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筋冻坏了吗?”他被数落得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了你,还要剥你的皮做地毯?”
“还装傻!今天早上我听见你和一个男人在讨论处置我的方法,我全都听见了!”她扁着唇,一脸委屈。“我又没得罪你,跟你无冤无仇,只是不小心烧毁了你一间客房而已,你就要剥我的皮,我看你不是人,一定是妖怪!”
他俊眉微挑,“你听到哪里去了!我和王骅谈的是我猎获的一只白老虎,根本不是说你!再说,我哪里丑得像妖怪了?”
“哪里不像了?你看你,唇红齿白!长得比我还漂亮,真的是美得没天没良,我看……你一定是男的狐狸精!”
步飞夜唇边肌肉抽动几下,“我警告你,不许再说我漂亮,更不许说我美,尤其不能说我是狐狸精!再让我听见你胡言乱语,小心我——”
“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我的皮做毯子也不会保暖的,不要——哎哟!”
殷虹瞧他动了怒,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真实身份,吓得想站起来逃命,没想到脚掌一使力,突来的疼痛让她在轻呼之余,一个站不稳便直往右侧倾倒,还好步飞夜及时扶住了她,还将她一把抱起。
“你、你想做什么?”他将她一路抱回床,她惊慌得忙着挣扎。
“你用不着胡思乱想!我只是看雪块应该清了,要帮你清理脚伤而已。”他神色凛然的命令着,“把绣帕给我。”
迟疑了一会儿,殷虹还是抽出绣帕给他。
就见他把铁锅搬到床边,拿绣帕充当毛巾要帮她擦脚。
“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羞得连忙想缩脚,但步飞夜却快一步地握住她的左脚脚踝。
“如果不希望看见自己以后双腿溃烂,你最好安分点,别跟我争!”
他手一拉!殷虹差点没整个人摔躺在床上。
没辙,她只好红着脸听从他的指示坐在床沿,任他蹲在床边帮她洗脚,清理被石块划伤的脚底伤口。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帮她疗伤,殷虹心底满是疑惑。
如果步飞夜存心杀她,应该用不着多此一举的救她、帮她疗伤。虽然还搞不太清楚他究竟是人是妖,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仔细想想,其实他待她这个人质算是客气的了,只除了老爱用那张嘴凶她和吻她,这两点让她又气又连又有点不知所措。
跟他相处越久,就越难分辨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了,上过药应该就没问题了。”步飞夜完全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全塞满了对他的问号,“睡吧!外面风雪下个不停,看样子今晚是不会停了,我们恐怕等到明天才能动身回府。”他看她没任何动作,挑着眉说:“还不躺下去快睡?”
“我不要跟你同床而眠。”这房里就只有一张木床,则当然得先说清楚。“我坐在角落眯眼休息就好,床让你你睡。”
“我有说过要跟你一起睡吗?”他离床将药瓶放回原位,“你安心睡吧!我说过不会杀你就一定会遵守承诺,更不会趁人之危,请你把命留着,别再找我麻烦了。睡吧!别再罗嗦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殷虹也只好先躺下再说,但睡在硬邦邦又无被褥的木板床上还真是不舒服。不过,这已经强过窝在雪地里过夜了。
这儿有床、有火,还有步飞夜,她不用担心风雪,也不再害怕会有野兽或山贼出没,只要有他在,她应该就安全了。
安全?为什么她竟然会被一个在婚礼上伤人抢亲的恶徒所说的几句承诺就放了心,甚至渐渐对他产生信任依赖的心理呢?
唉,看来要不是自己已经被他的“妖术”蛊惑,就是她这颗脑袋已经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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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殷虹已经被掳来步家五日了。
由狩猎小屋一路将她背回府后,步飞夜安排了一个贴身丫环服侍她,虽然他还是不肯明说到底要将她置留多久,但是他让她吃好穿好,也不再对她有任何非分之举,既然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离开的力从,只好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步!
“狐狸精、人,狐狸精、人……”
池塘边,她无聊地拔起一束枯草,一根根数着猜测步飞夜究竟是人是妖。怎么想这世上都不该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而且在蒋家时,他只用手指在她身上一点,她就失去知觉,这不是妖术是什么?
况且,昨天她还不小心看见他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上半空摘下一支梅咧!
“嘿!你在想什么?”
