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展获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容。
“我帮你包裹伤口止血!”郡主吸了吸鼻子,笨拙地包扎着,然后才迎上他线条刚劲的脸庞,“我的手真笨,是不是?”
“不,郡主做得很好。”展获难得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知怎么的,他在瑶郡主面前不但失了平日的强悍明快,反而显得笨拙冷漠。
“别骗我了!”瑶郡主望着他强忍着痛的脸,痴痴地说:“但愿我能分担你的苦痛
“郡主,保护你是属下的职守。”看来,展获这个铁汉是无力承受郡主的柔情,“无力保护郡主,属下就是万死也难辞……”
大娘突然一脸嫌恶地掏耳道:“够肉麻了,你们不烦,我可大觉恶心!小丫头,看来你对这头蛮牛真是痴心一片啊!”
展获怒瞪她斥道:“大胆,还不住口,不准你冒犯郡主!”
大娘才懒得理他的威胁,对着瑶郡主没安好心眼地道:“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一条心!就算你有幸安全回到洛阳王爷府,你爹也永远不可能将你许配给这条蛮牛!”
“我……”瑶郡主被她说中心事,顿时惨白了一张小脸。
“为什么?”上官翎最是好奇不过。
“怨只怨展大捕头的出身太贫贱!”大娘冷笑一声,“他出身屠户之家,他爹只是一个低贱的屠夫!”
“英雄不怕出身低啊!”上官翎不服气地说着。
“那是你出身世家的可笑想法!”大娘毫不留情地讽刺着,“只有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弟,才有资格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上官翎极不服气地想要反驳,却不晓得说什么好。毕竟,她自己也真的被大娘说中,常利用她爹上官宏毅的名号得到许多好处。
“把展获押回囚房!”大娘向手下摆摆手。
郡主自然亦步亦趋地跟上,毕竟展获是她一心所系的人,即使是刀山剑海,她也要追随。
孤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不能不对瑶郡主扬起一种情愫,忍不住想要对她伸出援手,不忍她受苦委屈。
当然,那种微妙的感情,自然不同于他对上官翎,他对上官翎是男人对女人的慕恋难舍。
至于对瑶郡主的那份情感,或许该说是同情吧。
所以他开口说:“牛二,解了展获的手链脚铐!”
瑶郡主闻言,不由得回头对孤雁露出了一个万分感谢的笑容,孤雁用一种同情安慰的眼神回礼点头着。
“儿子,干嘛对他心软?”大娘不满地咕哝着。
“娘,展获身上的迷药尚未全解,武功尽失,逃不了的!”孤雁想要消除她的顾虑,接着问道:“娘,洛阳王爷那头有没有回应?”
“他的女儿在我们手上,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娘倒是老神在在,“他回信说答应我们的要求,后天就放回我们的人!”
“但怕其中有诈!”
大娘点了点头,好像已有了决定,“明天兄弟们就解散,从今后不再为贼!”
“什么?”伏牛山上的兄弟都是彼此顾视,议论纷纷。
没人想离开这个大家庭,群情激动地很。
大娘感动地笑说:“你们这群傻瓜,谁说我们要分散来着?上次变卖洛阳王爷的奇珍异宝,我将十分之九济贫,十分之一留了下来,吩咐刘七去江南买田买庄,我们洗手到江南种田去!”兄弟们这时才恍然大悟地拍手叫好。
牛二不放心地问说:“大娘不和我们一起走?”
大娘摇摇头说:“我和孤雁留下来接应被捉的兄弟,你们先走,人多反而会碍事!”
吴三担心地说:“大娘,这样你和首领太危险了!”
“无妨!”大娘极有信心地说:“就算万一我和孤雁被捉也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大家都不解地问出声。
大娘却四两拨千金地笑说:“你们那么希望我和孤雁被捉吗?”
一句话堵得大家哑口,不好再问。
孤雁有点感伤地说:“今晚兄弟们就一起喝酒,算是我替大家践行!”
大娘赶忙接口笑说:“送行酒我不反对,但明天谁也不准以酒醉借口赖着不走,谁不听我的话,谁就别再叫我大娘!”
一群兄弟自是哄堂大笑,笑声中多了份依依不舍之情。
“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大娘羞了每一个人,“走,走,喝酒去!”
一会儿,大伙儿都忙着烹牛宰羊,以助酒兴。
孤雁递上一只烤好的鸡腿给上官翎,怕她挨饿。
上官翎自然不客气地啃着,忽问说:“孤雁,你娘好像很恨洛阳王爷?”
