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哪个美女在说话?需要什么?你需要什么?”由于电话收音太好,话筒彼端的楼从虎听见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就开始兴奋地大声嚷嚷。
楼从虎完全就是一台噪音制造机!陆冀盟瞪着早已拿开的手机猛皱眉,一回头,杜可漾已经跑远。
“你需要什么?”楼从虎依旧兴致勃勃。
“需要你的头。”陆冀盟冷冷回他一句,不太愉快地收起手机,垂下漂亮的黑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上的片子……。
“咳。”几秒之后,脚步声晃了回来,衬着一声故意引起注意的轻咳。
“嗯?”陆冀盟挑起眉眼,看着有些脸红的杜可漾跑回来。“反悔了吗?”
“啊?”杜可漾反应稍慢,似乎心不在焉。“喔,不是,我是想说,你看完放在我家的信箱就可以了。”
“嗯,就这样。”也不等他回话,她确认什么似的点点头,转身又走出骑楼。
还不超过十步,她陆冀盟看见她的背影停顿在路边,然后有些迟疑的又迈出两步,再度停住,这次停顿的时间更久,最后,终于垂头丧气的低着头走回来。
陆冀盟对她古怪的举止感到兴味,看着她如丧家之犬,头低低地、缓慢而犹豫地回到他眼前。
“我……我……。”
杜可漾!好人做到底!
不要犹豫了,怎么说他上次也安慰过你,而且日行一善、助人为快乐之本、施比受更有福、人生以服务为目的……。
杜可漾自我催眠了好久,脑袋里峰回路转,努力在脑海里默唸着所有关于帮助他人的名言金句。
“杜小姐?杜可漾?”正当她沈沦在自己的佳句精选中,磁性的嗓音不知何时又飘入了她的意识范围。
“嗄?”饱受惊吓似地一回神,那双神气的桃花眸极近地俯瞪着她。
“有事吗?”陆冀盟衷心觉得这个小女生的举止表情,比他工作上的智慧型犯罪更难揣测。仿佛做每个动作前,都先默默来一场串内心戏才决定。
而她的确也是。
杜可漾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弄清楚自己内心的反覆、纠结、挣扎,以送死的决心,毅然地抬起头回答他。
“你、你要去哪里,我的伞很大?”
第九章
伞很大所以日行一善,然后呢?
有没有从服务中找到快乐之本呢?
显然答案是:没有。
杜可漾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陆冀盟一开始只是说要顺便送她回家,她无法拒绝也就答应了。
然后他又问了一句“你有准备要看那部片子吗?”,她十分错误的点点头,然后……然后一切就发生了。
等她明白怎么回事时,人已经在万里馆的客厅里,跟一屋子让她精神紧张、神智面临崩溃的俊男美女一起欣赏“辣妹抢银行”。
男得帅、女得美,而且个个都是司法菁英,这根本就是火星驻地球大使馆嘛。
上次家里请客,因为她心情不好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些,可是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由于片子实在不适合爱好动作片的菁英们,所以除了堕落的楼从虎外,众人不太专心于看片,将全副注意力放在满桌美食上,一面放松的闲聊,而唯一的客人杜可漾,自然成了大家关切照顾的焦点。
“可漾,你多吃一点啊。”纪衣寻热情地招待害羞的小妹妹,把炸得香酥的鸡块推到她眼前。
“不用了,谢谢。我吃饱了。”杜可漾扯出礼貌的笑脸,僵硬而制式的回答。
“吃得这么少怎么够,难怪你这么瘦。”
“可漾,你才刚毕业,有准备要工作吗?”
“你要不要喝可乐?”
汹涌而来的热情招待,让杜可漾难以消受,又神经紧绷,只能三不五时将眼光投向在场唯一跟她称得上“比较熟”的陆冀盟,请求帮忙。
不过大部分的时间,他只是状似愉快地欣赏她的窘况,而大家酒足饭饱后,他更是直接把她丢给外星同胞,一个人到厨房去泡咖啡。
“要不要我帮忙?”杜可漾开始忏悔自己先前老是渴望他滚回外太空的笨蛋想法,现在她巴不得可以黏在他身边,好避开其他人。
“不用。”不过他仍是很帅的挑了挑眉,冷酷地抛下她,慢条斯理的进厨房泡咖啡。
好不容易,熬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一杯杯香浓的咖啡终于上桌了。
杜可漾也已经奄奄一息,她疲惫的闻着浓浓的咖啡香,心里忽然涌起满足而幸福的感觉。
“好香。”她忍不住称赞。
陆冀盟只是看了她一眼,喜怒不形于色。
“当然,冀盟的咖啡泡得真的很不错。”一旁双眼盯着辣妹的楼从虎,很狗腿的端过自己那杯,还没喝就猛称赞。“只不过他不常泡,今天是难得啊。”
“喔。”杜可漾点点头,看着大家相当自然的端起咖啡往嘴里送,再低头看看纯黑的咖啡,有点怀疑。
这咖啡……不苦吗?
