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明天照例还是去挑个你喜欢的首饰,门记得带上。”他眉抬也不抬。
“都是因为她对不对?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竟也能把你耍得团团转。楼展漠,你终于也踢到铁板了。哈哈,看到心爱的人即将嫁给别人的滋味如何,像不像一把锐利的刀狠狠的划过心版,你终于也尝到这种痛不欲生了,报应哈——报应!”被他拒绝的难堪终于引爆内心的怒火,炸得自己和他闪躲不及。
她捡起被丢弃在屋角的报纸,绉痕满布,显示它曾被狠狠揉过又摊平,将报纸拿到他的眼前挑衅地晃来晃去。此刻她已被迷了心窍,她一直以为楼展漠不可能爱上别人,只要自己在他身边待久了,他就是自己的,没想到,到头来仍是一场空,一场空……
“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你想开先例吗?”他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打啊,我不怕。”她将自己的身子送到他紧握的拳头前。
俊美的脸凝起冷霜,他讥诮地笑了几声,双眸寒光点点。“你想要上明天的头版吗?相不相信我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而置身度外。”他嘴角的戾笑瞬间消逝。
她的脸倏忽一下刷白,她绝对相信他有这份实力,她巍颤颤地垂下头,手上的报纸轻飘飘地落下。
“我想回去了,请你让人送我一程。”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她终于承认自己的失败,两眼尽是落寞。
“你先下去,我叫老王送你回去。”他转过身去,淡漠的眼再次望向远方。
她心灰意冷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眼底的痴迷仍然未散,但也只能怅然的黯然离去。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除了门被带上的那一个声响,整个屋子寂静得像个空屋,他的眼缓缓地落在地上的报纸,照片上相依偎的两人,无限深情地看向彼此,斗大的标题,昭示两人即将举行婚礼,灿烂的笑容,刺得他别开眼。
那一天,他在机场苦苦等候她,原以为她会在最后一秒出现在眼前,没想到,直到他上了飞机,还是没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德国的国际财经会议结束后,他直奔机场,飞机上,他几近无法压抑那种少年时才有的冲动。可笑的是,一到台湾,人还没见,先看到的竟是办公桌上那张跨页的结婚启事,硕大的版面,全是她巧笑倩兮,这笑,刺得自己痛彻心扉。
或许在一开始,自己的心早已深陷,只是固执的不肯承认,反而更加紧闭,不让自己心里的隙缝扩大,他回忆着和她初次见面的点点滴滴,及至后来他逞强否认,自己只是还没厌倦她而已。这一句话,就像把双面利刀,割伤了她,也划痛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几天没合上眼了。他怕,他怕眼睛一闭,又会看到梦中那个五官和香漓相叠的女人走入湖中,她眼里的绝望让他害怕,他发了疯地扯开喉咙想阻止她,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沉没。
难道这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她,不!她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她,梦里,或许他无力阻止,可是今生他还有机会。
将回忆慢慢沉淀,他的眼由冷漠转为柔和,双眉不再紧扣,紧抿的嘴角,则抑出一抹恶意的笑,笑中有着肆无忌惮的狂朗。
穿着庄丽典雅的白纱嫁给相爱的人,该是每个女人最美丽的梦想。
不是因为白纱的轻舞而心动,而是那一份将与他携手共度的甜蜜的感觉吧。
楚香漓坐在偌大的镜子前,淡漠地看着镜中,玫瑰像流水环绕着四周,花朵的香气自然流泻,贵丽的大厅,布置得富丽堂皇,每个人都在喜气洋洋的忙碌,除了她——
缺乏血色的唇被红艳的唇膏覆盖,瘦削的两颊,也出现雕琢的红晕,惟独,自己的眼,像滩不会流动的死水,无法掩饰。
无防备的,他的身影又袭上她千疮百孔的心,她苦涩地闭紧双眼。不要出现了,难道你也要我坠湖,才甘心,才作罢?
