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无言的胶着在一起,思琪在他眼中看见了无言的歉意,她深深吸口气,凝聚了所有的勇气道:“什么都别说了,我了解。”她颤抖的伸出手,不舍、依恋的顺着他的脸庞滑下。天啊!她爱了他那么久,失去他之后,她将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谁来告诉她?
思琪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凄凉笑容,没有了沈杰,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苍白的面容依然撼动他的心,她悲切的神情狠狠的鞭笞着他。
“为什么不骂我;不恨我?为什么只是默默的承受?思琪,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坚强——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反而让我更难受、更心痛吗?”沈杰痛苦的呐喊声震荡在寂静的夜里。
思琪想不顾一切拥紧他,可是理智却残酷的提醒她,他已经不再属于她,那种绝望般的痛苦不断撕扯着她,让她好难受,她不由得紧紧环抱着自己,无助的摇头。
“不要再说了!你要我怎么办?你又要说什么?你走……”在她崩溃之前,在她还有力量放他走之前快走吧!
沈杰被思琪的话震得一个踉跄,脸色惨白的紧握着拳头,他真的好恨,为什么上苍要这么捉弄他?他悲哀的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上沾着泪水,突然凄楚的狂笑起来。是的,他已无法改变,他再也没有权利爱她了,有的只是那该死的女人怀着她的骨肉!
像是受伤的动物,沈杰忍不住悲愤的低吼一声,神情狂乱的转身冲出去。
房门被重重的甩上,将他们俩硬生生的了隔开,隔绝了他们共同的未来,也震碎了思琪强装出的坚强,她再也忍不住的双手掩面,痛哭失声的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总要夺走我的一切?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注定今生要孤零零一个人?”她不明白上苍为什么对她这么残酷,将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也带走了?
她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好!很好!先是爸妈,接着是奶奶,现在你连沈杰也夺走!为什么你不干脆带走我?”她怨怼的低吼。“我知道了,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不是吗?你要我活着受苦,要我为当年无心犯下的过错而受到惩罚——”
她又哭又笑,痛苦的回忆着那个令她痛恨的午后,她多么恨那辆麦芽糖车,更恨她自己为什么要追着它跑,若不是因为她,沈杰怎么会追出巷口,妈妈又怎么会为了救他而发生车祸?思琪再也无法忍受的闭上眼睛,任泪水狂流。
那场因她而起的车祸,让她失去了母亲,但她已付出了最沉痛的代价,承受了最深痛的打击,如今她又失去沈杰,现在她所拥有什么?
痛苦的背后是更深沉的绝望,被抽空的心却感觉不到一丝恨意,她又能够怨恨谁?一个痴恋的女子?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还是沈杰无心的宿醉?
她就这样呆坐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好疲惫。
光亮逐渐披露天际,明亮的晨光驱走黑夜的寂静,缓缓的温暖了大地。那光亮刺痛了她红肿的双眸,她浑浑噩噩的站起身,走向卧房。
她必须离开,必须逃离沈杰,现在的她无法面对那些关怀怜悯的目光,就像她无法面对眼前的光亮。
是的,她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哭泣,安静的疗伤,安静的去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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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不佳的天气,或许是午夜的最后一班飞机,头等舱内只有三三两两的旅客,除了偶尔传来纸张翻阖的声音之外,舱内显得分外寂静。
雷克勋将手中的文件丢往隔座的空位。
该死的伊尔,等他回去非炒他鱿鱼不可!竟然骗他上这班鬼飞机。
可恶!他见鬼的根本就不需要休息!那小子实在八婆得令人生气!克勋心情恶劣的按下服务纽。
一会儿后,一位高挑美丽的空服人员微笑的走向他。
“雷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什么时候到拉斯维加斯?”他松了松领带,将椅背向调了个舒服的角度。
“再过五分钟便会降落旧金山国际机场,停留二十分钟,随即飞往赌城,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到达。”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麻烦给我一杯波本。”
“好的。”
扩音器里传来搭乘飞往拉斯维加斯的旅客请登机。
一直伫立在窗前的思琪回过神,提起简单的行李;走向等侯着的服务人员。进入头等舱后,她很庆幸这班飞机没有太多的旅客,舱内除了她,先有三位旅客。
她在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伸手轻触身旁空着的位子,随即象是触电般的缩了回来,那原本该是沈杰的位子,这趟旅程原本该是他们的蜜月啊!思琪痛苦的深吸口气,凝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思绪飘游在虚无中,痛苦之外就是一片空白,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落下。
她虽然离开了台湾,离开了沈杰,却无法将他由脑海中除去,将彼此的牵连由心中割断,她感到好空虚、好茫然。
整整两天未合眼,现在她真的好累、好疲惫——
克勋盯着前排靠窗子的女子,从她一上飞机,他就注意到她了!
