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燕南平怜惜的问。
是什幺使得一名弱女子放开了紧缠的双足,到只容男儿驰骋的商界去一展巾帼风采?
毕竟,对于大明女人来说,一双大脚很可能就此阻断了她的大好姻缘路啊!
燕南平发现,自己对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后悔?」柳清欢笑了,「从不!」
即使所有的书本都写着「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女人的价值只有透过男人才能实现」,可她不要这样!
试想,一只已经尝过自由飞翔之乐的鸟儿,怎能再次适应笼里的生活?
不!她不要再回到大家闺秀的桎梏里。
燕南平注意到那幅马车的设计图正展开在她眼前,看得出这张颇复杂的图让她很伤脑筋。
「需要我为你效劳吗?」他顿时不怀好意的问。
「什幺?」柳清欢愕然的回神。
「图,要我为你解图吗?」
「你……懂这图?」之前她从不曾涉足设计领域,以致这张卧式马车的设计图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不错,因为设计者正是区区在下。」他掀开谜底。
「呃?!」她的表情是又惊又喜。
哦 ̄ ̄他的猎物已上钩了!
燕南平的笑意更深了。
「什幺条件?」柳清欢马上挑起了眉。
在商言商,她绝不相信在这世上有什幺免费的晚餐之说。
「不就是几个吻而已。」燕南平故作淡漠的表示,似乎他说的只是早上吃几个包子之类的寻常小事,而不是有关女人名节的大事。
「哦……」
柳清欢还没想好自己该不该接受这个条件,他那男性清朗的声音已开始解说这张图纸了。
那点在图上的男性骨节分明的大手,莫名地牵动了柳清欢的思绪,她不禁胡乱的想着,如果这双大手并非优游在图上,而是悠游在她……
这时,他忽然停止讲解,而她竟不知他讲到哪里了。
「你已经讲解完了吗?」
「没有。」燕南平微笑道:「我正打算和你谈个条件。」
「哦?」
「十个吻。」燕南平亮出他的条件。
「两个。」哼!他会漫天要价,她不会就地还钱吗?她可是具有商人本色。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的货色很让她动心的话,她根本不会考虑这桩交易,所以,她很努力的忽略自己内心曾掠过的那幺一点点心动。
虽然这些年来,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感觉到原来自己竟然还活着!
可一次的背叛已经够了,她不会再将自己交给别人了。
「八个。」
「四个,不能再多了。」她的声音很坚决。
燕南平却窥到其中的一丝软弱,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就能达到目的。
而对于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女人来说,有什幺比知识的魅力更大呢?
所以,他并不急于与她辩论,只是继续讲解,然后在关键的时刻停下来——这一刻,他们都知道,赢家是他!
「六个吻,不能再有其它了。」
「成交。」
聪明人都知道,摘取胜利果实也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那幺——开始吧!」柳清欢满心满眼都是设计图纸,不知不觉中中放松了戒备。
而这——往往是危险的开始。
「不急,还是先庆祝我们达成协定吧!」燕南平只消失了一刻,然后就带着一瓶上好的美酒出现。
「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房中对酌,似乎危险了一点。
「吐蕃的葡萄酒,这或许会是下一桩生意的契机也说不定。」他算计的说:「不过,你不试试,怎知它值得不值得呢?」
商机混淆了柳清欢的判断能力,只是,此时她并不知道。
这一晚,当燕南平说服她签定契约时,他发现取得的胜利比想象中的更大。不过,他微笑地想,柳清欢总是那幺让人惊奇,即使在酒醉时也一样。
* * *
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该死!这跋纶是怎幺办事的?
燕南平坏脾气地睁开眼睛,正想发飙,却瞪着披散在手臂上那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黑色长发,他顿时怔住了!
他俩竟枕着一张设计图,在桌上趴了一夜!
这——简直就是违背天性!
他一直以为,男人与女人在一起只是为了纡解欲望,而女人与男人在一起则是为了得到地位和金钱,如此而已。
柳清欢却是个特例,虽然她很需要金钱,甚至很痴迷于赚钱,可她是那种宁可自己赚,也不愿接受男人施舍的女人!
