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一听,被他的话语给惊吓住。他竟对她软言软语,他脑子没问题吧?
“你……咳咳……”想不到她竟伤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全,她悲哀地想着。
“你继续说啊,你的声音本来就没有多悦耳,再哑了嗓子,肯定像驴鸣鸭叫般难以入耳,届时可别怪我没先警告你。”他坏心的说。
楚楚一听,自然是不敢再开口,但心里早已咒骂得翻天覆地。这个人不说些气死人的话好像会死似的,本以为他也会有温和的一面,原来只是假象。
靳袁皓光看她脸上的表情,便猜着她应是满腹牢骚,“会这么说你,是不希望你白白糟蹋了我特地拿出来给你敷用的‘雪兰膏’,那可是玄天门之人才有的药品,一般人想用还求不到呢!”他好心地给她敷用,她该心存感念才是。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没……求你。”楚楚困难地轻轻吐出不满。
耳尖的靳袁皓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药已上了,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不过你倒可以回报我对你的好心,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不用良心不安了。”
这句话像是人该说的吗?明明动手的人是他,上药的人也是他,现在却反咬她一口,好像她才是罪魁祸首似的,有没有天理啊?
靳袁皓好笑地看着她因怒气而涨红的脸蛋,“从今以后,就由你伺候我,等你的伤一好,就搬到擎嵩阁的西厢房。”
楚楚一听,愣愣地瞪着眼前嘴角噙着诡谲笑意的靳袁皓,心想他会这样安排,一定是想好好整她。
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待殂的鱼肉,而他就像是磨刀霍霍的屠夫。天呐,她可不敢想象自己往后悲惨的人生。
靳袁皓对于自己会说出那番话,惊讶程度不亚于她,不过,他决定了,就算他对她的成见再多,但在一切疑团没有解开前,他可先假设她是无辜的。等她伤好了,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他不但可以乘机观察她,还可以免去她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机会,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第四章
隆冬,东北覆着白雪,萧瑟的北风吹拂过一抹人影;此人身穿厚厚的兽皮棉袄急急赶路,不因举步难行的天候而耽搁脚程,反倒更加迈力地往不远的山庄前进。
没一会儿光景,此人在一幢山庄前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门楣,昔日高挂着“魏府”的匾额,已改挂上雕龙画凤的“凰龙府邸”金镶门匾,他炯亮的眼眸闪过一抹寒光,阴冷的含笑推门而入。
淡漠地扫过布满侍卫的宅第一眼,他冷哼一声,到了正厅,见四五个手拿大刀的莽汉站立的中间站着一位身穿龙袍的男子,正大口喝着一盅盅烈酒。
男子看见他,立即笑逐颜开地起身欢迎。
“卓希辰公子,你可回来啦!”
名叫卓希辰的男子拱起手揶揄道:“贾大人,你可真是自立为王啊!”只可惜是虚有其表,他贾致忠想要当皇帝呼风唤雨,投胎几万次也没那福分。
“哎哟,我既将你这等高手纳入麾下,想当个王做个皇帝并不无可能,除非……你卓希辰那‘帝狐’的名号是空有其名?”贾致忠又喝了口烈酒。
酒气冲天,卓希辰厌恶地遮起口鼻!想不到他贵为玄天门的军师,竟会落到得听一个酒鬼胡言乱语的地步,真不知当初自己怎么会接下这种烂任务。
“你去靳府探查得如何?事情可有按照咱们的计划进行?”贾致忠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半躺在椅子上。
“当然是按照计划进行啦!只不过……”
只不过没想到阴沉多疑的靳袁皓也会再次动情,这倒令他万分讶异,不过以那老兄的个性,他这条情路看样子会走得很漫长、很坎坷。看来他得从中推点波,助点澜,以使靳老兄早一点享受到爱情的甘霖,这对他们玄天门的众兄弟来说,也无非不是件好事。
“只不过如何?”贾致忠惊怕地扬声问道。
“没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也用不着你担心。”因为你早就翘辫子了,天塌不塌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卓希辰不置可否地扬起唇角,那深不可测的神态令贾致忠误以为他是胸有成竹,便高兴得开怀大笑。
