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剎拧着眉。「为什么?」极端忍耐的话从他的嘴硬生生地迸出来。
「我们两人本来就是敌人。」
官剎微愕。「妳还是不相信我。」他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正一寸一寸地缩紧,一点一滴地死去。
「谁会相信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官剎冲着她阴寒的一笑,手掐住她的颈子。「原来妳一直是这样看我,从没变过。」她毫无情分的声音,让他的心脏一阵撕裂。
「这些天,你又杀了多少人,难道你敢否认?」她的身子一缩,脸上努力地不泄漏出脆弱的情绪。
他的红眼鲜艳得如同血一般。「我为了谁杀人,妳会不知道?樊言曦,妳比我还狠、还冷酷。」官剎没有捏断她的颈子,他的力道能让她意识清楚地感受所有的疼痛。
「你胡说!」她胡乱地捶打他,拒绝相信他的话,这罪名太沉重,她如何负荷?
他手劲稍稍松开了些,看她痛苦地呼吸着,眼中有着残忍的快意。
「别再骗自己了,这五年来,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替妳报仇,那些魂魄全是妳的祭品!」他的冷静消失了,涛天的怒意只为将她扯下,一起沈沦,没道理只有他一人在苦海里载浮载沈。
官剎的脸像乌云阴沈地笼罩着阴暗的海面,他的红眼迸射出灼人的利箭,她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一起沈沦吧!我的爱人。」他阴恻恻的一笑,从头上垂下的黑发覆上她苍白的脸颊,像在昭告她即将面临的黑暗命运。
官剎猛力地抱起她,轻功一跃,像只鹰一样飞入云霄。
许久许久,西山下起了一阵强风,小茶棚上的稻草被风刮开,简陋的桌椅四散,徒留满地的狼藉。
第七章
飒飒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官剎抱着她,深入潮湿阴暗的林中。
高耸入天的树遮住冬日薄弱的阳光,林中,白天似像黑夜,伸向无穷的阴暗,永远没有天明的时候。
风一吹过,林中便发出饥饿的呻吟,无人敢进,深怕被这片林子给吞噬了。
官剎毫不犹豫,在这黑色的幽冥林中奔驰,如果这是地狱,他也要拖她一块进去。
他发了疯的痛恨她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朵笑,那都是骗人的!
抓起胸前的女人,他凶恶的眉眼对着她。「我会让妳痛不欲生!」他举起她,将她丢入林中深处的溪流内。
她在冰冷的溪水中挣扎起身,苍白的脸庞上发丝纠结。「你疯了!」她的声音像浸过水般,带着冰冷的湿意。
「我的确是疯了,从爱上妳开始,我就疯了。」他猛地跳进溪中,伸手更加抱紧她,横于腰际的手臂,禁囚着她的去向。
言曦的背脊僵得直直的,身子因冷意而颤抖。
他瞪着她,从来不曾这么脆弱过,直觉教他要掠夺某物来安心,他的手扳过她的脸。
两人眸光相对。「我要妳的身子。」
不顾她的阻拦,他撕开她的衣,露出的雪白凝肤,令他血脉贲张。
「然后,放了我?」她咬着唇冷道,一点都没有女人该有的惊慌失措,说得像是一桩交易。
他抚着她脸庞的指尖倏地僵硬,曾闪过的一丝温柔,消失不见。
「办不到。」他低下身,用唇齿折磨她,她的挣扎激起他体内的兽性,他的手攫住她捶打的双手,在她白皙的身上肆虐。
他的红眼炽热,但视而不见她脸上强忍的痛苦,他打定主意要得到她!即使是痛恨也好,他要她记上他一辈子。
埋在她胸前的头颅猛一抬起,望着她紧咬着唇瓣,殷红泣血,他心痛如绞,手捏住她的下巴。「敢咬舌自尽,我就杀了所有一切和妳有关的人。」
一记痛彻心房的撕裂侵入,让她游离的魂魄归位。「啊!」她仰起身,眸子和他的红眼交错后,开始涣散……
他的手一张,承接住她的身子,看着她昏厥的模样,浮上的却是她闭目前那一道恨之入骨的眼神。
此时他那对红艳的眼眸虽仍是妖异,但却多了抹复杂的苦涩,他强占了她,她怕要花上一辈子来恨他了。
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眉眼,克制住心荡神摇的冲动,他解下了自己的衣衫套上她的身,怕她被林中的寒意给冻出病。
「我不放开妳,我永远都不放开妳!」
粗哑的声音响起后,许久,这个如黑狱的林子,再无人声。
※※※
两天了,她已经昏迷两天了,她再不醒来,他就要杀光老大夫全家,心中的一股闷气直压得他想杀人。