殷虹没防到会有人从她背后一掌拍下,差点就一个重心不稳!跌下结了一层薄冰的池塘。
“对不起,吓着你了?”打从火灾之后,柳青绡便在外头处理一些私事,直到今早才返回,所以,这还是她与殷虹头一回相见。
“我叫做柳青绡,外号叫‘小麻雀’,是步飞夜的小师妹,你叫做殷虹对吧?以后我就叫你虹儿,你就叫我小麻雀好了。”
小麻雀?听她说起话来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还真像只小麻雀呢!
不晓得为什么,虽是初次见面,殷虹还颇为欣赏这姑娘的直爽性情,感觉上就是个好人。
“请问,‘小师妹’是什么意思”’她想搞清楚这姑娘与步飞夜的关系。
“就是拜同一个师父习武的同门师兄妹呀!因为我拜师在他之后,所以得尊他为兄,这样说你明白吗!”柳青绡亲切的回答。
“那你跟他是同伙的咯?”殷虹失望地垂下头,“既然你们关系密切,也就不可能背着他放我走供!”
瞧她一脸沮丧,柳青绡皱起她那两道好看的柳叶眉,“别傻了!回去又如何?婚礼上被男人给掳走,谁还会相信你是清白之身?我相信大师兄是正人君子;不会唐突佳人,但你那未婚夫可不是我,他会相信你被掳走这些日子还保有童贞吗?”
她带着同情的口吻接着说:“唉!你也真够倒霉的,大师兄一心报复,却思虑欠周到,没想到抢亲会损及无辜的你的名节,他现在肯定为了该如何处置你而大伤脑筋。”
“正人君子?”殷虹干笑一声,“步飞夜他伤人、抢亲,还把我掳来这软禁,这样也叫正人君子?他应该叫做坏蛋吧!更何况他还三番两次——”吻我。最后两个字殷虹硬是给吞回自己的肚中,浑身发热。
“坏蛋!”柳青绡一脸的不以为然,“步家是积善之家,大师兄外表看似冷漠,其实内心比谁都温柔、善良,这些年他施财济贫,不晓得救活了多少人家;真正的大坏蛋是那个欺世盗名的蒋雄,左手捐出些许银两买个善名,右手便跟官府勾结,刮尽民脂民膏,中饱私囊,蒋家门口那块‘积善之家’的匾额,早晚有天会教雷给劈成碎片!”
殷虹听得一头雾水,“是这样吗?你该不会是故意说谎吧?把好人说成坏人可是很缺德的事喔!”
柳青绡端肃着脸,举手朝天立誓。“我若有半句虚言就遭天打雷劈,你以为抢个亲、杀蒋家父子几刀很了不得吗?当初蒋雄杀害我大师兄的母亲,还——”
“青绡!”一声严厉的喝年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步飞夜正站在回廊不远处,沉着脸凝视她们。
“糟糕!”柳青销吐吐舌,“我答应大师兄不说的,再不溜,他又要点我哑穴了,还会罚我呆站几个时辰当门神,我先走学!下次再聊。”
一说完,柳青绡且刻朝反方向逃。而步飞夜一看长舌妇已经离开,也不说什么,只静默地凝视了殷虹一会儿,便转身消逝在她的视野中。
“步飞夜的母亲是蒋老爷杀的?!”
独立于池边的殷虹一脸错愕,整个人全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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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彻骨的黑夜月,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步家庄园坐不停地绕来走去。
“哈———”瞅字尚未出声,殷虹连忙掩住口鼻。
她倒不是怕人发现,反正是步飞夜自己说的,他不关她、不绑她,宅子里任她走,若能找到机会逃出去,算她有本事。
已经试过一次自己的本事,她可没胆子再拿自己的性命试;只是在早上听到了关于步飞夜母亲被杀之事,让她脑子乱糟糟的,没半点睡意,于脆边想边四处走走咯!
攀然,一阵萧声凌空而来,幽幽乐声引起她的好奇心,忍不住循声而去。越接近,她的脚步越是迟疑,因为传出萧声的地方好像是步飞夜独居的东院。
“不可能吧!那个霸气又满不讲理的男人,怎么可能吹出如此动人心弦的优美萧声呢?”好奇战胜了恐惧,殷虹终究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没想到探头一看,银月下抚萧吹弄的人还真是他!
步飞夜坐在房前的横栏上,背倚着廊柱闭眼吹萧,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还有不该浮现的淡淡哀愁。
耳听着幽戚哀怨的萧声,眼看着他孤独忧郁的侧影,殷虹发觉自己的思绪突然变得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