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得有点横眉竖目的女人不知对马大姊说了什么,只见马大姊笑咪咪地向郑皓走去,走圈圈打量着他,看得郑皓背脊发麻。
“小姐,你长得真漂亮!”马大姊出其不意地凑近郑皓。
“没有,没有!”声音一出,郑皓就知道自己泄底了。
“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声音却粗得像男人?”马大姊冷不防地扯下郑皓的假发。
“你做什么?”郑皓老羞成怒地回瞪着。
“你是男的!”查尔斯快昏倒了,鱼没偷着,反而惹了一身腥。
“只有你这个色中饿鬼才认不出来。”马大姊赏了查尔斯响亮的一巴掌,“你看见他的喉结没!”
郑皓本能地抚着喉结,但已经来不及了!
“天香,你不是喜欢他吗?人带走吧!”马大姊对那个横眉竖目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一群姊妹淘笑成一团,天香却笑着摇头说:“怕中看不中用,只能卖屁股。”
“带回包厢检查看看不就知道了!”一群姊妹淘起哄着。
可怜的郑皓不容分说就被;-群女人挟持而去。
在这关系身家“清白”的紧要关头,郑皓打算破除不打女人的戒,但他终究没打,因为他看见马大姊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在查尔斯面前晃呀晃的。
“查尔斯,回头我再找你算帐!”马大姊匆匆地留下一个邪恶的笑容。
第五章
被一群女人当成一块肥肉注视着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郑皓却苦于无脱困之计。
“没想到是个大帅哥!”
“被天香先订了去,真扫兴!”
“说不定还是童子鸡!”
“请你们放尊重点!”郑皓再也受不了了,“我又不是来卖身的!”
“那你来卖什么?你说,我全买!”天香快人快语。
“我?”郑皓一时无语,“你们别开玩笑了,恕不奉陪!”
马大姊扣了一下扳机,还好没有子弹,但似笑非笑地说:“你猜下一发有没有子弹?”
“士可杀,不可辱!”郑皓平时好说话,被逼急了也是倔脾气。
那群女人却放肆地大笑,笑得好像郑皓是个傻瓜似的。
“你愈有个性,天香就愈喜欢你。”马大姊打趣说,把枪指着郑皓说:“过去坐在天香姊的身旁。”
“我有爱滋病。”他是黔驴技穷了。
“我还病滋爱呢!”马大姊翻了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姊!”天香出面护着他,“先听听他来这里做什么,我很好奇呢!”
“快说!”马大姊威胁着。
郑皓不想理会她的威胁,但天香拼命向他使眼色,郑皓才勉强地说出想替薇薇打听消息的过程。
“你对那个叫薇薇的女孩可真好。”天香笑说。
“她是你的情人吗?老实说!”
郑皓简单地说了自己和薇薇的关系,但马大姊不停地追问着到最后,仿佛像是郑皓在述说自己的苦恋史了。
没想到那几个凶戾的女人一时都感动地泪流满面,仿佛被郑皓的话牵动内心深处的什么,相顾凄然。
“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你这种痴情的男儿。”
“大姊,为什么我们都碰不到这种男人?”
“男人老是嫌我凶嫌我丑!”
女人的自怜一发总是不可收拾,只见那群母老虎两两成对抱头痛哭了起来!
郑皓原本该趁机离去的,可是他突然可怜起眼前这几个年纪都可以当他妈妈的女人。所以,他只能喃喃地劝说:“不要哭了嘛!”顺手拿起桌上的面纸,一人一张。
"小兄弟!”马大姊如泣如诉地说着生平。她的父亲生前是道上的老大,她的丈夫是觊觎她父亲的地盘才和她结婚的,原本想加害她霸占她家的财产,没想到反而先被仇家给干了,马大姊突然成了两派人马的老大,但她对江湖之事并不感兴趣,把位子让给有“能力”——最会犯法而不会被捉——的人,但黑道的人依旧敬畏她三分。
她继承父亲和丈夫的财产,顿成富婆,但生活却有无法弥补的空虚失落。所以她和一批际遇相同的姊妹淘常来这家餐厅,用昂贵的金钱来购买虚伪的爱情。
“你们这群傻女人,那些臭男人除了骗你们钱,是不会关心你们死活的!”郑皓向天借了胆,脱口而出,讲出满腔义愤。
“可是,我没有那些甜言蜜语就活不下去,没了那些,我只是个没人要的老女人。”
“你们没有儿子吗?”
