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魏立谨虽不情愿,却仍乖乖地回湘荷居。
“楚楚小姐,小少爷走了,那换我来帮忙。”福伯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
“不用了,我都弄得差不多,只剩稍微清扫一下就大功告成。”
“可是我怎么没见到半样菜呢?”
“我全藏起来了,晚上你们再好好地品尝吧。”楚楚笑盈盈地说。
“楚楚小姐准备了怎样的菜色呢?透露一下吧!”福伯好奇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随便弄了一些,还怕你们吃不惯呢!”
“楚楚小姐甭担心了,少爷他不挑嘴的。”
“福伯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是下人,不可以跟你们同桌共食。”福伯谦卑地回道。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楚楚本也是一个下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被你喊小姐的,不然这样好了,楚楚也陪你一块。”楚楚正色地道。
“小姐,你如果真的这么做,小少爷一定会怪我的。”
“别喊我小姐,楚楚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她一脸没得商量的模样。
“你跟少爷一样固执呢!”福伯好笑地说。
“喔,怎么说?”
“每次少爷吃饭时,见我站在一旁伺候,都会半要胁半利诱地拐我陪他一起吃饭,若没达到目的就会一直耗着,只要他这样,福伯就没办法。”一谈起靳袁皓,福伯就一脸欢喜。
“既然如此,福伯就一起吃饭呀!”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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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整个扬州城内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家家户户都传出笑声,那种愉悦的感觉,让人暂时抛开一切烦恼无忧无虑地沉醉其中。
靳府内则是寂静中透着祥和,每个人都被眼前的佳肴美食所吸引。
“楚楚小姐,你真的太谦虚了,这样好吃的东西,你还怕我们吃不惯;像这盘葱爆腌羊肉,一丁点腥味也没有,口感又好,真的太好吃了。”福伯又夹了块腌羊肉塞入口中。
“是福伯不嫌弃。”楚楚看大家吃得如此高兴,心里也跟着感到欣慰。
“楚楚姐姐会的可多了,这些还只是牛刀小试哩!”魏立谨献宝似地道,“楚楚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楚楚微笑地点头回应。
“这些葱爆腌羊肉、炭烤乳猪、翠玉白菜、红烧鳗鱼、茄汁肉丸、虾肉烧卖、馄饨福菜汤都这么好吃,就连我们扬州特有的炒饭你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怎么说只是牛刀小试?”福伯不敢置信地道,心想这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不简单,真的让人不佩服都很难。
“其实楚楚未进魏府的时候,是在客栈里帮忙的,看多了自是学得多。”楚楚回想起当初未进魏府前的苦日子,心里满是苦涩心酸,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与在魏府里的生活根本是天壤之别。
听她这么一说,福伯不禁心疼了起来。
“不过也正因为曾在客栈待过,才能让大家吃得这样愉快。”她笑逐颜开地说。
见她如此贴心,福伯更加疼惜地说:“乖孩子,你总有一天会苦尽甘来的。”
“谢谢福伯。”楚楚很高兴福伯如此疼惜她。
靳袁皓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静静地用餐。他浑身所散发出的威严令坐在他身旁的魏立谨心生恐惧,因而不敢与他说话,他想舅舅应该是不喜欢他——
“小谨怎么不吃了呢?”楚楚见他发呆,担心地问道。
“我吃饱了。”魏立谨闷闷地说。
“是吗?”靳袁皓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他才一开口,就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感到讶异,尤其是魏立谨。
魏立谨开心地抬起头来看向靳袁皓,“嗯,我已经吃饱了。”原来是他想太多了,舅舅才不会讨厌他呢。
“我有帮你买一些炮竹回来,你到外头去玩,小心用火知道吗?”靳袁浩看也没看他一眼,喝着汤说。
魏立谨十分高兴地回道:“好,我会小心的,谢谢舅舅。”
“小少爷,福伯陪你一块儿玩吧。”福伯牵起他的手往外面走去。
偌大的饭厅只剩楚楚与靳袁皓,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顿时冷却下来,楚楚绞尽脑汁想找话题打破僵局,但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找借口离开。
“我……我不放心小谨,我出去看看好了,少爷请慢用。”
楚楚正想跨步离去,靳袁皓偏不趁她意地出口阻拦。
“且慢,他有福伯陪你不用担心,倒是我有很多话想问问你。”
他一说完便起身离开饭桌,楚楚听他这么说,也只好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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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袁皓坐上厅堂的椅子,示意站在一旁的楚楚坐下后,随即泡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整个大厅上弥漫着一股香气,却也有一种诡谲的气氛。
靳袁皓斟了杯茶给自己,也斟了杯给楚楚后,才慢条斯理地问:“我姐姐没交代什么遗言吗?”
