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久久等不到下文,停在红绿灯前,陆冀盟淡淡扫她一眼,正好对上她大惊失色仓皇转开的眼眸。
“没有、没事。”杜可漾被那双桃花眼被吓了一跳,连忙慌慌张张撇开脸,看向窗外。
杜可漾,你真没用,刚刚不是已经看过他很逊的照片了吗?怎么还是怕成这样。
心里才抱怨着,外头一对亲昵勾搂着的情侣说说笑笑地走过红砖路,两人的身影紧紧抓住了她的目光。
她的视线傻傻地随着熟悉的身影移动,人行道旁的计时器开始倒数,男生笑着低头跟身边的女生说了些什么,然后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拉着她笑着小跑步过了马路。
拳头慢慢紧握,心跳变得好快,不知道为何憋住了的气息,呼开以后,几乎要喘不过气。
陆冀盟冷冷看着那名牵着女孩子过马路的男生,正是那日杜可漾声称的“男朋友”。
转头看着身边的杜可漾,她仍有些发愣,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略显苍白的脸蛋扯出僵硬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安抚自己,亦或是敷衍他的开口:
“不是他。”她的嗓音有些颤抖。“那不是他。”
*
星期日的夜晚,杜家的厅堂热闹喧哗,万里馆的四位青年才俊外加一位率性大方的美女检察官通通被康万里的金牌召回来吃饭,兼进行我爱红娘的联谊活动。
饭后,康伯伯跟杜家夫妇相当有共识的留在饭厅闲聊,把年轻人通通赶到客厅去联谊。
“纪小姐,平时喜欢什么休闲活动?”这是杜家在当医生的长子,杜运祺对美人的殷勤询问。
“插花、刺绣、种花、养鸟。”这是平常拿脏话当起床问候语的纪衣寻检察官的回覆。
“噗!”这是没卫生的维安特勤楼从虎队长的反应。
大厅另一端,杜家老么杜守维正在跟刑事侦三的雷律川队长和地检署的康新将法医闲聊社会乱象、国家展望。
“冀盟,上次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歌剧吗?我同事刚好有事不能去,多了一张票给我,不知道你下星期日有没有空?”
已经见过陆冀盟不少次,而且对他一见钟情的杜清雪,此刻娇媚地偎在表情冷淡的陆冀盟身边,主动出击。
“没空。”歌剧?他上次大概是乱答的。
陆冀盟淡淡敷衍过,眼神有意无意瞟向方才被杜阿姨叫去作钢琴表演的杜可漾,表演结束,她还坐在琴边,垂着头,断断续续弹着“离别曲”。
她今天特别安静,从他一进门,就觉得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活力也没有,相当乖顺有礼。
是失恋了吗?陆冀盟想起几天前,和他她看见那个叫阿周的男生和别的女生亲昵过马路的模样。
陆冀盟不自觉想着杜可漾的事情,一面听见杜夫人正吩咐着小儿子:“守维,冰块没有了,你去街口买一袋冰块。”
“哦。”杜守维正和谈得高兴,突然被派去跑腿,表情有些失望。
“妈,我去买好了。”杜可漾突然从钢琴前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说完也不等回答,安静地离开了热闹的屋子。
第七章
滴滴答答……哗啦哗啦。
下雨了。
从便利商店买完冰块出来,外头忽然变了天,下起了大雷雨。
“糟糕。”杜可漾自言自语着看着苍茫大雨,在骑楼的椅子上坐下。
对着大雨发了一会儿愣,鼻子有点酸酸的,拿出方才买的水果糖拆开,拨了一颗放入嘴里,柠檬的酸甜缓缓渗入了口舌。
鼻子好像越来越酸了……。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止的趋势,她又拨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这次,是橘子的芬芳。
然后是樱桃、草莓、苹果……。
嘴巴里塞满了糖果,哭得时候就不会发出声音,就算流了眼泪,也会是甜的。这道理她很小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檐廊外的朦胧大雨迷糊了视线,她怎么觉得整个世界白茫茫的。
“我想一开始我们就不适合。”上午阿周打来的电话是这么说的。
阿周说,新的“她”跟他比较相配,不用担心别人老是有意无意的嘲笑着他和她“美女与野兽”的搭配。
他说,美女和野兽在一起,只是因为美女的自信心太低,只有和野兽在一起时,才能从别人的惋惜声中,得到满足感。
她是这样子的吗?