“是啊!有你帝狐在,我怕什么呢?谁还敢挡我财路,谁还敢不敬我贾致忠?哈!我要将所有的绊脚石一一除掉,像那位自以为有狗皇帝当靠山的魏伯钦都命丧我手中,区区一个靳袁皓何以为恐?”他拿起一盅酒迎向卓希辰,“来,祝我早日除掉心头之患。”
卓希辰嘲讽地看着满脑子皇帝梦的贾致忠,他当时竟可以只手遮天灭了魏府。惨绝人寰的消息传回京城,一度让朝廷惊恐不已,使得玄天门危及受命调查此命案,大费周章地策划应对事宜,但是一深入探悉,却令人难以置信这蛭虫竟有这等本事,想必是他运气好,要不就是老天爷睡得太沉,才令他有机可乘。
“贾大人,恕在下不奉陪了。”卓希辰疲惫不堪到不想再假惺惺地奉承他。
“是是是,卓公子你才刚从扬州赶来,还要你陪我喝酒,真是不好意思。看来你也累了,那我就不留你啦,你去歇息吧!”他笑眯眯地说。
卓希辰随意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庄府外,大雪仍狂飞着,贾致忠在众兵保护的山庄内,一坛接一坛地饮酒作乐,为他以后不愁吃穿、穿金戴银的幸福日子狂热地庆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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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用完饭的楚楚回到湘荷居,想起自从靳袁皓安排几位夫子给小谨上课后,小谨便不再与她住在同一处院落。没有小谨叽叽喳喳地绕着她说笑的日子真的很无趣,虽然还是可以去找他,但她不愿因自己闲得发慌而去打扰他。
百般无聊地坐在可以一眼望见院里池塘的窗棂旁,纤白的指尖抚着被靳袁皓掐疼的脖子,已经受伤好多天了,伤处的肿胀竟消退得如此慢,令人心烦得可以。
突地传来阵阵敲门声。
“福伯,请进来吧!”楚楚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她幽幽的转过头,却惊见来人不是福伯,而是那位伤她的凶手靳袁皓,“怎会是你?”她水灵的眼眸中装满惊色。“为何不是我?”他不答反问。
她错愕。“可是,一向都是福伯给我拿药来的呀!”
厢房里的空间并不小,但是为什么他一进到房内,她却觉得房间小了许多,让她心底窜起阵阵莫名的压迫感。
她惶惑地站起身,微微地移动身躯退到窗旁的墙柱边,稍微替自己与他之间拉开一点距离。
靳袁皓好笑地看着她回避的举动,“最近我忙着锦绣庄园的事务,所以没有空闲来探视你。我叫福伯给你拿来的雪兰膏你可有好好涂上?”
楚楚被他一瞬也不瞬的眼凝视得有些吃不消。“我、我……有。”她菱形的小嘴细细地吐出断续的两个字。
“你怎么变得像只受惊的兔子,我印象中的你不是如此胆小的呀!”他狐疑地边说边坐上方才她坐的位子上,上头微留的余温令他觉得十分舒服。
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何会变得如此,他这不相干的人怎么可能知晓?楚楚暗忖。
“不说话?跟我玩哑谜吗?”靳袁皓笑意满满地道。
她觉得不可思议地学着他道:“我印象中的你也不是如此和颜悦色的呀!”
靳袁皓一听,更加笃定地回道:“果然,伶牙利嘴才是你真实的本性,是不是?”
他猜测般的话儿,令她诧异这人精准的洞察力,“是或不是,跟你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她跟他打起太极。
他浅笑出声,“短时间内随你怎么说,但往后可就不能依你了。”他欲盖弥彰地说。
楚楚听得出他话中有话,急得想在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却只瞧出他眼里的狡黠,不禁心绪慌张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楚急切地问道。
他看她紧张的模样,更加笑逐颜开,他对她造成的影响力,已超出他所预估的程度,这样的发现,着实让他心情愉快。
“没什么意思,你毋需多问。”他淡淡地说。
楚楚疑信参半地盯着他的笑脸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此时的他像只滑溜的蛇般,好不容易看出一丝端倪,却又突然不见踪迹。
靳袁皓不容她多想地打断她的思绪。“来,我替你上药。”
他站起身,一个箭步,巍峨如山般的身躯已矗立在她面前。
楚楚心悸地看着原有的距离只剩下一只手臂不到的间隔,“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没料到她会直接地拒绝,令他有些恼火,“我可是第一次向人说这种话,你竟然敢拒绝?”
楚楚凝望着剑眉紧蹙、臭着一张脸的靳袁皓,双手扶着平滑的墙面,惊惧地摇头,“真的不用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