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呢,听说你还拿出打火石,威胁要烧掉‘飘香居’。”三嫂李翠屏兴匆匆地描述着。“真的?”连上官翎自己也吓了一跳,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我和那群姑娘起了冲突,她们大呼小叫说我是假相公,是女儿身……”
“翎弟,妓院到底是什么样子?”李翠屏好奇地追问,她是大唐的公主,自然不曾见识过风花雪月,章台楼阁。
“就是一群粉搽得白似鬼的女人坐在你身旁,在你身上摸来摸去那样……”上官翎当做一次十分无趣的经验般讲述。
“我也进去过妓院喔!”解语发出惊人之语。
凌柳儿和李翠屏都瞪大了眼,羡慕似的惊呼着,起哄要解语快说经验。
“我那时是被坏人追杀,迫不得已才逃进去的。”解语顿时涨红了一张小脸。
她当然不会忘记,在那里,她还和当时的未婚夫婿上官翊发生了一些“冲突”。
“妓院就是女人在男人身上摸来摸去这样。”李翠屏自以为聪明地下了一个定论。
“还有睡觉的地方!”解语似懂非懂地说。
“睡觉?”凌柳儿一时难以会意。
“就是睡觉嘛!”解语害羞地跺了跺脚。
“真的?”凌柳儿和李翠屏都蓦地绯红了脸,掩嘴偷笑。
“难道妓院也有客栈的功能?”上官翎仍是未经人事,不由得皱起眉头问说:“那爹为什么那么生气我去那里睡觉?”
“在那里睡觉是做坏事。”凌柳儿委婉的解释着。
她叫她翎弟,心里却把她当小姑看待,对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她自然有所保留。
“是吗?”上官翎还是一副茫然地说:“不会吧?以前大哥、二哥和三哥也曾去过那,他们应该不会想做坏事才对。”
“什么你大哥他……”凌柳儿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以前也曾流连花街柳巷?”
“大哥没告诉大嫂吗?”上官翎浑然未觉地娓娓说着:“大哥很少去,倒是二哥,好像是那里的熟客,那里的每位姑娘都说怎么好久没见二爷!”
解语柳眉横竖地说:“上官翎的红粉知己可真多。回头,我可得替她们好好传达情意给他!”
凌柳儿也是一脸不好惹的说:“对,我也该问大爷有没有相好的知己!”
李翠屏倒是坦然自若,她的夫婿上官翔除了对她痴心不已,除了她之外,一接近别的女人,就会无故发高烧脸红,她根本不用担心他偷腥。
上官翎却像个没事人,好像全然不知自己已掀起了漫天的醋海酸波。
“对了,大嫂,爹有没有透口风,什么时候放我自由?”上官翎极渴盼地说。
“公公倒是没说!”凌柳儿给了她一个歉然的笑容。
“等闷死我,他就少了一个儿子!”上官翎没好气地嚷嚷:“他就不要太伤心!”
“真可惜,今天是元宵节,洛阳城里有着十年来最大的灯展,听说浩大到能把洛阳照得亮如白昼,翎弟要不是受罚,就能和我们一同前去赏灯了!”解语惋惜地叹气。
“我要去,这么热闹,我怎能不去?”上官翎还是小孩心性地叫嚷:“我也要去!”
“不行,你是不可能溜得出耳目众多的上官家的!”李翠屏不得不泼冷水。
“嫂嫂,替我想个法子嘛!”上官翎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任谁也不忍拒绝。
“我是有一个法子,就怕你不肯!”凌柳儿卖关子,十分神秘地说。
“什么法子?我都肯,你快说!”上官翎喜出望外地哀求着。
“你真的不会后悔?一言九鼎?”
“真的真的,好嫂子,你就别再寻我开心嘛!”
“好,你改扮女装即可!”
“什么?”上官翎近乎是暴跳而起,“我可是堂堂男子汉,上官宏毅的四子耶!”
“你不肯,我们只好三个人自己去罗!”凌柳儿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扮女人就扮女人嘛!”上官翎委屈万分似的嘟起嘴,跌坐回软几上。
她的三位嫂子可乐着来着,七嘴八舌兼七手八脚地进行改造她的计画,好像事先知道她会答应改换女装似的,她们将衣裙和头饰都张罗好了,把她扮成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绝世佳人。
“不要搽粉啦!”上官翎极力拒绝让铜镜中的自己愈来愈女性化,“不要搽胭脂!”
“不要动,你答应听我们安排的!”凌柳儿坚定地警告着,随即笑开说:“不动才乖,你看看镜中的自己,真正的你!”
