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丽,才华洋溢,个性还是有点乖戾,但那自信却秀出了绝佳的风采,引人注目。
说她没变其实还是有的,她变得独立且自信,笑容爽朗怡人,更不像当年黏他那么紧,而这却让方彦起了几分怅然,有种很难抓得住她的感觉——这点她感觉得出来。
他们之间还是维持着她出国前的关系,搂搂、抱抱、亲亲,就是不做那档事,他不跨前,她也不提,但她在等,等他开口履行承诺。
她半夜入门,累得直打呵欠,看见方彦坐在沙发里,立即笑着挨身过去,整个坐在他的腿上与他厮磨。
“上去洗个澡休息吧!”他亲昵地拍拍她屁股,想问她最近老是开车送她回来的男人是谁,却又问不出口,怕问了自己就会瞧不起自己。
他方彦还是个黄金单身汉,倒追他的女人用手指头是无法计算的,嫉妒这样的名词不该在他身上产生,他也坚决否认自己有所嫉妒。
赶她上楼?他真的还要跟她保持这样的距离吗?是嫌她还配不上他吗?“你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正要上楼休息,听见车声知道你回来,所以才多坐一会儿。”他笑得很淡,像在掩饰什么,一个转折,换了话题,“画展的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还有很多要忙的地方,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了。”她懒懒地说,疲倦地偎在他怀里。
“祝福你画展成功。”他道。
“谢谢。”她回他一笑,媚媚地,“那我们一起上楼吧!”
他点头,以为她会从他身上离开,谁知她竟坐着不动,双手依旧攀着他,这让他的心莫名起了骚动,却平静地用询问的眼神看她。
她爽朗一笑,态度却柔媚万分,“我要你抱我上楼。”
他唇角一撇,抱起她。她的身子似乎比当年重了些,但对他而言还是轻飘飘的,却兴味地调侃起来,“你在国外都吃什么?”
“除了人肉,什么都吃。”她笑看他。
“怪不得吃得这么胖,重得跟猪一样。”他戏谑道,眼底闪亮地烁着笑意。
“正好用来锻练你的臂力。”她神采飞扬,笑得柔媚亦孩子气。
“那你可得继续努力。”
“我会加油的。”脸颊贴上他的胸,垂下眼皮。
走进“桑林”咖啡屋,饶富异国风情的气氛迎面扑来,夏维莲淡淡一笑,一眼便瞧见坐在角落的潘群,没法子,这男人实在太出色了,高大、挺拔、斯文……优秀得就算隐藏在最角落,也能让人一眼就瞧见他。
她笔直地朝他走过去,客套地道:“很抱歉,我来晚了。”
潘群风度翩翩地站起,“没关系,请坐。”
“谢谢!”
他就是最近常送她回家的男人,也许是风度太好了,以致于他们之间流于客套,永远保持在距离之外。
潘群就是那水墨大师的儿子,在国内是知名的画商,是艺术界响当当的人物,三十有四,未婚,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这次的画展他全力以赴,存心想让她一举成名,却不知她的意图不在成名,而是……对不起喔,现在不能说。
待她点了咖啡,他从身边的手提公事包里取出一叠文宣推给她,“这是我拟定的企划,你看一看。”
夏维莲轻轻拂了下长发,万种风情流露于不经意的小动作里,低眸读着那些文宣。
潘群怔忡几秒,目光一直离不开她那不是特别抢眼,却又莫名让人失神的脸庞。在艺术界打滚了多年,他接触过的女画家不在少数,但少有像她这种气质的;她们多半孤僻,要不就心高气傲,而她,笑容爽朗、平易近人,充满艺术气息的气质里混杂着一丝叛逆乖戾,还带那么点孩子气,举手投足间却又柔媚万千、风情万种。这是个奇特的女人,集各种气质于一身,自成一种独特却不矫柔黏腻的风情。
“你的画作有着愤世嫉俗的味道,却又让人无端感到苍凉,那味道跟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模一样。”
她的画日前从美国那边空运过来,直接送到他的画廊,他是第一个开画鉴赏的人。
怪不得她会得到他姨丈——就是维莲在美国的美术教授——的青睐,全力为她护航,也怪不得她能拿到全美大学的美术奖,那样的画作充满深挚的感情,连他这个几乎已经不把画当画,而把画当生钱工具的他,都不禁动容,久久沉迷而无法言语。
这样的一个人才,将来必定成为艺术界的光荣。
她抬头对他笑,目光却迎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叫裴相琳的女人,五年不见,她更加成熟美艳。
对方的目光朝她这方瞟了过来,定眼看了她两秒,似乎没认出是她,与同伴相偕,找了个她跟潘群相邻的位置坐下来。
她收回目光,继续读着手上的文宣。
“你的自由从现在开始倒数计时。”裴相琳笑着对坐在她对面的同伴说。
“少来,人家彼得说结婚后我还是可以自由地做我想做的事,他才不会绑住我。”对方瞪了裴相琳一眼,满脸扬着幸福与甜蜜的风采。
“男人啊,结婚前说一套,结婚后又是一套,只有傻瓜才信。”裴相琳促狭地道。
“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还不解你吗?”对方瞅了裴相琳一眼,突然正经地问:“说真的,你跟他现在怎么样了?”
