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御一窒,竟无言以对,但内心翻涌的情绪,却逼迫他开口:“你究竟是嫁不嫁那个男人?”
“嫁。”她毫不考虑地答道。
“你忘了他刚刚迫不及待地去追宁静吗?这种男人,你竟然还要嫁给他?!”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很想摇醒她顽固的脑袋。
“不关你的事——”
“你爱我,这就关我的事!”他不容置疑地说道。
“笑话,难道我就不能爱上别人吗?你能征服一个又一个女人,我当然也可以爱上下一个男人。”宁波鄙夷地冷笑,笑他的自私,也笑自己被爱情蒙蔽,她明明一开始就看出他猎艳的本性,为何还会一头栽进他布下的陷阱里?爱情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啊!
罗御的眸子黯了下来,聚积着满城风雨,为什么她可以不在乎地说她爱上别的男人,她就这么急着想飞进别的男人的怀里吗?她以为选择这样的报复方式,他就会伤心难过吗?偏不,他要证明没有她的日子,他依然可以过得很好,让她悔恨一辈子,来证明她的愚蠢。
“没错,是不关我的事,没有了你,我依然是我。”他木然地说道,但绷得紧紧的下巴却隐约说明他正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宁波心一抽,知道他这一离去,就再也不会出现,但倔傲如她,又怎会开口,将他留下。
罗御的脸庞罩上一层寒霜,看了她最后一眼,便转身离去。
门一合上,宁波强自镇定的身子,软倒在沙发上,她已经成功赶走了他,该笑才对,但空洞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每一声却都像是讥笑自己一般。
她打了一场胜仗,唯一的战利品,却只是一颗酸涩的心,和寒得令人发颤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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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御又恢复了往日将女人视为商品的态度,只要他选定的目标,就一定可以捧红,即使那人是个白痴。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刻薄,但却十足贴切,没有人敢得罪罗御的媒体王国和他背后的财团势力。
于是,有关罗御的绯闻如野火般蔓延,不外乎他和某知名女星或名模形影不离之类的传言,再加上小道记者们的大肆渲染,曝光的程度直逼政治版上的那几个老头。
坐在办公室的罗御,漫不经心地看着桌上的报纸,上头有一张他和某国际影星,在宴会上亲密拥舞的照片。
他不曾阻止任何一家报社或杂志登此类的消息,他要让她清楚地看见,没有她,他一如既往。
他是一个被女人宠坏的男人,没有付出过真心,却得到了无数颗芳心,所以他不曾珍惜,反正这个走了,还有下一个女人,而他的回报,除了在物质方面,其余少得可怜。在遇上宁波时,她挑拨起他的兴趣,他想要她,所以使计去得到她,完全凭着本能行事,拿她当作狩猎的目标。
但这次,他却栽了个筋斗,原本已捕获的猎物竟狠狠地反咬了他一口,数不尽多少次,他的情绪脱轨而行,因为她而喜怒,因为她而嫉妒!甚至还低声下气,她却还不满意!
她说,她爱他!但显然还不够!他虽然骗了她,但她怎么可以说不爱就不爱,甚至还想嫁给别的男人?!罗御愈想愈是怒不可遏,怒她的倔强,怒她不够爱他,就是没想到自己只索求而不回报的自私,才是最大的症结所在。
他一向玩世不恭的脸庞,薄唇却经常抿成冷酷的线条,底下的人这些时日战战兢兢,但没有人敢上前发问。
没有人知道他酒喝得凶,却不知滋味,手搂着女人,心魂却早已飞离,只要旁人无意间提起江宁波时,他就变得蛮横、气愤。
内线的铃声打断他绷紧的情绪,他拿起电话:“什么事?”
“有一位江小姐在线上,您要接听吗?”
罗御的心跳漏了拍,原本郁愤的脸上,瞬间激动得亮了起来:“接进来。”一定是她打来向他道歉,说她愿意再回到他身边,他不禁沉醉在喜悦的狂潮里。
“罗大哥,我是宁静。”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是他最想听到的那一个。
他的喜悦冷了半截,甚至低落:“宁静,有什么事吗?”