上官翎凝望镜中自己的倒影,她向来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素来不以为意,此刻在盛妆之下,她竟被自己的美貌震慑住了。
“你觉得怎样?”解语试探地问着。
“我要娶一个像我一样女装的人为妻!”上官翎噗哧一笑地说着,随即一跃而起,恢复男人的动作说:“不过你们可别搞错了,我可是如假包换的顶天男子汉!”
“但今晚你是女装,要看花灯,就别露出马脚!”李翠屏好心地提醒着。
“知道了,我们走吧!”上官翎口里敷衍着,走起路来还是男人的神态,在女装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滑稽。
她的三位嫂子只有啼笑皆非地跟上。
她们要上官翎自称是来到上官家做客的丁家小姐,要和上官家的三位少夫人一同乘马车入城去赏灯。
门房自然恭敬万分地放行,丝毫不以为异,乐得上官翎仰头高笑,更无一丝姑娘家的矜持。一入城区后,上官翎一见到琳琅满目,巧夺天工的各式花灯后,向来喜欢新鲜玩意的她,可顾不了三七二十一,立刻抛下了三位嫂子,纵身投入灿灿灯海,像看奇珍异宝似的,恨不得将许多精致至极的小灯占为己有。
“姑娘,你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丑家伙,大剌剌地挡住了她的去路,身后还跟着五、六个狞笑的爪牙。
上官翎向来喜欢美好的人事物,相对的,对胆敢招惹她的丑恶人不假颜色,她知道以貌取人不对,但她天生任性娇蛮惯了,不会懂得给别人留情面。
“滚远一点,少伤我的眼睛,大肥牛!”她没好气地伸手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土豪。
没想到既是只大肥牛,个子自然雄壮威武得很,岂是她一推就倒的。
她的手反而落入他的掌握之中,那个满是横肉的土豪淫笑说:“要是找不到亲人,就来住我家好了,包你吃喝不愁。”
“你烦不烦?”上官翎死力挣脱了他,觉得恶心似的将手在身上猛擦,动作粗鲁,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温文秀雅。
但大肥牛已被她惊人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丝毫不以她的举动为异。
“来人啊,替我将这位姑娘请回府里去!”大肥牛土豪打的是她没有家人相伴,纤纤弱质好欺负的如意算盘。
“是的,少爷。”
上官翎心想近来没有生事,手痒得很,既有几个不怕死的家伙送上门来任她宰割,她自然不会放过,绝对会好好款待他们。
哪知天不从人愿,就在上官翎想从长裙里踹出一脚时,有个好管闲事的程咬金从空而降杀了出来。
那个黑衣客的身手矫捷非凡,出神入化,上官翎还没瞧出他用什么招式,那五、六个走狗已经一个个倒地呻吟哀嚎。
黑衣客好像还意犹未尽,将地下那几个打哆嗦的家伙,当做沙包似的,抛丢至大肥牛土豪的身上,将他活活地压制在地,叠成一堵人墙。
上官翎倒是因他最后一手功夫而看傻了眼,暗暗为他超人的臂力惊叹不已。
“姑娘受惊了!”黑衣客的嗓音低沉而动人。
上官翎发现他比自己高上一个头,两道剑眉入鬓,英气逼人,有一双和善温煦的眸子,喔!是个不拆不扣的美男子嘛!”官翎扬了扬眉毛,心想,眼前的男子长得还算不差,只比自己稍逊一筹而已。
她上官翎可是大家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姑娘?”黑衣客脸上有了讶异之色。
“嗯?”她可不晓得他在奇怪些什么。
“在下是否有不对劲之处?不然姑娘为什么一眼不眨地盯着在下?”
“我只是觉得你长得还不赖,比我差一点就是了!”上官翎忘了自己回复女儿身,加上她向来不拘常礼,喜欢实话实说。
黑衣客脸上有了尴尬复杂的神情,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一个美得不似人间脂粉的姑娘,竟会吐出如此大胆随性的话语。
被一个绝世的佳人赞美生得俊朗,教他一时不知是高兴还是苦笑好。
她真特别,仿佛不懂人情世故似的,这样的一位姑娘,倒底是哪一户人家的千金?
“喂,你看够我了没有?”上官翎又发出惊人之语了。
黑衣客却被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弄得难为情万分,极忙别开眼神说:“唐突姑娘!”
“别叫我姑娘!”上官翎一见他好像心虚,有点怕自己似的,反倒跑至他的面前,抬头端详着他,“你是贼啊?低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