翻看有关她的资料时,燕南平曾以为自己会面对比男人更强悍的女人,谁知在晨光的沐浴下,她看来却是好小、好脆弱的样子。
燕南平忍不住凑近,想将她看得更真切。
他的鼻端闻到了属于她的香味,不同于他喜欢的印度奇香,却也干净纯真,让人心生愉悦。
他当即决定,以后每天他都要闻着这种香味醒来!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掠过窗棂照进屋里,也照在他们的身上。
她的黑发上跳跃着五彩的流光,而她的唇看起来水汪汪的,好诱人的样子。
燕南平忍不住俯下身,轻轻舔舐那诱人的俏唇。
双唇相接所带来的感觉是如此的陌生而又美好,柳清欢在迷迷糊糊中叹息出声。
而他则趁此机会,窥探到她的丁香小舌。
昨夜,他的卖力解说赢得了她给予六个吻的允诺,想到这里,燕南平的眉挑得更高了,他很期待她兑现承诺的那一刻。
蓦地,一声尖叫扯裂了室内正弥漫的暧昧气氛。
唉!燕南平忍不住叹息,好歹这俏丫头也该喊得好听些吧?这叫声简直好象她本人被强暴了一样。
* * *
老天!她的耳朵好痛喔!
柳清欢勉强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她的贴身丫头张嘴狂呼的样子。「葵祥,闭嘴!」
「可是,小姐……」葵祥觉得好委屈,她可是正在为捍卫小姐的贞操而努力呀!
「你吵死人了!」她一夜未睡好,此刻不但头昏脑胀,身子骨还酸痛不已,再加上一条断了的腿,她几乎也想尖叫了!
老天爷!谁来帮帮她?!
「他……他……他……」眼见始作俑者竟好整以暇,一点都没夺路而逃的羞愧,葵祥当下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幺了?」背好酸痛,耳朵也好痛,柳清欢忍不住哀叹起来。
注意到她的不适,燕南平很自然地替她按摩后背的酸痛处,而她也就安然地享受起这一切。
谁都没觉得这行为有什幺不对,只除了唯一的清醒者——丫头葵祥。
「你刚才偷吻我家小姐!」虽然当事人不介意,可她是忠于职守的好丫鬟,当然要为小姐的名誉奋战到底了。
「就这样?」燕南平懒懒地问道。
「我家小姐还未出阁,你竟敢……」事情若张扬出去,她家小姐还要不要嫁人啊?
葵祥越说越怒,在冲动之下,随手抓起什幺就打了过去。
不料,他看起来个子不小,可躲闪起来竟跟鬼魅似的。
葵祥一击不中,差点打到自家小姐的头上,还得烦劳他老兄好心地将她家小姐推开半尺,才勉强让那个价值九十两纹银的花架做了替死鬼。
而第二击,前一刻才挨着他的身,下一刻,葵祥已如腾云驾雾般地飘出了洞开的落地大窗,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在外面的湖里了。
第六章
阴谋
川原红绿一时新,
暮雨朝晴更可人;
书册埋头无了日,
不如抛却去寻春。
——朱熹·出山道中作
跋纶一早醒来,发现主子不见了!
事实上,从整齐的被褥来看,主子根本没回来睡过,跋纶想象不出有严重洁癖的主子能上哪里去将就一夜。
毕竟,就算是主子所坐的车轿,都要裹里外外、上上下下熏得香喷喷的,何况是就寝这等大事!
这时,他突然听见对岸有女人的尖叫。
听那凄厉的大叫,似乎是发生了很严重的凶杀案件。
虽然主子曾不只一次见死不救,可他仍然没学会这等的铁石心肠,再加上他们正借住在人家的屋子里,当然偶尔要发点善心。
所以,跋纶掠过湖去,当他看见那俏丫头就要一头栽进湖里时,他当下不假思索地一把抱住了她。
这下,陷入近岸淤泥里的就变作跋纶自己了,不过,看见那俏丫头还是干干净净的,他的心情仍然满开心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丫头竟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呃?」这是怎幺回事?跋纶被打昏了头。
「你们主仆俩都不是什幺好东西!」这回葵祥简直是在尖叫了。
「爷,这丫头究竟出什幺事了?」跋纶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请问主子,他心想,总不成救人也是错误吧!
「如果你把手从那小丫头的胸部挪开,我想,她就不会这幺愤怒了。」燕南平戏谑的道。
呃!不会这幺巧吧?
跋纶楞了一下,然后才感觉到手掌确实握着一团丰盈绵软。这下他的脸红得就像被烫着了似的,情急之下赶紧放手,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件蠢事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