“你好久没来看姐姐了。”
沉默了半晌,没听见罗御的声音,宁静又开口了:“昨天姐姐下楼拿报纸时,不小心跌下了楼,腿严重骨折。”
罗御脸色一变,全身的每根神经仿佛都感受到她的疼痛而僵硬了起来。“她没事吧?”他控制着声音,不愿流露出过多不该有的情绪。
“已用石膏固定住了,可是暂时无法自由移动。”但细心的宁静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紧绷,这应该表示他对姐姐还是挺在乎的吧。
“今晚公司有聚会,我会晚点回家,能不能麻烦你先去照顾姐姐?”言下之意,是要帮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她虽不明白姐姐和罗大哥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得出来,两人其实都爱着对方。
“对了,上次给你的钥匙还在吗?”那把钥匙此刻的任务可重大了,这次不仅要开她家的门,也要把她姐姐的心房一并打开。
罗御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那一切麻烦你了。”宁静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迅速地挂上电话。
放回电话!罗御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把钥匙,心中五味杂陈,他干嘛听到她受伤,心就跟着难过,她就要嫁给别人了,宁静为何不叫那男人去照顾她,偏偏找他这个毫无干系的人。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妒意,心涨满了怒焰,想起了那日两人的不欢而散,他何必去自取其辱,屈就自己去迎合她。
将桌上的钥匙扫向地毯,他拧起了眉,决定不再理会它,也不理会心中起伏不定的波涛。
终曲
闭着眼睛假寐的罗御,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所惊醒的。
办公室内的物品、文件在混乱中掉落地面,天花板上头的日光灯,明明灭灭,两秒后,原本明亮的室内,别黑暗所取代。
罗御在等了几分钟后,没有再出现任何的摇动,才站起身。
他透过落地窗,借着月光,看着外头黑鸦鸦的高楼巨影,这次的地震,定又造成了全省大停电,突然,一个画面闪进了脑海,他的背脊窜起了一股寒意——是惊恐,他想起了宁波被黑暗扼住颈项的画面,她怕黑!
这时候的他没空去理会那些原则不原则的问题,脑海里全都是宁波惊慌无助的想象,她一个人在家,脚受伤无法动弹,万一被倒下来的东西压到——
心浮气躁的他正要冲出去时,突然想到了那把钥匙,他回过头,一面在地上摸索,一面咒骂着自己,终于在桌脚旁,找到了钥匙。
他几乎是用跑的下楼梯,几乎都因踩空而滑倒,幸亏有力的双手紧紧拉住手扶梯,狂乱的褐眼里,燃烧着最脆弱的不安,他深吸口气,稳住忐忑的心,他绝不能出事,宁波还在等着他!
他的车子在没有红绿灯的马路上奔驰,有些害怕的驾驶人,将车开到空地上,不敢再前进,和他的急速穿梭形成强烈的对比。
急速地弯过一个巷道,他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打醒他这颗愚蠢的脑袋!他说她鸵鸟,但真正鸵鸟的人却是他。
他不能没有她!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但为何非得在可能生死关头,才愿意承认,他的内心深处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正挣扎而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随着她而情绪失常,那是因为他爱她,才会因她的快乐而快乐,因她的痛苦而痛苦。
如果承认爱她,就表示了要将心交给她保管,必须放弃一部分的自由,但一想到失去她、没有她的日子,他的心反而透不过气,直要发狂。
“宁波,你一定要等我来,让我坦诚我的心。”
一股即将失去她的恐惧令他发痛,没错,就是恐惧,他终于承认他害怕失去她。
车子冲到她家门口,不知撞到了什么,发出了好大一声撞击声,但罗御无暇去管它,他打开了车门,就往她家直奔。
“宁波,你在哪里?”用钥匙开了门,罗御的眼还未习惯黑暗,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凭着记忆,他沿着墙壁前进,脚下不时传来东西被踏碎的声音,每一声都让他的心震动一下。
“喵——”“阿喜”的声音,和黑暗中发亮的眼,引导了罗御的方向。
他缓缓地前进,在脚碰到沙发时,手也触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宁波——”他深深地搂住她,声音带着一丝的暗哑。
怀中人儿毫无动静,只有冰冷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他的胸膛,罗御心一窒,慌乱地抬起她的头。
“你有没有被东西压到?”他的眼瞳已稍稍习惯了黑暗,借着窗外的微微的光,看见她的表情。
她在害怕!和她上次被困在电梯的情形一样,被梦魇扯住了呼吸,浑身惊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