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不在焉的点头称谢,正要接过东西,忽然愣住。
她慢慢的转过头,在火光下仔细端详他。
天哪!这不是那个"登徒子"吗?她心中一惊,差点叫出声。
此时黎毅帆正好走过来。"学长,你说什么公主?"他边夹肉,随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们刚刚聊到海,和人鱼……"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黎琦一眼。
"喔!"黎毅帆端着盘子走回原位。
天啊!黎琦开始坐立难安。老天爷在开什么鬼玩笑啊!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她在心中哀叹一声,随即又担心地想:要是他向毅帆说出在海边的事,她不就完了!
毅帆会回去告诉叔叔,然后叔叔会告诉爸爸,爸爸会问妈妈,那她就会被一堆人"拷问"。
她现在的感觉就如同踩到地雷般,一旦将脚抬起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们真是有缘。"他低声说。
"是孽缘吧!"她无意识地嚼着肉,脑子里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他轻笑一声,然后正色道:"你好久没去那儿了,我很想你。"
黎琦转头瞪他。"别乱说话!"
"乱说什么?是那句'很久没去',或是--'我想你'?"他眯着眼蛊惑地说。
"我又不认识你,你这样说会被别人误会的!"黎琦气急了。
"是吗?那从今天开始,你不就认识我了!"他停顿一下。"而且你也可以思念我了!"他语气轻柔地说。
黎琦胀红着脸,她还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男人!
"从现在起,我和你无话可说。"黎琦僵硬地说。
"别这样,我可有满腔的话要对你说呢!"他邪邪地说。
黎琦只想快点离开;她三两口把肉塞进口中,正要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今天先放过你,明天我在老地方等你。"他笑着露出迷人的笑涡。
"先生,"黎琦没好气地回答:"明天我得上班,而且是从下午三点半到晚上十一点,所以我没办法去!"
"那就早上十点。不准再有借口!否则我马上向毅帆说出我们的事。"他语带威胁地说。
她怒视他;奇怪他竟然能测知她的心事,知道她不想让毅帆知道他们认识的事。可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她越想越乱,思绪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般。
"怎样?"他等着她回答。
她狠狠地瞪他。"你真可恶!"
"如何?"他不放弃仍继续追问。
"好啦!你去死吧!"她用力扯回被他拉住的手,急切地站了起来。
"毅帆,我忽然想到今天有一个朋友要来高雄,所以我得走了。"她努力编出一个让人听起来不会感到蹩脚的理由。
黎毅帆不疑有它,失望地说:"什么!姊,你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没办法啊!"她说着,敏感的察觉到东方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她这次是抽空来的,今天没碰面,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占"
"这样喔!好吧,那我叫人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骑车来的你忘了吗?"
"对喔。"黎毅机拍拍自己的头。
"那我走了,各位,你们慢慢吃,抱歉打断了你们的兴致。"
黎毅帆的同学们对她挥挥手,纷纷道再见。
"很高兴再见到你。"东方天挡在她面前说道。
黎琦白了他一眼。"我可不!"
"什么?"
"没有,再见!"她急急的说完,正要跨步,他忽然低头在她耳畔说:"明天我等你。"
她疾步走了出去,觉得自己全身胀热。
"学长,你对姊说什么……"
她冲下楼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况且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觉得今天回去后一定会大病一场!
※ ※ ※ ※ ※
黎琦当然没去海边赴约,而且她还打算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去那里,希望能因此气死那个东方天!
连名字都那么令人讨厌,更别提他那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粗鲁不文兼之无赖轻佻的样子了!黎琦在心中厌恶的想着。
可惜天不从人愿--
就在她失约的隔天,她一如往常,疲倦地回到租赁的小屋,停好机车后,正要开大门,忽然一个身影站在她身旁。
黎琦转头一看--是他!她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你失约了。"他严肃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黎琦不答反问。
"我自有办法。"他甚为自得地一笑,"我没告诉你不去的后果吗?"
