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代表着将他禁锢在此的,可能就是那个人喽!
只是,那个人居然甘犯众怒,弃全楼锖兰人民于不顾,大胆地使计监禁住其实身份多重的他!
坎恩甩甩头。这几天他思索又思索,答案其实呼之即出,只是他不明白“他”那么做的原因;难道真的像谣传般的——“他”,疯了?
他伸手向左腕个似束袖的金属护腕,正搜索着暗扣想要解开时,门扉发出轻响移了开来。
他放下手,转身看向来人。进来的是个身材颀长、相貌英伟不凡的生面孔。
“坎恩王子,请用!”那人放下手中的托盘,双目注视着他说。
那人的注视充塞着不知名的情绪,看来热烈而苦侯久深。
坎恩微靠在窗台,脸上的笑淡漠清冷。
“过了这么多天,终于决定放弃猜谜游戏了吗?大统领!”
一下子就被揭开身份的楼锖兰大统领由科·楼连那,丝毫不惊讶地说:
“一开始就不只是游戏了……”
“那么,外面那些栉比麟次的高塔呢?它们又算是什么?闲来所至,随兴建造的——”坎恩冷冷地说道:“另一种游乐?”
面对坎恩冷冷的质疑,楼锖兰大统领并没有做任何辩解,缄默地立于原地。
而后,他缓缓步移到坎恩面前,绿玉清澈的眼瞳燃着热炽的火焰而显得混浊,紧紧嵌咬着坎恩冷淡的黑暗、关闭所有感觉的灵魂之窗。
“这么久了……梭米纳……”
由科·楼连那低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充满了思念之情。接着,极突然地用力搂住坎恩,依旧是热烈无比的眼神;但回应他的,还是淡默平静、黑沉无波动的冷清。
“梭米纳……”他呻吟似的又说,然后重重地覆上他的唇。
坎恩静然不动,睁着眼注视他的热情。他可以感到他灼烫的双唇在他的唇来回吻啮寻求着渴望,他没有挣扎羞赧,就只是睁着眼看着由科·楼连那深聊在幻想的温柔中。
许久后,由科·楼连那放开了坎恩,看到他一脸的冷漠,痛楚却不由得伸手轻触那毫无所动冰雕似的俊美。
“梭米纳……”声音里还是有如千年般久远的执着思念。
坎恩眼中沉静如同冰霜季中冗长沉默的雪祭日,他寂静消沉、平静如冰地慢慢说着:
“大统领,你弄错对象了吧!我并不是什么梭米纳,我是罗衍那国的坎恩王子,你仔细看清楚!”
“不……”由科的手在那分明耀目的线条上起伏游移,低沉的嗓音倾诉的是依恋,眼里却出现忧伤。“你全忘了吗?也许在他人眼里,你是罗衍那的坎恩王子,但对我来说,你就是梭米纳!”
坎恩举手抓握住他移动的手,声音更寒地说:
“我不管那个梭米纳是谁,更不管你们有什么纠缠牵连,但是因为你的某种想法,我的随从就这么丧失性命;如果你不想引起更大的纠纷,我劝你还是趁早放了我!”
“我好不容易才查出你在那里,好不容易才将你引了来,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你走?”由科·楼连那哀伤地微笑说:“那些塔,是我对你的承诺!这些,你也忘了?”
坎恩黑沉的眸瞳闪了闪,说:
“你原来早已预谋好这一切!那么,你想必也了解这么做的后果。呵呵,我倒是没料到这一层;没想到楼锖兰今时的大统领,居然是个如此昏庸愚昧之徒!为着个人私情毫不顾惜百姓人民,滥用民脂营造一堆无用之物,引得人民惶惶惴惴,甚且还错绑他国储君,危及国家安全。也许你该考虑交出统领之权,以免为楼锖兰引来更大的祸殃。”
由科·楼连那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这个口出大道理的人是谁?
他找了许久,几乎快疯了时,才查出梭米纳的下落,却发现他的身份早已不同以往,因此他才这么做,为的就是重新得回他。
但是,这个他追念许久,找到他得回他后,却又畏怯相见的人,是谁?
他的眉眼鼻目、语气嗓音全与梭米纳酷肖,甚至是那冷然无衷的气质散发,也一模一样;但是这个梭米纳的躯壳中,为什么住的全然不是以前那个他熟悉的灵魂?
那些冰冷无情的话,不可能是梭米纳会说的!
梭米纳会对全世界的人无情,但他永远不可能冷酷对他,永远不可能啊!
由科·楼连那低下头,双手覆着脸,痛苦不已。
他是在报复!