她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当他说出那些话时,她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伤痛的哽咽在喉头,她急急捂住嘴,不让糖果滚出来,以为这样就可以止住失声痛哭的可能性,眼泪却不听话的放肆奔流,滑过脸颊,渗入紧捂的缝隙,咸咸地落入她的唇畔。
为什么?她是认真的,是真心的啊!
“冰块很难买吗?”带着磁性的清澈嗓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冷冷淡淡地,没有一丝感情,却越过雨水唰啦啦的声响,传到她耳里。
是谁?
仰起脸,朦朦胧胧间,挺拔的身影居高临下望入了她的眼。
漂亮的眉宇,锐利深沈的黑眸,从水气里勾出模糊的轮廓。
“不忙吗。边哭还要边吃糖。”女人真是麻烦。看她哭得一脸狼狈,陆冀盟嘴里却仍刻薄不饶人。
杜可漾没有回答,低头伸手抹去眼泪,不愿意这狼狈的模样被任何人看见,湿了掌心的泪怎么也抹不完。
陆冀盟看着她益发伤心的身影,莫名感到烦躁,从口袋里拿出面纸,塞入她手里。
“谢谢……。”杜可漾哽咽的道谢,早已忘了先前对他的畏惧。
“是他吧?”陆冀盟看着她低垂的发顶,漫不经心的问着。
“嗯。”杜可漾把脸埋在面纸里,点点头。
“分手了?”
杜可漾顿了半晌,才轻轻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怎么又哭了。陆冀盟俊秀的眉宇微微锁起,为了那种男生,她非得难过成这样吗?
其实他可以走开,也可以不理她,反正又不关他的事,他只是想脱离杜清雪的纠缠,藉口送伞,顺便出来走走。
可是话是这样讲没错,可是他怎么也没办法拿了冰块、丢下伞转身就走,怎么说,她也是……邻居。
“要哭多久?”
完全不懂女人内心世界的奥妙,陆冀盟不耐烦地问了一句,渴望听到一些科学化的答案,例如:三分十五秒之类的。
“呜……”显然要求过于不合理,遭到拒绝。
沈默了半晌,陆冀盟更加烦躁的冷冷追加:“你可以再哭久一点,如果你不在乎冰块融化的话。”
呜,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杜可漾边哭边闹脾气,把冰块塞到他手里。
“你要……走、先走!”尽管口气凶恶,不过过份哽咽而断断续续的话语削减了力道,变得软软的、像撒娇。
这女人!他可是难得愿意抽空安慰人,她这什么态度!
陆冀盟恶拧着眉,索性在她身边坐下。
“你……你干嘛不走。”他真的好烦!杜可漾透过水气朦胧的眼,瞪了他一眼。
“为何要。”看她哭得一脸狼籍,心有点软了,陆冀盟言简意赅应回去,一面把整包面纸丢给她。“那种男人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听到杜可漾耳里,却变了质,和阿周伤人的话重叠起来,模模糊糊炸开了她压抑的怒气。“你也跟他一样……觉、觉得我跟他不配,我跟、跟他、在、在一起是为了、为了让人称赞,让、让人家觉得、我、我比较好!”
“他这么说的?”搞什么,讲话结巴成一团。陆冀盟想归想,却为了她委屈的怒意蹙起眉。“那你是吗?”
“我没有!我、我没有!”她泪眼模糊的对他飙出心里的伤痛。“我讨厌你们!讨厌……我是认真的……我是……。”
声音越来越低,眼泪却越掉越快,打落在她放在膝上的森永糖果盒。
“没有就没有,是就是,你哭什么。”陆冀盟低低咕哝,伸手拿过糖果盒,修长的手指拂开盒盖上的泪滴,轻轻转开了糖果盒,递到她眼前。“跟哭比起来,你还是吃糖果比较不丑。”
杜可漾从面纸里抬起眼睛,困惑地看着表情仍旧冷漠的俊美男人,再低头看看那盒五彩缤纷的糖果,眨眨眼,悬在眼眶的泪珠迅速坠落,眼看就要落入糖果盒里。
“不……。”
话还没说出口,一旁伸出的手心已经接住了眼泪。
杜可漾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他,更加不解了,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为什么都这么奇怪。
不过她还没开口问,陆冀盟已经给了个不解风情的答案。
“哭就哭,不要糟蹋食物。”
“你……”杜可漾忽然觉得有点想笑了。“你这人干嘛讲、讲话一定要带刺?”
“那你讲话为何一定要结巴?”陆冀盟不以为然的冷冷回她一眼。
她在哭当然会结巴,杜可漾尴尬的脸一热,申辩着。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