黎琦只当他在说他会告诉毅帆他们的事。"你去说啊!反正毅帆也不会那么长舌。"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以为我会拿这件事来要挟你吗?"
"哼!"
他忽然伸手抚摸她的脸,柔声道:"你好可爱!"
黎琦被他的举动惊得倒退一大步。
"我警告你喔,再随便碰我就要你好看!"黎琦语气凶狠地说。
"你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他宠爱地说。
"我最讨厌猫了,别把我和那种阴沉的动物相比!"她忿怒地说。
他一阵大笑;现在的她和他前二次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如此多变的面貌,令他对她更为着迷。
"算了,明天我去接你下班,再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仍在笑。
"随便你,如果你知道我工作地点的话。"她推开门准备上楼,忽然又转头朝他扮个鬼脸。"讨厌鬼!"说完赶紧关上门,怕他又有什么举动。
他站在原地笑了一会儿;看到她窗口的灯亮了起来,痴痴地凝望一阵,才上车离去。
黎琦进门后,脸红心跳地在椅子上坐了许久。
这就是恋爱吗?她自问。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讨厌他,但是面对他时总是不太自在,一看到他就只想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而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许有某些事她不敢去面对,就像面对他时一样。但是她相信自己是很勇敢的,勇于面对许多一般人不敢碰的事。
她大学时有一个绰号就叫"不怕死"。
但她并不以为什;世界上有很多事,你愈忍让,只会使情况愈糟,也许不顾一切的去打破它,结果会出乎意料的好。
但是他却让她有想逃的冲动,而且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也许,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但在潜意识里却不愿承认!
她过了一个恶梦连连的夜,因为梦中有"他",和幽灵!
第二天,她特意延迟下班的时间,满心以为他等得不耐烦就会先离开,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她一走出门口,就瞧见他了。
她视若无睹地与他擦肩而过。
"你去哪儿?"东方天在她背后冷冷地问。
她转头看他,没好气地说:"回家啊!睡觉啊!难道还要向你报告吗?"
"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去。"他语气暧昧地接着说:"至于睡觉嘛--总之我们先去那个地方。"
黎琦狠瞪着他!难道他是白痴,一点也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她瞪到眼珠子都快进出来了,但他脸上仍是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
"放手啦!先生,你可以悠悠哉哉的上班,我可不行啊!我快累死了,没空和你去什么鬼地方!"
他非常正经地说:"首先我要先纠正几件事。第一,我的工作一点也没办法'悠悠哉哉',我是一个学有专长的教授,同时还是一家公司的总工程师。其次,我们要去的可不是什么'鬼'地方,实际上那个地方倒可称之为仙境。"他语气转而温柔地问:"你真的很累了?"
他说话的语气令黎琦软化了态度,她叹了一口气。"对,我快累死了,可否请您大发慈悲放我回去?"
"那好,走吧!"说着,他便拖着她往前走。
她被他拉着走了几步,才甩开他的手。"走去哪儿?"
"回去啊!"他仿佛对她的大惊小怪深感不解。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回去了,谢谢您啊!"她假笑道。
"我送你。"
"我自己有骑车啊!"
"明天我送你来。"他坚定地说,一副不容她反对的神情。
"可是…"
"你不是很累了吗?还有力气和我争辩?"他怀疑地问。
她看他一会儿,无奈地耸耸肩,十分没诚意地说:"真谢谢你的热心啊!"
"不客气。"他微笑回答。
"真是鸡婆。"她放低音量地说。
"你说什么?"
"没有,请你快送我回去吧!"
高雄的路本就宽大,再加上晚上没什么车,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回到她的住处。
"真是谢谢你啊!如果明天你不方便来接我,我会非常体谅你,自己坐车去上班。"
"三点半,对吧!"他关掉汽车引擎,说道。
她果真有点恼怒;心想下次看到黎毅帆时一定要剥了他的皮!谁叫他什么事都告诉东方天!
"如果你不方便来接我,也没关系。"她再次说。
"对你的事我永远第一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