可能不苦吧?不然黑咖啡怎么能喝?杜可漾暗暗做了结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迅速变脸。
“好苦……我要糖。”
呜~他们果然是外星人。杜可漾拿起旁边的可乐灌了两口,想洗掉舌头上的苦味,丝毫没有留心到有人脸色稍稍变暗。
“可漾,我们家的糖用完了,还没空去买,所以这几天我们都喝黑咖啡,不过我们有奶精,你要不要?”纪衣寻好心地建议着。
“没有糖?”杜可漾几乎是饱受惊吓的瞪大眼睛。
这种年代还有人家里没有糖?
而且这家人还喝咖啡?!
“不然,不然我去外面便利商店买一下好了。”杜可漾开始有些同情大家的处境,顺便想藉口出去透透气,她已经快被群英的光芒给闷死了。
“晚上不安全,我陪你去。”杜可漾才自告奋勇的站起身,已经有女友的楼从虎,想想外头月黑风高,正是坏人出没的好时机,于是决定本着“女人都是我姐妹”的骑士精神,放弃电影,陪她去买。
“你、你……”可是我想自己去,杜可漾受惊地退了一步,刚好撞到陆冀盟的长腿,一看见他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仿佛看到救星,连忙开口:“不用了、不用了,陆、陆冀盟陪我去就好了。”
第十章
陆陆冀盟是谁啊?
原本万里馆的众人以为,杜可漾铁定会被个性不太讨人喜欢的陆冀盟冷冷回绝,或是被那毒辣的嘴巴嘲讽几句、狠狠打回票。
没想到,陆冀盟竟然一点也没有异议,虽然表情不算欢天喜地,不过仍旧二话不说的丢下傻眼的众人,跟着杜可漾一起出门去。
“为何找我?”还没走到巷口,陆冀盟率先打破沈默。
“因为……我跟你比较熟……吧。”杜可漾有点尴尬,却又不太确定的回答。
其实她比较希望自己去买,可是情势所逼……
低着头,杜可漾没发觉一旁俊美漂亮的男人眼底有了淡淡的笑意。
“失恋得怎么样?”
有这种问话法吗?杜可漾还真是差点傻掉,抬头瞪了一旁若无其事的陆冀盟一眼,随便回答。
“还过得去。”
什么跟什么对话啊!真是的。
杜可漾衷心渴望他不要再讲奇奇怪怪的话了。
“你不喜欢他们吗?”沈默了半晌,陆冀盟再度开口,这次的嗓音认真许多,带着试探意味。
“谁?”
“我家人。”陆冀盟淡淡开口。
“没有啊!”杜可漾迅速否认,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发觉他是认真的,连忙澄清。“我没有讨厌他们啊,我怎么会讨厌他们……你、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一个晚上的坐立不安跟敷衍虚伪。”陆冀盟慢条斯理的点出情况。“跟你和学弟妹相处的时候不同。”
“我没……”本来想要否认,可是她的确是不安了一整晚。杜可漾想了想,叹了口气。“我只是,不习惯。”
陆冀盟没答话,表情还是淡淡的,不置可否。
看他好像不相信的样子,杜可漾有些慌了,她并没有不喜欢万里馆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对她很亲切,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越想越内疚,忍不住开口解释:“其实我是真的不习惯,而且……而且你们每个人都那么优秀,我会觉得……比较有压力。”
“优秀又与你何干?”陆冀盟的口吻仍是一针见血。
“是也……没有关系啦!”她只是害怕自己不被喜欢。杜可漾说不出口。“我其实只是……”
“自卑?”
“也不……能说不是。”没错,其实简单来说就是自卑。杜可漾有点沮丧,终于还是承认了。“反正就是不舒服。”
“笨。”安静了几秒,冷冷的一个字从他口中迸出。
“什么?!”没料到自己的真心会换来他的绝情以对,杜可漾以为自己听错。
“蠢。”显然不是听错。
“你……你骂我?”杜可漾傻傻地看着他淡漠的漂亮五官回问。
陆冀盟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吐出第三个字。
“猪。”
“喂!你这人怎么骂人!”佛也是会发火的。杜可漾原本也不是很害羞的人种,她只是有心理障碍使然,才会老是表现出轨。此时听见陆冀盟的评语,原本的个性终于冒出头了。“我又没有惹你。你怎么可以乱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