她昏沉地任父亲带着自己走向礼堂的中央,父亲、济宇、叶红……含笑的脸庞一一闪过她眼前,她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你愿意一生一世守护她,无论她贫穷,生病……都不离开她吗?”牧师念着圣经,神态庄严地问着济宇。
“我愿意。”杜济宇毫不犹豫地答应。
牧师将头转向她,再度复诵一遍。
她真的要成为她的新娘了吗?济宇的眉眼,为什么愈来愈陌生,众人期待的目光,让她快不能呼吸了,她快窒息了,谁来救我……
“你愿意吗?”神父再次询问,庄严的眼,令她想逃。
“我……”她困难的吐出一个字。
“她不愿意!”傲然的声调像支锐利的箭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所有人都被这喝止声给吓了一跳,除了叶红以外。从婚礼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锁定在门口,仿佛知道将有贵客会大驾光临。终于,大老板如她所愿的来了,她欣慰地一笑,她辛苦的布局,终于有代价了。
香漓怔怔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男人,是错觉吧!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她摇摇头,轻盈的头纱,随她的头而轻舞飞扬。
可是他影像愈来愈清晰,愈来愈靠近,她的心不觉随着他的脚步,提起,沉下,每一次都令她呼吸困难,他是来嘲笑自己的痴愚,抑或献上他的祝福,她不懂,也不想懂。
如果在此刻走进会场的人,一定会以为今天结婚的是楼展漠和楚香漓,瞧他们相互注视的目光,宛如万年后的初见,彼此都恨不得将对方刻在自己的眼帘上。
“别摇了,你的头纱快要掉了。”他伸出手扶正头纱上的玫瑰,满意地审视一遍后,猿臂一伸,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展漠,你是来祝福我的吗?”看着即将是自己的新娘靠在别人的怀中,济宇显然镇定得过份。
这家伙不寻常,楼展漠的眼因周遭乖觉的气氛而危险地眯紧。
警备的眼环顾着所有人,大手加深了搂住她的力道。“她不会和你结婚的。”他冷冷地说,颇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挑衅。
“展漠,你别开玩笑了,香漓不跟济宇结婚,要和谁结婚?”济宇的母亲故意轻松地干笑两声,想化解尴尬的气氛。
“她会嫁给我。”楼展漠坦然地迎向她。
“你!”杜夫人事态严重的一手捂住张开的嘴,另一手则调皮地在背后比着胜利的手势。这小子,敌不过内心的挣扎了吧!喜欢一个人,还得咱们合演一出戏,才能逼这小子承认心中的情意,只是苦了楚家的楼家两方的老长辈了,被这一幕幕的场景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杜夫人偷偷地看着楼家二老疑问中带有暗喜的脸色,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自家的小子肯结婚,不放鞭炮才怪。
楼展漠搂着木头般不言不语的香漓,大踏步走到牧师面前。“牧师,请您为我们主婚。”他拿下手上的戒指。
神父拿着圣经,犹豫地看着两人。此时,杜夫人走了过来,在牧师的耳边手了几句话后,牧师恍然大悟地看了众人一眼,难怪,被抢婚的新郎竟然也是一脸笑嘻嘻的。
牧师润润喉,开始为今天真正的男女主角证婚。“楼展漠,你愿意一生一世守护她,无论她贫穷,生病……都不离开她吗?”
“我愿意。”楼展漠的眼眨也不眨,仿佛这合该是唯一的答案。
“楚香漓,你愿意一生一世守护他,无论他贫穷,生病……都不离开他吗?”他问着始终不曾将头抬起的新娘。
她迷惑了,为什么在他属意自己的时候,还要去招惹别的女人,而且那人竟还是她妹妹,难道他真的这么有把握自己永不离去,自己在他眼里真的那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既然如此,他有何必娶她,怕再得不到伤害自己的乐趣吗?
在场的众人,当然也包括她身旁的楼展漠,全都屏气等待她的回答。
叶红像只猫儿无声无息地移到楚香樱的身旁,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香樱,你如果不想姐姐抱憾终生,此刻只有靠你拿出勇气说出真相了。”昨天香樱在她面前忏悔的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她眼里原本的娇纵只剩下满满的后悔,毕竟,没有一个人做错事,能逃得过良心的谴责,香樱算是迷途知返了,叶红对她的观感也日渐改善中。
香樱怯懦地看了姐姐一眼,在这种场合下,她实在无法说出口,她求助的眼光看向叶红。
“别怕,你现在走到他们的身边,将戒指拿给你姐姐,乘机对她说清楚。”她拍拍香樱的肩膀,把婚戒交给她。
香樱胆颤心惊地走近神坛上的新人,她完全不敢直视楼展漠的眼神,那日的回忆像条鞭子狠狠地鞭笞她。
楼展漠鹰隼似的目光直盯着香樱的一举一动,微眯的眼显示他的不信任,他看着她将戒指放进香漓的掌心,倾身在香漓耳际轻轻说了几句话后,竟然如释重负地咧开嘴直笑,他警戒地竖起防备,眉宇间尽是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