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前男友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呢?”
“您之后会有从政的意愿吗?”
“孙小姐……”
突然一夜之间,她从一位作家变成为了八卦新闻的主角。也变成了自己以前在电视前嘲笑的那些过街老鼠。
所以她选择躲在家里,哪都不去,免得被逼到走投无路。
她受够了,也不愿意回想。大家都在逼她!逼她想起所有的不愉快,甚至还找到达祥的工作室去挖她的隐私!所幸达祥对这样的事情还知轻重,也许是对她有愧在先吧,他对所有问题一概拒绝回答。
但是,谁会知道她后来遭遇到更糟糕的事情?一旦被提起性骚扰的情事,仲卿的回忆就会被强迫拉到阳明山上那晚的荒唐与……不幸!
真的是太不幸了!她孙仲卿这辈子没这么倒霉过。
先是变态的骚扰、男友的出轨背叛、随后就是被林诸投逼得失态、破口大骂。最、最、最糟糕的却是……她被一个素昧平生的计程车司机带到旅馆……
天啊,方牧廉那家伙……仲卿一想起他最后逼近她的脸,真想一口咬断自己的手指头,希望这些都只是梦!一场恶梦而已!
她紧张地注意自己的生理变化,会不会生怪病?会不会怀孕?每天每天,这些事情都搞的她唉声叹气,哪都不想去、谁都不想理会,更别说继续创作写下一本新书了。
仲卿近日这样的怪异态度惹得宁华跟咏欣下了决心:一定要逼问出那天晚上她上车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我就是回家了。”仲卿把脸别到电脑前,试图假装忙碌。
“你给我转过来。”宁华一把扶正仲卿的脸面对自己。“说实话。”
“你如果真的回家了,我们打电话到你家里也没人接,手机也关机。”咏欣也继续跟着逼问。“重点是,后来我们到你家门口没见到你在家里,因为没人应门。”
“我累了,早早睡了,也不想被打扰。”仲卿被问到只好乱掰。
“是吗?”宁华哼了一声。“你当我们跟你认识这么多年都是假的吗?你回到家都会把阳台的灯打开的,而那天晚上阳台没有开灯。”
“我是……”仲卿还是试图辩解,却被宁华打断。
“你是想跟我说,你那天累到忘记开灯?!对吧?!”
“是呀……”仲卿低下了头。
“卿卿……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跟宁华不是那些想挖你隐私的狗仔,”咏欣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们是真的很担心你、关心你,知道吗?”
就是知道你们担心我、关心我,所以我才什么也不能说呀。仲卿感到很难过,她真的不想让好友们知道她那晚被侵犯了,可能生病了,也可能……会怀孕。面对她们的逼问,仲卿勉为其难地答应说出那晚的状况。
她说到眼泪都快要溢出来了,她即使选择对好友坦白,但是也只点到被带到旅馆前的一幕。后续的可怕景况,不只是她不想让好友知道,她自己更是不想去回忆提起。所以她只说,在小油坑晃晃后,方牧廉与她吃个早餐就送她回家了。
“那这样说来那个方……什么?”宁华搞不清楚姓名。
“方牧廉。”咏欣补充。
“嗯,那个方牧廉也不是坏家伙呀,他等于是当你一晚的保母耶。”
宁华不太了解,这样说起来算是正直的计程车司机,仲卿与他相处一晚后,怎会失魂落魄到什么都不能做?
“他是有对你做出什么不规矩的行为吗?”咏欣问出了疑点。
不规矩?带到旅馆的床上了,你说规矩不规矩?仲卿就快把这句话冲出来了,却还是支支吾吾地说“没有”。
“既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反常?”宁华很直接的说出咏欣也搞不清楚的问题。“你看看你现在,比被变态骚扰的状况还糟糕耶,也比跟达祥……”
“喂,宁华。”咏欣提醒她不要在仲卿面前提起庄达祥这家伙。
“喔,”宁华赶紧住口,“总之,你越来越不对劲。”
“而且卿卿,”咏欣摸上仲卿变得更小的脸,“你比在晶华那时更瘦了。”
一直瘦下去怎么得了?原本是美丽开朗的女孩,现在却一再地受到打击,不管是她们知道的,或是被蒙在鼓里的,这都不对啊。她不能再瘦下去了。
“卿卿,你该不会……?”宁华思考了一阵子,把仲卿托出的状况前后想了一回,像是得到什么结论。
“嗯?”仲卿抬起头来,不会吧?宁华发现不对的地方了吗?
