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帮我泡杯咖啡。”
“好的,杜副总。”叩叩叩,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阿弥陀佛,不是她!夏依差点喜极而泣。
脚啊脚,你们就忍耐一点,这个地方太危险了,还是速速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一打定主意,夏依咬着牙,准备一鼓作气地冲向电梯。
“你的脚怎么了?”
双脚已经站妥落跑姿势的夏依差点摔倒,她头皮发麻,感觉他愈来愈接近自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她很想转过身,指着他大声喊停,可是她的胆量似乎全在得知他是副总的那一刹那间给吓跑了,只能任由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愈来愈快。
杜蕴棠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夏依只好硬着头皮,脸上堆起了假笑。“副总,您好。”
“不想笑就别笑。”杜蕴棠燃了根烟,垂着眼看她。
她的笑冻在颊边,想狠狠地瞪他一记,却怕这一瞪之下的结果,就得和阿彩一样和一百多个人抢一个超商的工作斤斤计较,深谋远虑后,她决定将愤恨的视线投射在他不会反抗的领带上。
“很难看。”
“你是指你的领带吗?”她忘了克制顽劣的本性,等到话脱口而出,已经来不及了。
夏依低下头,双手紧拧成拳,怕忍不住会掐死自己。“我想,你指的应该是我的笑很难看。”
过了半晌,没有听到预期的嘲笑声,夏依实在忍不住地偷偷瞄向他的脸庞。
他轻抿的唇线却选在这时吐出迷蒙的烟雾,吓得她赶紧别开眼。 “你的脚怎么了?”
“昨天摔了一跤,膝盖有点瘀伤。”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她,她不想提起昨夜被困在电梯里的事。
他的视线停在她的膝盖上,似乎在猜测伤口的严重程度。
即使穿的是长裤,夏依还是浑身不自在。“这只是一点小伤口,没什么严重性,过几天就好了。”悄悄地退后一步,她准备闪人了。
“有没有去公司的医务室消毒包扎?”
“没。”夏依没好气地应道,这关他啥事,又不是他的腿。
“明天去。”
“是,小的一定照办。”奇怪了,他干么蹙起眉头,一副好像很关心她的模样?恶!
这时,优雅的女秘书远远的端来了香醇的咖啡。
机不可失!“副总,您忙,我先走了。”一说完,夏依头也不回地跑向电梯,这次他如果再不识相的叫住她,她一定假装没听见。
望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杜蕴棠捻熄了烟,唇边抿开笑痕,看样子他的新身分对她产生了不少的压力,竟让身为好战份子的她弃战落荒而逃,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会在公司遇见她,实属意外,本以为要想再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已经不可能了,没想到才隔了一个夜晚,她竟然咚的一声掉落在他面前,出场的方式就像她的人一样, 总是出人意表。
“副总,您的咖啡。”
杜蕴棠熄了烟,接过咖啡,目光落在桌上的卷宗上。“她送来的?”
“是的,李经理的秘书离职,先由夏依暂代,所以这阵子的报表都由夏依负责。”
杜蕴棠微讶地挑起了眉,但随后朗朗的笑意从黑眼扩散到整个脸庞上,看得一旁的女秘书脸儿红、心儿怦怦跳。
他实在很难将秘书和夏依画上等号,一想到她伶牙俐齿的模样,对照着今天早上气极败坏的李经理,她当秘书?那还真是苦了她的主子。***
今天,真是一个倒楣透顶的鬼日子。
夏依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最爱的理财节目,边做着手工塑胶花,一如往常,但脸上的表情却写着大大的不满。
今天早上突然在办公室看到昨夜遇上的冤大头,说实在话,她小小的心脏还乱跳了一番,都怪那束超豪华的鲜花让她误会了,害她成为众人的笑柄。
对于这点,她倒不是非常介意,反正人们是健忘的,只要再过几天,大家就会忘了这件事。
只是,她有点遗憾,穆美教训的没错,她没有把握住这个大好机会,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双手将风扇奉上,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加薪又升职了,而不是在这里担心他会扶怨报复,炒她鱿鱼。
因小失大啊…… ***
翌日,夏依青着一张脸来到了公司。
睡眠不足的她看起来很糟,一副随时想找人吵架的样子,偏偏好死不死地在进门的大厅瞥见了他。
他应该没看见她吧!夏依很没志气地闪到柱子后头,等他走了过去才敢现身。可恶!又不是在玩躲猫猫,她干么像只小老鼠一样躲着他!