「是她自个儿不愿意醒来!」与他的医术无关!但老大夫不敢大声喊出来,怕这一喊,头跟脖子恐怕就得分家了。老大夫简直要崩溃了,两天没有好好休息,对他这把老骨头而言,已是生不如死、天大的折磨。
官剎狂飙的火气无处可发。「闪开!」老家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她。
老大夫畏畏缩缩地闪到一旁,真真要吓死他!他还记得家里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自己被从被窝里抓出来时,他还以为强盗来了,没想到定睛一看,比强盗还可怕,是一个红眼珠的妖怪!他几乎没当场厥了过去。
「敢昏倒,我就杀了你全家。」红眼妖怪威胁的话让他连眨眼都不敢,更别提昏倒了。
他只好含泪看着这红眼妖怪占据了他家,将他的家人当成奴仆般吆喝,却连反抗都不敢。只是他很纳闷,这红眼妖怪怎会知道他是个大夫?他忘了自己屈服在红眼妖怪下,别人又何尝不是?人都是自私的,只要不关己身,管别人家死活。
「妳醒了……」官剎目不转睛地注视言曦,怕是他的幻觉,但又极度渴望地瞅着她不放。
他走向前,攫住她的手,连让她收回的机会都没有。
「大爷,我可以走了吗?」见床上那名姑娘醒来,老大夫迫不及待地争取自己的权利,这两天,他看习惯了大爷的红眼珠,感觉上也不像初见时的那般惊惶了。
「滚!」他头也不回地斥道,贪婪的目光直盯着床上的女人。
「你也滚。」每说一字,她的喉恍若被人烫过般难过。
官剎松开她的手,起身倒了杯茶。「声音难听死了。」他恶声恶气地说道,但双眼却有着掩不住的松懈。
坐回床边,他扶起她的身子。「喝。」他喂她饮水,形成一副怪异又亲昵的氛围。
「忏悔?」她的唇边噙着冷意。
「随妳怎么说。」克制着胸膛的戾气,他旋身放回杯子。
「放我走。」粗哑的声音从她喉中传出,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让她恨上了心,一旦执着起来,怕是很难再改变。
官剎攫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逃避。「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妳。」只要她别再这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任何事?」
「任何事!」
「那我要你的命。」她的力气渐渐寻回了,脸上的笑弧弯弯的,像聚集了冬日所有的阳光,但那眼却是比冬雪还冷上三分。
他一窒,两人的目光僵持,谁也不让谁。半晌,他缓缓开口了。「妳真想要我的命?」
言曦脸色一白,但又迅速地恢复了神色。「没错,我要你的命。」
官剎的唇抿得死紧,狂放浓烈的眼蓄满了深刻的抑郁。那是什么?是情,是恨?还是被人遗弃的无力感?
他闭上眼,有一股错觉,像回到十多年前,那个被火烧灼的小男孩,没有人爱他,即使天地间少了他,也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在乎。
「什么叫做爱?我真的曾经拥有过吗?」他喃喃地说道,神情恍惚,矛盾的脸庞上,脆弱一闪而过。
见状,言曦冷漠的眉眼多了抹几不可见的痛意。为什么她无法摆脱他的影响?这个男人,强占了她的身子,除了愤怒,她不该有其它的情绪才对。
突然,一道凌厉的杀气掩至,官剎左臂一挡,下一瞬间,他被削落的左臂,划过半空,掉落在地上。
他不能避开,一避开,死的将会是床上的女人。
「杀!」砍下官剎左臂的男人一喝令,门外又闪入了数名大汉包围住官剎,无数条锐利的刀光剑影直刺向他。
一身血湿的官剎点了左肩的大穴,制住了潺流的鲜血,他不稳的晃了下,右手震碎了其中一人的胸膛。
「这也是妳的计谋吗?」他不看拿刀刺他的男人,目光紧紧锁着床上的女人。
言曦拚命地摇头。「不是,不是我!」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带人冲进来杀他。难道,他一直跟着他们,从西山下,一直到这里?
官剎的背又被划了一道,背部全流满了血,他咬着牙,痛苦地笑了。「妳真的是我唯一的弱点……」他的呼吸剧烈却又稀薄,脸庞因失血而铁青。
他跪伏在地上,眼直望着她,扭曲狰狞的脸庞上杀意渐渐褪去。又是狠厉的一刀划在他的背后,鲜血张牙舞爪地爬满他全身,官剎拾起地上的利剑,强迫她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