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放!包包里头有钱。”
“多少钱?”杜瘟棠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夏依偷偷瞄了他一眼,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唔……”
“我没听清楚。”他只看到她的嘴巴动了下。
“……五百元。”说到后头,她的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了。
“你就为了五百元,不但让自己毁容、全身瘀伤,甚至还差点被砍掉十指?”杜蕴棠的凶眉浮现,脸上的神情已不是愤怒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他的俊脸严重扭曲,暴戾的脸色肯定会吓哭所有的小孩。“你到底有没有脑袋?!” “五百元也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我怎么可以丢下它们不管?”夏依委屈地嘟起嘴,穆美都没这么过分地骂她,他凭什么骂她,还给她脸色看!
忍住、忍住,不要吓跑她。
杜蕴棠深吸了口气。“我给,你被抢多少我给你多少。”这是权宜之计,兔得她再为了几百块和人拚命,吓死一堆老百姓。
“真的吗?”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夏依立刻笑咧了嘴。“我从以前就知道您实在是一位体恤员工的好长官。”
“有一个条件。”
又来了,他老是这么不干脆。
“你必须去学防身术。”给鱼不如给钓竿,这才是治本的方法。
“要花钱的。”她皱起眉头,很是心疼。
“我出。”
“就等你这句。”夏依露出小狐狸的笑意。
“菜来了,你应该也饿了。”
侧望着她笑逐颜开的脸庞,杜蕴棠不自觉地也抿开了笑。
自从见了她后,他的情绪就常常被她所牵引;他一步步地靠近她,摸透了她的个性。当他态度强硬时,她就逃之夭夭,但只要他一释出“利多”消息,她就会主动靠近。如果他任由这样下去,不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肆无忌惮的爬到他头上造次?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因为答案很肯定,会!
酒足饭饱后,夏依提议各自分手回家。
“要不要我送你?”他以笑对之,以利诱之。
满足的打了个酒嗝,夏依微醺的小脸透着很色的慵懒。“我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
又赚到了!饭钱车钱全省下。得意洋洋的夏依突然踉跄了下,眼看整个人要扑倒在地——
一只大手飞快搂住她的腰,她的身子靠向一具温热的肉体上,头恰好倚在人家的胸膛上。
她顺势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小心。”优雅低沉的男音入耳,她恍了恍神,怎么过去没发现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像醉人的醇酒,听多了会醉。
还有那一双眼,黑亮又冷魅,看久了会……脸红。她不自在地收回视线,跳离他的怀抱。
一声听不见的叹息从杜蕴棠的口中吐出。太快了,他还不想放开她。
“其实你长得很出色,为什么不朝演艺圈发展,一定很有前途。”她尴尬地找话说。
“你觉得我现在没前途吗?”他似笑非笑地问道,欣慰地看着她脸上未褪的红晕,这该算有进步吧!
你笨蛋啊,拿砖头砸自己的脚!夏依懊恼着。干笑两声中,她坐上他的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台北的夜空下,酒足饭饱的夏依渐感睡意。
“你先把住址告诉我,再小睡一下。”杜蕴棠睨了她爱困的脸庞一眼。
报了家里的地址后,夏依不客气地闭上眼,她得小睡片刻养精蓄锐,回去才有精神做手工。
不一会儿,安静的车内,浅浅的鼾声透露出熟睡的讯息。 一张毫无防备的睡脸,轻易地击败他的自制,一只手顺着本能的反应,轻抚上她细致的脸颊,果然,如他想得滑腻。
睡梦中她轻咛了声,迫他收回手。不能惊醒她,他可还没看够她乖顺的这一面呵!
将车缓缓滑到路边,杜蕴棠侧过身看她。比天上月光还温柔的眸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她不是绝色的美女,但就是奇怪地吸引了他;从接近她,到能近距离的看着她,这表示他走近她的心了吗?他不认为。
她目前只是习惯了他,说爱,还太早。
那么,就从这个吻开始吧!他的唇覆上她嫣红的唇瓣,他会慢慢地走近,慢慢地进入她的心。
“夏依,醒醒。”
“别吵。”咕哝一声,她仍闭着眼不愿醒来。
睡眼迷蒙中一股温热的抚触顺着她的发而下,夏依舒服得更加不愿睁开眼了。
“醒醒,看看这里是不是你被抢的地方?”杜蕴棠好笑地看着她的头拚命地往他的手靠近。
“被抢?!”听到这两个字,夏依眼皮一撑,马上清醒了。
见她清醒,杜蕴棠不舍的收回手。“你被抢的地方应该是这里没错。”荒凉的杂草丛、黯淡的灯光,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没错!就是这里。”夏依瞪向路旁几座要死不活的路灯。
确定了之后,杜蕴棠又发动车子,重新上路。
“没骗你吧,不是我不想走在亮的地方,而是整条路都阴阴暗暗的,叫我怎么防范?”夏依两手一摊,无奈地喊冤。
她得赶紧制造出对自己有利的情境,免得以后她被抢时,杜大副总反悔,不“实支实付”怎么办?
