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什么时候口风变得跟石晋那闷蛋一样紧啦!」说了半天,仍套不出半句话的项敬之晃来晃去,无聊得紧。
「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蒋承礼斜瞄了他一眼。
「快别这么说,我的时间表排得满满的,待会完工,还要陪丽丽去吃饭、晚上和提娜去跳舞,半夜还得跟小美人翻云覆雨。」
「不早就叫你少跟酒店小姐厮混了吗?」看项敬之那春风满面的样子,活脱脱是自己几天前逍遥快活的写照,再想想目前的处境,蒋承礼忍不住嘲讽几句。
「哼!」项敬之贼笑兮兮。「火气很大喔!有欲求不满的味道。」
「你再多说两句,信不信我让你哪里都去不了?!」蒋承礼不疾不徐地温声警告他,话语里蕴含的火气却明明白白。
「真讨厌!人家不来了啦!」项敬之抛了媚眼给他,表情暧昧万分,还煞有其事的推了他一把,马上被一记彷佛「六月下雪」的眼神给瞪回去。「好啦!其实我是要来跟你说,刚才我在弄电脑时,不小心看到了几封舒子馨的电子邮件。」
不道德的家伙!蒋承礼瞥他一眼,言简意赅道:「继续。」
项敬之无辜撇清。「我得先声明,我可不是出自於个人意愿才去偷看的。舒子馨的电脑会自动接收邮件,然後自己跳出来,信件字体超大,又血红,我不想看都不行。
总之,信件内容也没什么,只是一些『去死』啦、『要你好看』啦、『我要亲手毁了你』之类的三流台词,里面还附赠几只缺乏创意的小病毒。」
「你追得到来源吗?」又是恐吓信!蒋承礼眯起锐眸。
「对方使用免费邮件,发信地点在网路咖啡厅,一共七封,每一封都从不同位址出来的,看样子对方很闲。」
「很好,你继续追。」蒋承礼挥挥手。「没事了吧?没事就快滚,别妨碍我睡觉。」
项敬之原本还想说他两句,不料管家黄伯行色匆匆、门也不敲地急走进来。
「蒋先生,小姐她醒了,哭著说要见你。」黄伯被那双被扰得不得安宁的愤恨虎眼瞪住,却丝毫不受千扰,相处三日下来,他早已摸清这雄壮威武约大男人,不像表面看来那般凶狠。
「该死的……」蒋承礼爆出了一长串粗话,忿忿地从床上跳起来。「她不是还要睡两个小时才会醒来?」
「梁先生来了,说要见她,所以不小心把她吵醒了。」黄伯说道:「小姐好像受到惊吓,又开始哭了。」
哭哭哭!哭死算了!蒋承礼背後彷佛燃起熊熊烈焰,连声低咒了好几句,大步走出勤务室,留下瞠目结舌的项敬之对著他的背影猛发愣。
向来以绅士风度和辛辣口舌闻名,骂人不带脏字、还可以活活把对方气死的蒋承礼,居然沦落到学会骂脏话?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五章
「我要他、我要他……呜……」舒子馨缩在床角,小脸抽抽噎噎,眼泪像断线珍珠似的,一滴接著一滴,直直滑出眼眶,抹泪之余,圆亮的明眸还不时朝门口偷偷张望。
呜!为什么他还不来?
