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或不要她,在他心里已是最复杂难解的结。
“飞夜,你没事吧?”王骅瞧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没事。”步飞夜替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这是什么酒?”他直拧眉皱鼻,“像是葡萄酒!却又有股古怪味,你是去哪拿来这壶酒的?”
王骅咧嘴一笑,“你家厨房步!”
“厨——”
“老鼠!”一声尖叫从门外传来。
步飞夜和王骅一站起身,就瞧见殷虹像是被鬼追样,横冲直撞的在外头乱跑一阵后,嚷嚷着跑进门,“步飞夜救我!”
殷虹跑到他后头,一跃跳上他的背,两只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两条腿更是牢牢的攀夹在他身上。
“你想勒死我呀!”他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只好拉开她交错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改放在自己的双肩,再伸手向后托稳她的身子。
王骅留意到他脸上原先满面阴郁之色全消散了,殷虹的到来像是一道阳光,瞬间照亮了步飞夜心中的阴暗角落,也轻易的影响了他的喜怒。
这下他可以百分百确定——步飞夜深陷情内了!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没把我当活人看?大白天的搞得那么亲热在刺激我呀?”
王骅的调侃让殷虹红了脸,却一点也没从步飞夜背后下来的意思。
“你笑吧!除非那只老鼠离开,否则打死我我也不下来!”被笑死总比被她最怕的老鼠咬好吧!
“飞夜,需不需要我拿个笼子把那只老鼠抓来养在你房里?那她就一辈子都会巴着你不放步!”王骅逮着了机会大开好友的玩笑。
步飞夜没好气地斜脱他一眼后,背着殷虹到床边。“下来。”
“不要……”殷虹非但没松手,反而抓他的肩膀抓得更紧了,还不自觉地露出撒娇的语气,让他心一软,差点答应她。
“你坐在床上,脚别着地不是一样?难不成你真想赖在我背上一辈子?”
她松手了,坐在床上,只觉得脸红心跳。
她一下来,步飞夜便拿了一根桌上的竹筷走出去,一眨眼的工夫便空手而回。“你可以下床了。那只老鼠去投胎了。”
“什么?!”
殷虹讶异的下床走到门外探看,最后在墙边枯草丛中见到直立的竹筷,凑近一瞧,老鼠真的被他“串烧”了。
“步飞夜!”她像阵狂风般飞卷到他面前,“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那只老鼠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它又没得罪你,你干吗——”
“它害我差点被你勒死。”他淡淡地说出老鼠的罪状,不悦地看着兴师问罪的她。“是你鬼叫着要我救你,我不杀它,难道还拍拍它的屁股请它走路吗?”
“噗!”王骅在一旁隔岸观火,听到平日不苟言笑的好友冒出这么一句趣话,忍不住噗哧一笑,但立即收到步飞夜的一记白眼,才勉强敌住笑意。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殷虹的娇容上写满委屈,“你把它抓到远一点的地方放生不就好了?它这样好可怜……”
“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步夜飞真的有点火大了,刚想数落她,却想起他一直忽略的一点——“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老鼠平时是不会主动接近人的,除非你一直维持静物般不动的姿均,也就是说……你方才一直躲在外头对吧?”
殷虹微愣后笑说:“没有啊!我只是经过而已,没事,我要走了。”
“你走吧!待会儿我会抓两只老鼠去你房里‘放生’的。”
听他这么一说,殷虹又乖乖的从门口折返,嘟着小嘴不敢走了。
“殷虹,你根本不用信他。”王骅笑着插嘴,“那家伙才不舍得拿老鼠吓你呢!他可是疼你疼到——”
“你今天话太多了!”步飞夜没好气地警告这专门扯他后腿的损友,“需要我点你的哑穴吗?”