“你答应要‘实支实付’的,可不能反悔。”她不放心地再确定一卞。
“你放心,我没有反悔。”杜蕴棠睨了她一眼,原本冷肃的脸庞被她的反应给逗开了笑意。
“快到了,就那一间。”夏依指了指前方的五层楼公寓。
杜蕴棠在公寓前停下车。“你住几楼?”
“四楼。今晚谢谢你送我回家。”夏依下了车。“拜拜。”她举手向车里头的人挥了挥。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他挑起眉,探出头笑问。
“很乱,到处都是手工塑胶花。”她掏出钥匙开门。
“你的副业?”不用问,他也应该猜得到。
“反正晚上闲着也是闲着,对了,如果下次你还有朋友开餐厅,记得找我一起去。”有免费的大餐可以吃,她第一个报名。
“一定。”杜蕴棠在心里苦笑,看来他的吸引力远不如一顿免费的大餐。
“先谢谢你了,拜拜。”夏依笑着挥挥手,关上门,转身消失在门内。
须臾,四楼的灯亮了,杜蕴棠抬头望着那透窗而出的薄光,就像他的处境一样,薄薄的,还在她心窗外。 ***
好热!夏依走了好几条街把刚刚才吃下的午饭消化了大半,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再拐个弯就到公司的大楼了。
她的午饭一向都独自一个人吃,穆美只跟她吃过一次就谢谢再联络了。唉!其实那家店又不远,才不过几条街的距离,而且那家自助餐真的很便宜,生意好到每次都还得和人并桌吃饭,穆美真不识货。
拐过弯,夏依已经可以看到大楼的门口了,这时一辆墨绿色的宝马驶近,停在大楼前,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
男子背对着她,但眼尖的夏依很确定那个人就是杜大副总,不知怎地,她停下了脚步。
夏依的视线移到面对她的女子身上,女子的皮肤很白皙,五官很漂亮,十足的美人胚子。
两人站在一起很登对,像是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她的心莫名地揪了下,尤其当杜蕴棠对着那女子微笑时——
她霍然地转过身,不想再看下去。
等那两人离开了,夏依才快速地闪进大楼内。
闷闷地走进办公室,大部分的人都还在午睡。
她也跟着趴在桌子上,却睡不着,脑海里尽是那两人甜蜜倚偎的身影,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那是别人的事,她干么想那么多,这太不像她的个性了。
下午办公时,夏依一直心不在焉,甚至连李经理叫她都没听见,这如果是在以前,早被李经理骂得狗血淋头了。可自从经过医务室事件后,李经理对她的态度可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嘘寒问暖对照先前的疾言厉色,可能是被骂习惯了,她有时真的很难适应这样的李经理。
“夏依,麻烦你待会儿报表印好后,送到三十八楼会议室。”正要上楼开会的李经理,笑眯眯的嘱咐。
“夏依?”李经理的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
“呃,经理什么事?”夏依回过神,难掩尴尬。
“报表印好后,送到三十八楼会议室。”不厌其烦地再交代一遍,李经理的脾气愈来愈好了。
“是的。”
经理走后,夏依才发现已经五点半了,连穆美何时向她说再见,她都没有半点印象。
迅速将报表印好、送上三十八楼,夏依像坐在荡得半天高的秋千上,心脏怦怦的直跳。如果遇上他,她该说些什么才好,还是干脆假装没看到他,拔腿就跑?
可显然的,她白担心了一场,除了等在外头的女秘书外,她没有见到任何人,胸口怦怦的声音渐渐缓了,只剩下一道空荡荡的无声叹息。
收拾好包包,她孤零零地搭了电梯下楼,夜晚的风驱走了白天的热气,她若有所思地搭上捷运,捷运在台北的夜空下疾驶,她的脑袋瓜却停滞不前,怎么绕也绕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