不顺,真的很不顺,自从遇上他之后,她就一直霉运当头,只不过剥削了他五百元,换来的下场竟是到处逃窜,夏依的脸色更差了。
但身为她超级损友的穆美可不怕,她拿起话筒,拨内线给夏依。
“你怎么了?”掩着话筒,穆美小声地问道。
“失眠。”活了二十六年,生平第一次失眠,她完全无抵抗能力,任由失眠折磨她可怜的身心。
“你不是一向都很好入睡吗?”夏依失眠?这可真是奇闻。
“昨夜作了个噩梦,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凌晨三点,惊醒后的夏依呆坐在床上有十分钟之久,直到确定自己睡不着后,她不再挣扎,下床开始做起手工塑胶花,一寸光阴一寸金这道理她最懂。
“噩梦?什么样的噩梦?”好奇的穆美再次发挥天性。
“忘了。”在穆美继续追问之前,夏依先下手为强。“不要叫我想,我不想回忆噩梦。”
被抢白的穆美,只好悻悻然地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干么反应这么大?反正这只是个梦,我又不感兴趣。”才怪!
“没错,反正这只是个梦,不能当真,真正的事实是李经理站在你旁边足足三分钟之久,你还要继续讲吗?”
惊呼一声,穆美迅速挂上电话,埋头假装忙碌办公。
耳朵好痒,夏依摸了摸胖胖的耳垂,这个超灵异第六感的胖家伙对于恶言恶语一向很敏感,想也知道是穆美开始在咒她了。
好困……夏依揉了揉眼睛,待会儿真得要去医务室躺躺、补充一下睡眠了,等到下午章医师来时,也要记得再顺便消毒包扎一下她的膝盖,副总大人都交代下来了,她这个小喽罗能不照办吗?
在这种非常时期,她还是乖一点好了,千万不能被他抓到把柄、叫她走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是深谙做人做事的道理,再忍个几天吧!等到他这个大人物忘了她之后,她就可以恢复本性了。
将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后,交代过穆美,夏依飘向医务室。医师中午才会来,她自动自发地爬上隔间的床铺,夏依满足地叹了口气,眼帘自动合上,睡意渐渐聚拢,随后扩散到四肢百骸。
半睡半醒之间,梦迫不及待的来访,一样在电梯被困的场景,相同的两人,不同的是他手上拿着一台风扇,身长脚长的霸住所有的风,相形之下,她热得几乎快虚脱,好热好热……
“卖你五千。”
什么?他抢人啊!她才卖五百,没想到他比她还狠! 但更夸张的是,梦中的她竟然屈服了,还乖乖地掏出钱来——
“不要!”她宁愿热死,也不愿意付钱!夏依凄厉地一喊,激动地惊醒了过来,好可怕的梦!冷汗、热汗一直沿着她白洁的额头落下。
余悸犹存时,她忽然看到章医师在一旁愣愣地瞧着她,才刚要开口,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一堆人挤到她的床边。
“夏依,你怎么了?”医务室和她们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夏依的尖叫声,穆美听得一清二楚。
夏依突然不知怎么回答,如果她回答是自己作了噩梦,这些人会不会踹她一脚、外加赠送几个白眼?
见她迟迟不回答,穆美只好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刚才她跑进来时,里头只有章医师和夏依两人,莫非是……章医师对夏依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章医师,我瞧你平常也满老实的,没想到——”
“穆美,不要乱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夏依忍住想K人的冲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乱烘烘的?”人群让开一条路,李经理趋前探个究竟。
我只是作了个噩梦,有必要劳动到您的大驾吗?夏依正在心里嘀咕之际,没想到接在经理后头出现的人,让她的嘴角抽搐了下。
她夏依是走了什么烂霉运啊?连躺在这里睡个小觉都会让“副总大人”亲自光临!
“经理好、副总好。”一见大官驾到,众人问候完忙着开溜,其中包括没有朋友义气的穆美。
“穆美,你回答,你们全挤在这里作什么?”
被唤住的穆美看看经理、再望望夏依,吞吞吐吐地说道:“刚才夏依叫了好大一声‘不要’,我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冲进来看。”
“夏依,你在‘不要’什么?能说来听听吗?”他实在快被夏依逼疯了,她为何偏偏挑在副总来时出状况,总有一天他会被她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