那次将这类毒品全烧毁后,皇上不是已下令不可将此类毒害民心的东西带入我国吗?”
“是呀!我们目前正在调查此事。”傅老爷显然十分的恼怒,“这批贼人真是无法无天,他们将毒品分三批运进国内,我们已经在杭州和济南截到这两批货,剩下的一批我们还没查出要由何处运进?”
“那……幕后主使人呢?”
“还没查出来,不过,我想应是官中人物,否则不会有如此广大的人脉。”
“老爷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江湖上黑道帮派所为?”
“想过了,也调查过了,确定不是。”傅老爷抬眼对傅夫人笑一笑。“同夫人说过以后,我心底好过一点,也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