孤雁耸耸肩说:“我娘说他薄情寡义,薄幸负心!”
上官翎突然觉得这八个字的形容辞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她想起来了,上回她娘和她爹为了她的事吵了一架,她娘就是这样一字不差地骂她爹。
上官翎原本以为范倩倩真的恨透了上官宏毅,会不再搭理他,没想到两天后,她娘和她爹就和好了,恩爱如初,有说有笑。
“在想什么?”
“没什么!”上官翎又咬了一口鸡腿,笑了笑。
就在此时,牛二一群兄弟来向孤雁敬酒,互诉离情。
说着说着,或许是气氛感染地太厉害,大汉们都有些哽咽眼红了。
上官翎自是不会放过地大肆取笑说:“喂,喂,男儿有泪不轻弹的!”
哪想到外表最粗犷豪迈的牛二竟有着细腻的心思,泪如雨下,哽咽说:“那是因为未到伤心处啊!”
众人见平时最凶的牛二都哭了,就都再也禁不住泪意,出现了一群飞贼号召大哭的罕见场面。
上官翎暗中窃笑这群大男人实在太没用了。
她赫然发现一件事实,男人不是永远都坚强的。
至少她的亲娘范倩倩是个强势者,还有孤雁的亲娘,两个女人都比男人厉害有头脑。
女人不一定是弱者,这是她忽生的感触——虽然她长久以来都被灌输身为男儿的骄傲及优越感。
当一个女人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悲嘛!她啜了一大口酒,陷入沉思。
“我不行,我老了!”大娘被大伙儿灌了不少酒,不胜酒力地说:“一会儿就头昏眼花起来。”
“娘,我扶你回房歇着!”孤雁拍了拍上官翎的肩膀才离开。
“好,好!”
孤雁扶走大娘后,大伙儿就提议要划拳助兴。
“划拳?”上官翎倒是兴致勃勃地很。
“连酒拳也不会?这样不配成为男子汉的。”
现在可是风水轮流转,轮到牛二一群人取笑上官翎了。
上官翎被激得满脸通红,不服气地说:“我一学就会。”
“好,那我教你。”
上官翎用心地聆听着,她人机灵,自然一学就会,大有青出于蓝之势。酒过三巡后,酒酣的众人起哄要玩脱衣拳。已有七分醉意的上官翎笑着叫嚣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的?”“好,爽快!”牛二又敬了她一大杯酒,然后才出拳。而人都有醉意,弄了半天才分辨出是上官翎输拳。牛二拍手叫好说:“小兄弟,你输了,该你脱衣!”上官翎点了点头,颠颠倒倒地站起身子,傻傻一笑说:“脱就脱,有什么了不起!”说着说着,她伸手去解腰带,却发现冷不防有一双温暖的手覆上她解衣的手。孤雁的神情是异常复杂的,哭笑不得,“你醉了!”上官翎甩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说:“我没醉,我只是服输,服输就要脱衣!”“你是没醉!”孤雁怕她真的出了乱子,强制地抱起她走向睡房,“你是疯了!”“放我下来!”上官翎自然不安分地挣扎着,“我还要喝,我还要玩!”“不许你再胡闹!”孤雁故意凶她。“孤雁,放我下来好不好?”上官翎笑嘻嘻地道:“我没醉,真的没醉!”“没醉还脱衣?”“男人赤身有什么了不起的?”上官翎发现自己被孤雁轻轻地置于床铺上,她想起身,立刻就被孤雁的手掌压回床铺,动弹不得。
“你是个女人!”孤雁发现自己说的是废话,上官翎清醒时不接受此一事实,遑论酒醉。
“胡说,胡说!”上官翎像是发了酒疯似的,拿起枕头不断地捶着孤雁,“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你的酒品真差!”孤雁微微闪躲,就夺下了她手中的武器。
“你才差劲呢!”她突然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都不让我当男人!”
孤雁被她的哭声吓着了,把枕头递还给她,看她会不会镇定下来。
没想到她接过枕头后就随即抛开,直接扑进孤雁的怀里,紧拥他的颈子。
他只觉血脉愤张,心旌动摇,难以自制起来。
但他无法将眼前这个超级麻烦精从自己身上分开,他思念她在他怀中的那分温存。
“为什么不让我当男人?”结果是上官翎自己微微退开,用惺忪醉眼睨着他,“为什么?”“因为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我可以当你的兄弟,永永远远不离开你!”她想了想后说,打了个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