舒子馨泪眼蒙胧,怯怯的拉著被子把自己围住,不想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半步。
「子馨,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梁勤致焦虑地在她床边晃来晃去,却怎么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她又像刚刚那样惊声尖叫起来。
「舒子馨!你又干嘛了?」蒋承礼气势磅构、以排山倒海之姿踏入房间,形成局部性低气压,他不悦地靠在门边,瞪著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小女人。
「你来了!你来了!」舒子馨看到了等待已久的人,小脸蓦然绽开无限光芒,抓著棉被一股脑冲向他,撞进他铁铸坚实的胸膛里。
天啊!她是小狗吗?干嘛看到他就一副见到主人、猛摇尾巴的高兴模样,蒋承礼脸色阴霾的扒开黏在他身上的舒子馨。
「我的小姐,你又在闹什么脾气了?」蒋承礼板著脸,瞪著她披泪水冲刷过的晶亮黑眸,表情严肃的活像老师教训学生般。
天知道他的招牌表情,何时换成这款?他从前明明是那种无论何时,都能轻松写意、扬起嘲弄天下人的讽笑表情,为何如今会变成这种老气横秋的模样呢?他无语问苍天。
「呜……」舒子馨眨眨眼,泪水又滚动了起来,小嘴一扁,满腹委屈。「有坏人。」说著,又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拿他的衣服当手帕,擦起鼻涕眼泪。
梁勤致也是满腹心酸哪!他看著未婚妻巴著别的男人不放,自己还被指控为坏人,此时表情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舒子馨。」蒋承礼像抓小猫仔一样拎起舒子馨,硬生生将她转过去,面对灰头土脸的梁勤致。「你看清楚,那不是坏人,那是你的未婚夫,叫做……」
「梁勤致。」梁勤致马上接口。
「对,梁勤致。」
去吧!冲上去抱住他,别再来缠我了!蒋承礼默祷著。
舒子馨眨眨眼,看了看对方,再抬头看了看不苟言笑的蒋承礼。
「子馨,我是勤致,你不记得了吗?」梁勤致见她对自己毫无反应,踏上前一步,心急的想解释,舒子馨却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躲到不幸变成「母鸡」的蒋承礼身後。
「舒子馨!」蒋承礼的自制力已摇摇欲坠,反掌揪出舒子馨,把在他身前,硬是要她好好面对那位可怜的未婚夫。「你给我认真点,别再玩了,快跟你未婚夫问好。」
「……」和梁勤致大眼瞪小眼十秒钟之後,舒子馨哇的一声大爆哭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弄得梁勤致冷汗直冒。
该死!她又开始了!蒋承礼瞪著她的发顶,气得额上青筋直冒。
「算了,算了。我下次再来好了。」梁勤致连声说道,一面沿著距离舒子馨最远的途径,慢慢往门边退去。家里有镜子对吧!他决定赶快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哪里错了,居然不被认得就算了,还吓哭人家小女生。
看著梁勤致踩著不稳、备受打击的步伐离去,蒋承礼微小的希望再度破灭。
「人已经走了啦,还看!」蒋承礼对著埋在他胸膛里、探头探脑的小恶魔硬声硬气地说,扒开她的八爪缠绕,蒋承礼几个大步走到他的行军床上躺下来。
这几天,她夜里恶梦连连,他也睡得提心吊胆,再加上她不人道的「囚禁」,他得整天无聊的晃来晃去当跟班,平日过度旺盛的精力都萎缩了。
再这么下去,等他回到公司,别说要统帅特务组当「队长」,随便一个扫地工友就可以把他打败了。
「你……要睡觉了吗?」见警报解除,舒子馨的眼睛滴溜溜地眼著蒋承礼转,见他要睡觉了,连忙讨好地趴在他床边问。
蒋承礼一个翻身,把那张还带著些许青紫伤痕、烦死人的小脸丢在身後。
「那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舒子馨一面说著,一面坐上他小小的、已可说是毫无空隙的行军床上。
不用两秒钟,蒋承礼就急坐起身,把她拎起来,丢回她床上。
「去睡你的床!不要靠近我!」蒋承礼严厉地警告她,说完拉起被子蒙住头,进入鸵鸟状态。
天啊!谁来告诉他,他究竟造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他?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普通的一夜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呢?难道是因为他私生活太放荡,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相上下的项敬之,为何平安无事?
蒋承礼闭上眼睛,思绪朝著从未有过的怪异方向前进。
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快地,他这个无神论者就要去庙里烧香问卜了。
~ ~ ~
第四天晚上,当蒋承礼打了第三十四个呵欠时,他终於觉得自己受够了。
「舒子馨!你过来。」蒋承礼对著坐在窗边一个下午,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舒子馨勾勾手指,她像被主人招唤的小狗,很高兴地马上跑过来。
「什么事情?」奇迹!这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你刚在那里干嘛?」蒋承礼一脸高深莫测的发问。
「看月亮、看星星啊!还有……想起了那天……」舒子馨眨眨眼,黑眸水亮起来。
「不!不要!」已经和这表情结为好朋友的蒋承礼,马上警觉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连忙伸手制止。「你别说,当我没问过。」
「我是想起那天黄伯摘来的玫瑰花,真漂亮。」舒子馨一脸无辜的回答,明亮的眼睛还不解地眨了眨。
「噢。」什么跟什么啊!蒋承礼哼一声,回归正题。「我已经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适应你的这种鸟日子。」
「嗄?」舒子馨先是惊讶,接著小嘴一扁。「你、你要走了?」这次她的眼睛里,真有水气氤氲起来。
「听我说完!」蒋承礼觉得自己的耐心指数日益精进。「我决定回去过我的正常日子,如果你要我陪著你,那你就得去适应『我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我去适应你的!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