郑皓就常对缺乏信心的丘希雅说些甜言蜜语,“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妈妈看起来比我国中同学还年轻”,“欧蕾该找妈妈来拍广告”,“妈妈,我同学说我们站在一起时真像姊弟。”
尽管丘希雅老爱笑他最会灌迷汤、捧人,说得天花乱坠,半点也不真,但眼里、嘴角尽浮现最迷人的笑意。
一群女人摇了摇头。
“去孤儿院领养一个,世上无依的小孩太多,而你们也太寂寞!”郑皓觉得自己愈来愈像郑磊,有些宗教家的倾向。
马大姊的眼光突然一亮,看着郑皓说:“你越看越顺我的眼!”
中午时分,实验室里又剩下颖颖一个人埋头苦干。
毕诺轻手轻脚地潜入,蒙起了她的眼睛,用乔装的声音要她猜是谁。
“你进来,我就看见你了。”她用轻快的声音说着。
毕诺又惊又喜地松一她,扳过了她的身子,直视着她,
“没骗我?”
“我答应把你放在我心中的第一顺位。”她自然而然地说着。
毕诺先是诧异于她的坦率,但他随即明白,她的眼光太澄沏,她说她把他放在第一顺位更是没有任何弦外之音,只是在践履一个承诺。
她还不懂情!
“却连打招呼也不肯?”他用着飞扬的语气,“看我一眼也不肯?”
内心里,他是又惊又喜的。
惊的是她像个有无数难缠的、结的谜,喜的是他将会是她生命中情爱的过去、今日、明日!她只属于他,谁也夺不走!在情爱里,他和他父亲是同频率的掠夺者和给予者。
遗传的可怕和可喜有时真叫人不知所措。
“你已经要了我的心,还要我的声音和眼光?”她有些淘气地望向他,“那我要留什么给我的实验?”
他伸手摩挲她的双颊,“对你我是不要命的贪婪!”
“放手,放手!你这样让我不舒服!”
面对她的指陈,毕诺倏忽地伸出十只手探她的额,“只是微热而已,你哪里不舒服?”
“我全身不舒服!”她以为自己要发脾气了,差点吓坏自己。
她还不曾脸红脖子粗地对人说一句重话呢!
“为什么?”
“你!”颖颖向后靠在椅子上,防卫地环住自己,“只要你一接近我,我就头晕、心跳加速、拿身燥热,什么都不能思考!”
“你真是可爱。”毕诺因她大胆的剖白而眉开眼笑。
对颖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倾心吐诉,只是平凡的实话实说而已,她对那把神秘之火的骤然熄灭感到不可声喻的失落,但是她更怕那些近似爆炸前刻,深具毁灭力量的肆虐火光。
“对不起!”她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着。
“你怕我?”他有些不舍。
“没有!”她却把自己退到没有退路为止。
“我向几个问题就好。”他晓得如何攻破一个人的心防,但他一向不需如此累,因为他人会自动向他趋近,因为他是光的来源。
但眼前这个女孩却在闪避他,述说他令她感到不舒服,教他啼笑皆非。
颖颖点了点头,侧睨着他。
“你有没有遇过让你心动的男孩子?”
“心动?”
是不是如同郑皓提到薇薇,妈妈提到毕先生一般?
她不十分清楚恋爱这回事,只恍恍惚惚从郑皓和妈妈身上看见影子,她单纯地想,有一天,她的伴侣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如同郑皓和妈妈,她一眼就能认出,眼光也变得如同郑皓和妈妈一般光亮,和那个男人结婚生子。
是的,她不曾心动,她大力地摇了摇头。
“你认识不少男性吧?从小到大的求学过程。”毕诺虽然早已察觉出,但由她口中证实,不免依旧震惊。
“直到大学我才和男生同校,之前都念女校,大学里除了做实验的男伙伴,没认识多少男性朋友。”
“那你平常都在做些什么?”
“做实验!”她怯怯地笑说:“我父亲甚至希望我会得诺贝尔奖呢!真是有些难为情。”
“我知道是谁扼杀你的青春了!”他皱起了眉。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她笑道。
“傻瓜,傻颖颖!”毕诺还是忍不住伸手抚着她的脸庞,这次她没躲。
“你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哀伤?”她伸手想触他的眉、他的眼,却又觉不妥地缩回手。
“你不是想碰碰我吗?”他捉回她退缩的手,送上他的轮廓,任她探索。
“好痒,好痒!”她吃吃地笑着,笑走了所有戒心。
“为什么不答应和我出游?”
她机伶地缩回手,有意避开地说:“新的配方我配好了,拿给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