王骅自个儿以手捂嘴。步飞夜向来说到做到,他可不想跟他打架。
“说,你鬼鬼崇崇的躲在外头干吗?”步飞夜瞧她在瞄桌上的那壶酒,心里马上有底了。“你是不是在酒里加了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走露口风的她连忙捂住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你加了什么?”他知道不是毒药或泻药,否则早有症状发生,却也因此更加好奇她到底放了些什么。
“呢……”她探头朝白玉杯里猛瞧,见里头有几满酒未干,显见他已喝过,便先往后退到门口,再堆着一脸笑悄声说:“也没什么啦!我只是加了一点点雄黄粉而已。”
“雄黄?”王骅一脸恍然大悟地说:“对了,就是雄黄的味道,我就觉得——”他斜瞥见步飞夜在瞄他,立刻装傻埋头吃他的小菜。
“你干吗在酒里加雄黄?”步飞夜完全猜不出她小脑袋瓜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她尴尬的笑笑,“我真的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嘱!我只是想看你现出原形而已,谁教你都不肯老实跟我说你是什么妖——”
“你——”
“哈、哈……”
步飞夜才要发脾气,王骅却突然在一旁捧腹大笑,还越笑越夸张。
“殷虹,我真是服了你了!在这世上只有你有这个胆子整飞夜。”王骅笑擦着眼泪。“不错,雄黄是拿来治蛇的!你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他不是蛇郎君了。”
“咦?只能治蛇吗?那狐狸精要用什么试?”她还呆呆的问。
被她这么一问,王骅更是笑得快岔气。
步飞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想不动怒都不行。“殷虹——”
“呃……我有事先走了。”步飞夜才挑眉一瞪,殷虹立刻没命似的向外跑。她不怕他揍,就怕他会当着王骅的面抱吻她,那才羞死人呢!
瞧她飞快的溜走,步飞夜又好气、又好笑地抚额长叹,“受不了,这女人是故意在我面前要白痴吗?”
王骅笑晃着脑袋,“不、不、不,我看这是她的本性,以后步家庄可热闹了!”
热闹?应该说是麻烦不断吧!
步飞夜坐回座位,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雄黄葡萄酒”。
看来,以后他还有许多怪东西可吃了!
③@@
一转眼,殷虹已经在步家庄待上二十二天了。
庄里她已经摸透,有三院十六间房,但人口简单,只有四个丫环、两个厨娘、一个园丁、三个长工和一位老总管,每个人都对她很亲切,总是小姐长、小姐短的叫她,害她都快以为自己真是这个家的大小姐了。
不过,她想做的不是小姐,而是步夫人,如果步飞夜当真开口向她求亲,不管他是人、是妖,她肯定都会喜极而泣地点头应允,因为她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他,再也不想离开他了。
“不过……”她坐在庭院的阶梯上,双手捧腮长叹。“这恐怕永远都是我的白日梦吧!”
“什么白日梦?”
她一抬头,问话的是王骅,他那双细长、睿智的眼哞像是能洞察人心底的秘密,瞅得她一脸心虚。
“没、没有啊!我梦见自天上掉下一座金山,我成了大富婆。”
“金山?!”王骅看似好心的在她身旁坐下,“想看金山哪算是白日梦,飞夜他就有一座,只要你嗲功下得足,改天要他带你一起去矿场看看也不是不可能的小。”
“啥?”她听了差点掉下巴,“你唬我的吧?”
他微笑摇头,“骗你干吗?不然你以为飞夜才二十四岁的年纪,能挣出这一大片的产业,吃穿不愁?就是因为他在十八岁那年发掘到一处金矿,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步家原先已被蒋雄变卖的产业一一买回。”
又是蒋雄!殷虹皱起眉头,“听说,步飞夜的母亲是蒋雄杀的,你现在又说步家的产业全被蒋雄变卖,他们两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环顾周遭,确定四下无人,便向她娓娓道来。
“飞夜他爹原本是邹县的大户,蒋雄则是他爹的结拜兄弟,蒋雄原本在镖局工作,因为所保的镖被劫而遭开除,找工作四处碰壁,当时他妻子刚死,还拖着六岁大的蒋以岳,飞夜他爹见他可怜,便聘他为蒋家护院,让他带着儿子住进步家。”
殷虹专注的听着,这是头一次有人愿意将蒋、步两家的恩怨告诉她。
王鲜继续叙述,“一年后的某天,陪着飞夜他爹到远地谈生意的蒋雄突然自个跑回来,说是步伯父迷恋上青楼艳妓,用尽盘缠还借了一屁股债,被钱庄讨债的人打得半死,还被扣为人质,要他回来筹齐银两赎人;步伯母救夫心切,只怕步伯父撑不住,便听从蒋雄的话,拿房地契去抵押,借了大笔银两,带着当时才五岁大的飞夜和奶娘一起去,如果有个万一,还能让飞夜见他爹最后一面。”
“然后呢?”她听得有些老思不安。
“然后?”王骅单手握拳,脸上明显地浮动着怒气。“蒋雄那个念恩负义的家伙在马车行经望风崖时露出真面目,原来飞夜他爹在外乡染病,蒋雄没请大夫,任由他在破草屋中自生自灭,再编了个谎回来步家想骗财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