梭米纳这些行为是在报复,报复那时他的反背,所以他故意忘了他;他知道,这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这是梭米纳对他的谴罚!
但是,他是不得已的,当初他完全身不由己啊!
由科·楼连那痛苦得想大叫,转过身,一下子就冲到门前,几乎以要拔那扇门的力道打开门,身影消失在反弹到墙上又缓缓飘回门槛的门扉后。
坎恩离开透着丝丝寒芒的窗台,慢步走到门前,试拉着门把。
文风不动!他就知道!这扇门果然是依靠心智控制的!楼锖兰的大统领早就设定了所有人都能自由进出这个房间的命令,经由这扇门;但唯有他独独不行。
这个房间真的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又慢步回到卧榻,双手枕在脑后地躺着。躺了一会儿,空出一只手摸索着藏匿在衣服里的坠饰,轻按边缘一下,倏地投射出一抹空间立体显影。
混的光影里,是个调皮笑着的小孩儿,如真实般地对着坎恩嘻笑耍玩。
坎恩瞪着那道投影,,出神而目不转睛,许久许久。
第五章
索拉妮亚面朝向天。晨间的太阳与浑圆灿亮的泰坦两两相望,接着,泰坦慢慢地落至天际下缘,消失不见。
今晚泰坦就满了。过了今天,暂时在依西斯上就有几天见不到它,只有露娜孤单单地散发透明的蓝色月光。
今天泰坦月满,但是坎恩却没有回来。
索拉妮亚看着刺眼的火球爬上楼锖兰的塔顶端,衬着塔顶的艳红,像是一见了光就融凝的绯玺晶——依西斯上最罕有的红色宝石,盛产在罗衍那,坎恩的故乡。
她闭上眼睑,无意识地轻触腕上的首尾相扣,那是由最纯粹的绯玺晶打造成的手环,心版上浮映出坎恩的形容。
到了楼锖兰边境后,她更能感觉出坎恩的确身在此地;可是,她心中的那个眼睛,那萨王族中百年,甚至更久才出现拥有感应能力的血脉,却无法感觉出坎恩确实方向。
在她很小时,她就隐约觉得和姐姐、哥哥不同,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对她来说轻而易见;甚至她还能预先看见未来。
原本这种血脉在那萨王族里,是应该成为侍奉神的九曜,从此启示那萨一族福灾吉难;但是拜她那喜爱漂泊四方更胜于一切的个性所赐,那萨国王与朝中众官决定,还是就让已悬宕久时的九曜一职继续空缺下来。毕竟没有九曜星官的日子也很久了,大家也都习惯。
因为,若是索拉妮亚真复了九曜的位置,难保哪天她一发疯,昭示全国人民,神说流浪才是那萨精神,餐风露宿才算真正生活,所以上至国王,下到贩夫走卒,全应好好体验已佚失的那萨精神。那时,岂不糟了!
而就算她的预言不是百分这百地被遵行,但这一切,光用想的,就够教他们每一条神经都发冷,更何况是实现用它?因为,谁知道除了这,她还会有什么点子产生?
因此,对索拉妮亚来说,这种能力不过是附属在她身上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只有在想使坏时,她才会想用到它。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经地使用这个力量,但她所看到的,却不像已往曾见过的清晰,就好像有人用纱丝阻隔着她的眼,让她无法看分明。
索拉妮亚又尝试一会儿,依旧是徒劳无功,掀开眼睑,走往不远处似乎又生龃龉的若日和阿尔发。
“没看过你这么残忍的人,居然将当宠物的夏克吃掉!你真是最狠心的人!”若日铁青着脸,嫌唾地说。
“我说若日大姐啊!”阿尔发不满地说,双手搁在胸前,神色十分不服。“要不是我说出那是夏克的肉,你还不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一辈子也不知道那就是长着绒绒软毛、温驯的夏克。而且在没得吃的时候,宠物身份的夏克有什么作用?倒不如作为我们的食物它还贡献大些,你说对不对?”“你说什么!?你这么说就是我目光如豆,搞不清状况是吗?”若日已是青色的脸涨成紫色,柳眉倒竖直瞪向他。
“若日大姐啊!我纯粹是就事论事,但我发觉你很喜欢将别人的话自动解释成另一种意思,而且还是对你不利的那面……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阿尔发不满的表情转成逗趣,嘻皮笑脸地闹着若日。她愤怒地咬牙切齿,低着声非常慢地说:
“你这个半吊子的盖斯塔,你再叫我一声大姐试试看!我保证会让你——”
“喂喂喂!”阿尔发放下手,顿时笑容消失地打断若日愤怒的反击,语气微急地说:“请你别攻击我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