“卿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方牧廉了吧?”
宁华此话一出,让仲卿先是瞪大眼睛,然后像是被狗咬到一样自椅子上跳起来。
“不!我恨死他了!我恨透这个王八蛋!”她突然的发起抖来,讲的咬牙切齿。“如果再让我看见他,我会赏他几百个耳光!打得他满地找牙!”
两个受到惊吓的女人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仲卿。她现在这模样,就跟那晚在晶华被林诸投骚扰时,失去理智般谩骂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个方牧廉到底是对仲卿做了什么?让被他照顾一晚的仲卿非但没有丝毫感激的心意,反而是令她一提及就变了脸色,口出报复之语。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是宁华跟咏欣没有再问下去了,对一个情绪激动的人不能间太多,因为有太多状况是她们无法掌握的。
对宁华与咏欣来说,仲卿的一番说词,非但没有让她们放心当晚的状况,反而是留下更多担忧的问号。
☆ ☆ ☆
“哈啾!”他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在床上翻了个身。
“怎么啦?着凉了?”女人自床的另一边翻过身来,伸手多拉了棉被盖在男人身上。
“没有啊。就是觉得鼻子很痒。”他揉揉鼻子。
“那大概是有人在骂你吧。”女人躺回枕头上。
“几点了?”他坐起了身子,一片黑暗中找寻可以发现时间的物品。
“唔……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下午四五点了吧。”女人拉紧了棉被,胡乱说了个时间。
睡太久了,他找到床边裤子里的手机。五点半。
“我该走了。”他站起身来穿上上衣,却被床上的女人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
“再陪我一下嘛。”她的卷曲长发风情万种地披在裸露的肩膀上,细长的白手臂试图挽留住他。
“我该去跑车了,都已经五点半了。”他微微地甩开女人的手,继续扣上扣子。“从昨天晚上陪你到现在还不够啊?”
“你又不缺这笔收入,为什么一定要去跑车?”女人带点埋怨的口气,难得有机会可以缠绵悱恻一下,跑什么车呢?
“我是不缺,但是我喜欢到处跑、到处看。”他继续背对着女人穿上裤子,拉上拉链。语气淡然。
“我看你是喜欢到处猎艳吧。”女人语气酸溜地反驳,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
“就算是又关你什么事呢?”他转过身来,透露着不以为然的笑容。
“是吗?不关我的事?”女人撑起了自己的头,瞪着他。
“当你待在我的床上时,就关我的事了。”
冷气机运转的声音回荡在这十多坪大的主卧室里,卷着凉意。
他穿好了袜子,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自的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方牧廉!”女人怒火中烧地大喊,他停顿了一下脚步。
“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向萍放在你眼里?!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什么叫做放在眼里?方牧廉转过身面对她,脑中思索这句话的意义何在。
“我听见了。”他依然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一下头。
“再见。”
在他关上房门后,他清楚地听见向萍那自私的哭泣声。
你真是自私的可以呀,向萍。你只把你自己放在眼里,也希望每个人都把你放在他们眼里。
☆ ☆ ☆
方牧廉在解决了晚餐之后,上车打开油门前,就彻底的忘记所谓“放在眼里”的问题,现阶段对他来说,向萍是最不重要的、可有可无的。
甚至,如果没有遇见过她,也许他方牧廉的人生就会完美一点。
但是,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拥有过“完美的人生”?
‘你有大脑的话就去戴一顶绿帽子、去听听那对狗男女的叫床声,去看看他们把你当绊脚石一脚踢开之后,爽的要命在做爱的样子!你再回来当作没事,继续开你的破计程车来跟我说我没大脑!!’
他想起了这个才刚刚对“完美的人生”幻灭的女人所说的话。
他那天晚上忘记告诉她,他当初的确是没大脑到当作没这回事,继续开他的车。顶着新鲜的绿帽开着车,他不太清楚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看待向萍的出轨。
甚至,在他眼见到向萍的裸体与陌生人交缠时,可能早就已经没有了感觉。
是孙仲卿过于脆弱?还是他自己太过冷血?也许是后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