“有,夫人要我见到少爷后,当面交给你一封信与一支玉簪子。”楚楚掏出怀中的信与玉簪递给他。
接过物品后,他马上拆阅,脸上毫无表情,手中的玉簪却已是愈握愈紧。
楚楚见他不语,柔声问道:“夫人写了些什么吗?”
“没什么,只交代要我好好照顾你们。”靳袁皓闭起双目,随便应了声。
“请节哀顺变。”楚楚看他如此不能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靳袁皓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当时如此危险,你大可在事发时赶紧逃跑保命,为什么要如此舍命地受我姐姐所托?”
被他的眼神吓到的楚楚,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靳袁皓见她欲言又止,心一沉,料想她只是一个攀龙附凤的俗人。
“哼!你是过怕苦日子了吧?心想还有魏立谨这个金饭碗在,只要想办法投奔他的亲戚,你就不必愁以后的生活,我说的可对?”他不屑地拿起闻香杯,闻了闻杯中的余香。
闻言,楚楚激动得无法自己,他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诬蔑她!?
思及此,她气愤地站起身对他吼道:“本姑娘行得正,坐得端,请你不要乱猜测,如果我是个见利忘义之徒,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辛苦地带着小谨来到扬州?”
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激烈反应的靳袁皓,放下杯子,“就算被我猜中,你也不必恼羞成怒。”他直视着盛怒中的她。“我没有恼羞成怒,你不必如此讽刺我。你倒说说看你觉得我哪儿不对劲啊?”楚楚从未碰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她又没做亏心事,还怕他不成。
靳袁皓早算准她会这么说,“你如果没有跟贾致忠有某种协定,凭你这样的弱女子又怎能逃得出那样的屠杀吗?就算你真的够幸运,可从魏府到关内这几百里的路程,你又怎能躲过他们的爪牙?”
“这……”她也曾怀疑过,但她只猜想他们可能因为某种缘故而没有追来,故她和小谨才能幸免于难。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你方才的气势到哪儿去了?”他一脸鄙夷地盯着她,如鹰般的双眸瞅得她浑身直打哆嗦。“我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贪图任何荣华富贵的意思。”楚楚忍气吞声地说。
“你可以让立谨、福伯和晋不怀疑你,但我靳袁皓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你最好给我老实的招来。”他将杯中微冷的茶一饮而尽,再斟满一杯。
他淡淡的语气让楚楚起了寒意,她明明无愧于心,为何会被他的气势吓得不知所措?
见她久未回答,靳袁皓再度开口:“你不要给我拖延时间,你若想等立谨回来替你帮腔,那你可打错如意算盘了,我买的那些炮竹让他玩上三天都还有得剩,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他睨了她一眼。
“我不是想拖延时间,而是在想该怎么开口才好,请你不要那么看不起人好吗?”楚楚蹙起黛眉,想不到天下千千万万种人,却让她碰上像他这样自负又老奸巨猾的人,算她倒霉。
“怎么开口还用得着想吗?嘴巴张开不就可以了,愚蠢。”靳袁皓呷了一口茶啐道。
他是在跟她开玩笑吗?楚楚怔愣了好一会儿,呆若木鸡地直看着他。
靳袁皓没好气地道:“看够了没?还不快给我解释清楚。”
被他这么一说,楚楚才赶紧说道:“我说一段往事给你听,若你听完以后还是怀疑我对魏府的忠诚的话,那我也莫可奈何。”
见他不出声,她径自说道:“那我当你默许?”他理也不理她,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我一出生就没了娘,我爹独自扶养我到六岁时便去世了,邻家婶婶见我可怜,便送我到京城来,让我在她朋友开的客栈中帮忙,就这样直到我十二岁时在街上遇上了夫人与老爷。
当时我提着一大篮的蔬菜没注意来人,于是撞到老爷,蔬菜洒了一地,也弄脏了老爷的衣裳,可是老爷非但没有斥责我,还帮忙我捡起来,我那时好感激老爷。夫人见我瘦小于是询问我的家世,我见夫人那么漂亮又亲切,便没有隐瞒地告诉她,后来夫人跟老爷交谈了一会儿,老爷便将我手中的篮子提了去,夫人便带我去魏府了,从此我便跟在夫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