裴相琳甜甜笑起,“还不是那样。”
“你啊,真是傻。”对方怨她一眼。
“女人都喜欢当傻瓜,我何必例外?”裴相琳笑得言不由衷。
“你真的甘愿这样跟他一辈子,没名没分的?”
“有什么办法,人家的承诺早先给了别人。”有点怨,却又一笑,“不过他说不会亏待我。反正他也不是真心爱那个女人,只是为了承诺没办法,他说会守住我一辈子,说他的心永远只属于一个,因为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他。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这么不经意的一段对话,深深地刺入夏维莲的心窝。他对她,不是真心只是为了承诺没有办法?在他心里她依然配不上他?
她跟方彦之间的感情就此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服务生送来咖啡,放在夏维莲面前,夏维莲太专心聆听临桌的对话,一个不察,打翻了咖啡,幸好文宣在手上,否则这下可遭殃,不过咖啡在桌面流开的速度依然没让她躲过,身上的衣服染了一片咖啡渍。
她慌张跳起来,潘群一边唤来服务生一边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衣服上的咖啡渍,那动作显得过分亲昵,让夏维莲觉得不安。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她“抢”过他手上的手帕,用力擦了几下,然后将手帕递回去给他,却又意识到不妥的收回,脸色有着异样的白,“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他不置可否,等服务生清理完桌面后又坐了下来,重新帮她点了一杯咖啡。
邻桌被她的状况打断了谈话,裴相琳多看了她几眼,就是没有认出她。
“没有婚姻总是没有安全感嘛!”
“什么叫安全感?你以为那张薄薄的纸能拴住什么?男人的心要是不在你身上,你就是有那张契的书也枉然,还不如像我这样,要什么有什么,钱跟心一把抓。”裴相琳得意的笑。
夏维莲的脸色有些不堪,握着文宣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潘群意识到某种不对劲,温柔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回答得太快,一撞上他精锐的眼神立即垂下眸子。
“如果不舒服我就先送你回去,场地我们改天再去看。”他体贴地说。
“不,我很好,真的。”收拾一下文宣,“我看我们现在就去好了。”
潘群看了眼服务生再度送来的咖啡,应道:“那咱们走吧!”
她连忙站起,落荒似地走了出去。
第七章
看过场地,谈完一些细节,又近深夜。
倦鸟需要归巢,但她却不想回家,怕见到方彦。
他对她,只是为了承诺没办法,所以他不跨前,让他们的关系持续维持在搂搂、抱抱、亲亲,因为在他心里她还是当年那个配不上她的叛逆少女,可是,当年他给过她,为什么?她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很重的分量,他至少把她看进了眼里,谁知道,原来都是虚假。
“我送你回家。”潘群总是如此温柔。
“我还不想回家。”她低低地说。她想四处走一走,吹吹风。
“你有心事?”他感觉到。
她抬头看他,“潘,陪我走一走,好吗?”她需要有个人陪伴,此刻。
他点头,嘴角泛起斯文的笑容。
两人走在国父纪念馆里头,深夜的风带了点凉意,但不冷,而她,却从心底发寒,打了哆嗦。
他体贴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没说谢,只是对他笑了笑,笑容却显得那般苦涩。
两人在阶梯上坐下来,她仰望星空,喃喃自语:“在国外时,我常一个人看着星星,想着故乡事,想着故乡人,常常冲动地想买张机票飞回来,飞回……”他的怀抱,“可是,我不能,不能就这样放弃,所以孤独却勇敢地继续留在国外,现在我回来了,但,一切似乎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