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是做什么?”楼非影一眼就明白她的意图,却是无法置信。
“我、我要跟你私奔!”反正都已经被他发现了,颖心也就大方承认。
她拎着药箱朝他走来,边走边说:“我扮成这样,只要没瞎的男人应该都不会对我存有任何非分之想,也就可以少添你一些麻烦,我还能沿途替人看病,赚钱养活自己,不会造成你的负担,所以……”
她在他面前站定,认真的说:“带我一起走,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你……”他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是上天也发觉欠他大多,才让他有幸结识像颖心这般举世无双的奇女子。但行善该有善报,颖心为善积德,为什么却偏偏爱上他这种男人呢?
“回去!”他为了她好,不得不狠下心怒斥。
“不要!”她生来就是死心眼。
他皱着眉,“我不会带一个累赘上路,你死心离开吧!”
“我不是累赘,我很有用处的!”她忙为自己说项,“我会洗衣、做菜、治病、还有--”
“回去!”楼非影铁了心,施展轻功飞快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跟定你了!”提着木箱,撩高裙摆,颖心一咬牙--冲了!
☆ ☆ ☆
从白天走到黑夜,颖心一步也没停过。明明两条腿已经酸麻到不行,提着木箱的两只手也发麻了,但她就是咬牙死撑着,再累也不肯休息。
“不管你再怎么飞,我不休息、不睡觉,迟早会追上你的!”
凭着一股傻气,虽然她已经察觉包在绣鞋里的脚趾头早磨破了皮、流着血,还是不肯稍作休息。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次她让楼非影离开她,那么终此一生她都休想再见到他了。
一想到这,什么酸痛、疲劳都不算苦,不管楼非影怎么说,她都认定他!
“你够了吧?!”实在忍不住了,楼非影由树上一跃而下,拦在她面前。
“哇!”颖心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还以为见了鬼。“你……你不是……”
她指指前路,顿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树上,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
“原来你假装走在我前头,其实一直偷偷跟在我身边。”她不掩欣喜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她说得没错,她扮成这样是比较不用担心会有人想非礼她,但就怕吓到人会被痛揍一顿,他怎么能放心一走了之呢?
“我的耐性有限,你别再跟来了!”虽担心她,他仍板着脸斥道。
“不要!”她嘟起“血盆大口”,“你吻了我,我就跟你一辈子。”
“我吻过的女人不只你一个。”
一股酸涩滋味在她心湖泛起,她咬咬下唇,吃掉了些胭脂。
“我……我不管那些女人怎么想,至少我……只让我的丈夫吻我。”
“你是个好女人……”他爱怜地伸手轻抚她的右颊,“可惜,我无福消受。”他一跃上树,就此没入林中。
“忘了我,回去吧!”
“我不要!”颖心朝林中大喊,终于忍不住跪地伤心恸哭……
☆ ☆ ☆
像是上天嫌颖心不够可怜似的,夜半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她猜想楼非影赶了一天的路一定会找地方休息,所以她不睡,依然冒雨前行。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留了书叫小穗两天后送回家,就是存心不让爹派人来将她逮回去,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任性,也是头一回如此确定自己想做、想要什么。她要赌!赌楼非影如她料想的也舍不得她,赌他会回头来找她。
所以.她不回头,就算看不见他此刻身在何方,她依然不顾一切的往前走,只是她的体力已快耗尽,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变得朦胧不清……
☆ ☆ ☆
“楼大哥!”一场楼非影浑身是血死在蒙面人刀下的噩梦将颖心给惊醒,吓得她立刻揪心坐起身。
在坐起的那一瞬间,由脚趾头传来的痛楚让她完全清醒,忆起在自己昏迷前,似乎见到了她最想见的人。
“楼大哥?”她喊了一声,竹屋里无人回应,只有窗外鸟叫啾啾。
“他该不会把我放在这,又不告而别了吧?”
她翻被下床,没看到鞋,便赤着脚丫跑到外厅。
没人、没剑,没有任何他可能会再回来拿的东西。
“楼大哥……”
泪水爬上她的眼眶,明知道希望渺茫,但她仍想赌他或许尚未走远,门一开,连鞋也不管有没有穿便往外冲,却意外发现楼非影正朝竹屋走来。
“楼大哥!”她还是哭了,却是开心掉泪,忘了脚疼,飞也似的直扑到他的怀中。
“你的脚不疼吗?”楼非影轻轻一抱,颖心双脚立即腾空。
“疼……”她搂着他的脖子,噙泪撒娇。“可是人家以为你真的丢下我就走了,所以只顾着要追上你,顾不得疼了。”
“我真希望我丢得下你。”.