不只是因为她那绝美得令人心醉的容貌,更因她全身笼罩着一股浓浓的哀伤,她憔悴的神情刻画着深切的痛苦,她那无声的哭泣显得如此绝望。
她看起来这么忧伤、孤独,脆弱得令人心动。
一个素昧平生的东方女子,竟莫名的牵引着他,撼动着他未曾开启的心扉。
他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蓝色的眼眸哀闪烁着谜样的光芒。
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拉斯维加斯。
下了飞机,克勋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跟在她身后,只见她走到行李输送带前,看到一眼聚集在四周的人潮,便转身走向一旁的位子坐下,低着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这么安静的坐着,她的静默和周遭的嘈杂显得格格不入。
他倚在墙边双手抱胸,默默的注视着她。
一到人群散去,她才站起身走过去;提起行李转身走向出口。
克勋跟着她走到机场大厅,随即见到一位男士手上拿着他名字的牌子,他快步走向男士匆匆交代了两句,立刻快步跑出大门,正好看见她坐进等候的计程车中,他也跟着坐进另一辆。
“先生,请问到哪里?”司机回过头,咧着嘴笑问。
“跟着前面那辆计程车。”克勋的目光紧盯着驶离的计程车。
“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前面那辆计程车停在一家饭店的门口,克勋坐的计程车也跟着停下来。
付了车资跨下车,克勋抬头一看,两道浓眉不由得拢聚在一起,这大概是全世界他最不想待的一家饭店!看着她走进豪华的大门,他叹了口气。
或许丽丝并不在这里,他也只能如此祈祷。
三天了,思琪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呆呆的数着日升日落,任由自己沉浸在哀愁里,任泪水一径奔流。她幽幽的叹口气走向梳妆台,盯着镜中憔悴的容颜。“何苦呢?何苦折磨自己?忘了沈杰……”她轻声低喃。“停止自怨自艾吧!”
她暗自决定,过了今晚,明天她必须给自己一个全新的日子!
一个小时后,她坐在一楼赌场附设的吧台前,手握着一杯琴酒轻轻啜饮,眼光随意扫视着宽广的赌场,绚丽惑人的灯光,穿梭来往的人事,嘈杂喧闹的笑声,这种纸醉金迷的奢侈享受让许多人流连忘返,更能使人短暂忘怀所有的不快和失意。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几杯,只知道全身轻飘飘的。她突然想挣脱世俗礼教的放肆一番,毫无顾忌、尽情的放松,就像赌场里的那些人,她想体会他们脸上那种忘我的快乐!
她步伐微颠的走近赌场,她先是对那些闪烁着不同灯光的机器感到好奇,换了代币,占了一个位子,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那一连串叮当的声响让她愉快的笑了,她尽情的笑、尽情的玩,不时向经过的女服务员点酒,她有多久没这么快乐了?这机器真的有使人快乐的魔术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对重复的拉把动作感到单调无趣,站起身,她步伐摇晃的将剩余的代币换成筹码;走向最右边略微冷清的赌桌,好奇的看着当中的小珠子不断的在轮盘上转动,觉得有趣极了!
随意的抛下手中的筹码,看也不看的指了一个号码,下一秒钟,她就输了,不过她还是开心的笑了,正当她想再玩一次时,却发现手边没有任何的筹码,她不悦的皱着眉。
“讨厌!玩得正高兴——怎么没有了?”她打了个酒嗝,随即朝服务员摆摆手,“你等等,别走开喔,我马上就回来!”
对方挂着职业性的笑容,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思琪,对于她所说的话压根儿一句也听不懂,像这种酒醉的赌客,她早已经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