颖心听他这么说原本有些伤心,但转念一想,便破涕为笑。
“希望”却做不到,所以此刻他才会在这,那也就表示--他丢不下她!楼非影抱她回房,拿布沾湿帮她将脚上的尘埃抹挣,向她问清楚后,拿了药箱里的金创药帮她涂上,再替她套上袜,颖心没有拒绝,只是红着脸,静静看他细心且温柔地为她做着这一切。
“两大包袱、一大木箱里全是药书、药材,你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他在床沿依着她坐下,“带了一大堆那么重的废物,可见你真是没出过远门。”
“那才不是废物呢!”她可是一夜没睡,考虑许久才想好该带之物。“是你说的,想杀你的人不只昨夜那个黑衣人,那我当然得做好万全准备罗!我也想多带一些衣服和我喜欢的东西,可是……我怎么想还是多带些药书、药材比较有用,万一你又受伤还是中毒了,我才能立刻帮你医治,只要你无病无痛,日子过得苦一点我也--”
楼非影突然凑过来吻了她。
他铁钳般的双臂悍然地拥她入怀,狂肆且占有欲十足的封住她的殷红唇瓣。
他温热的舌尖探入她口中,炽烈地纠缠、搅弄她的丁香舌,挑逗起她体内最深层的欲望,以至于当楼非影突然松放她时,在她心里竟涨满了不悦。
“就这样?”她还想再沉溺其中一会儿的说……
楼非影先是一愣,继而牵唇一笑。
因为从没见他笑过,颖心看着他勾起迷人笑痕的俊拓容颜,竟有些傻了。
“我真是输给你了!”他完全无法抗拒她直率的真性情,“我真不懂,到底我有哪里好,值得你执意托付终身!”
“全部都好!”她双手交叠放在他大腿上,仰首对他甜甜一笑,“我喜欢你注视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你的所有;我喜欢你虽然不说甜言蜜语,却对我关心备至;我喜欢你凶巴巴叫我滚的样子,也喜欢你现在笑看我的摸样,总之,你一切的一切我全都喜欢。”
“即使我的身份是个杀手?”他决定将一切告诉她,“昨晚看我毫不留情的杀人,难道你不怕我?”
“如果你不杀死他,等他伤好了,是不是一定会再杀你?”
见他点头,颖心柔顺地倚入他怀中说:“我不喜欢你杀人,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去,但是如果有人要你的命,我也会跟他拼命的!那晚我是以大夫的立场去救人,今后我是你的妻子,我再也不会去救任何想伤害我丈夫的人,只是……你也别当杀手了好吗?”
她抬头凝睇他,“我知道,杀手就是拿钱杀人,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那太残忍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以此为生,会有损福报的!楼大哥,我们找个乡下地方隐居,你耕田、我织布,宁静过生活,再也别打打杀杀的好吗?”
“家仇未报之前,我是不可能金盆洗手的,当年洗劫我家的那伙盗贼兄弟没一一死在我的剑下,我何以告慰我父母手足在天之灵?”
颖心听得有些茫然,“什么家仇?难遭你的父母、手足全被盗匪杀了?”
提起往事,楼非影眼中杀气进射。
“不止!就在我五岁时举家迁往江南的路上,‘朱风寨’一班盗匪杀了我家三十余口,我娘抱着我摔落山崖惨死,我却奇迹生还,遇到我师父经过,才将我带回扶养。”
“五年前我师父仙逝,我要去朱风寨报仇,才知那些盗贼已在官兵围剿中四散,五年来我四处打听,就算小喽哕无法一一杀尽,当年当家的那五个异姓兄弟,我却非找到下落诛杀殆尽不可!”
颖心展开双臂环抱他,“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她想说却说不出口,毕竟他背负的是灭门血债,还受了十多年孤苦伶仃之苦,换成是她,也做不到无怨无尤。
“那五个山寨头头,你找到几个了?”
“四个。三个已死,一个我原本正要去找他。”
“那等你找到另外那两个之后,我们就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过我方才所说的恬淡生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