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正飞在楼兰遗迹的上空,一种莫名的心悸狠狠揪住了林羽的心脏——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
她忍不住蹙眉。
“心脏不舒服吗?是不是该吃药了?”达锐关切的问。
“我很好。”林羽回答。
不管医生是怎么说的,她就从不觉得自己的心脏有问题,她只是觉得空虚而已,并不像达锐以为的那样脆弱。
只是,达锐从不正视这一点。
而她吃药只是为了让他安心而已。
“既然身体吃不消,就让飞机掉头回去吧!”达锐建议。
这架小型飞机隶属于明氏企业,达锐有权指挥。
“我的身体很好。”林羽坚持。
她很少坚持什么,只有这次——她隐隐觉得如果不去,她就会错过了。
至于错过什么?她也不明白。
“那就由你了,不过,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喔。”小羽是他未来的妻子,早在第一次看见她时,他就知道了。
“嗯。”
来楼兰是她的坚持,可越靠近楼兰,她竟觉得忐忑起来,似乎……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达锐悄悄的握住她的手,却意外发现,虽是盛夏,可这双小手竟冰冷无比。
“你的手好冰!”他怜惜地揉搓她的手,想使她变得温暖些。
“我……我很好。”林羽白净的脸上浮起一抹羞涩的暗红,虽然名分已定,可不知怎么的,她仍不习惯彼此的亲昵。
“资料看了吗?”达锐看出她的窘迫,当下放开她的手。
“嗯。”林羽点点头。
达锐才二十七岁,可专业水准已不亚于那些五、六十岁的教授、学者,在学术方面他尤其严谨,即使林羽只是看热闹的外行,他也要求她阅读一些有关楼兰的资料。
幸好林羽一直表现出绝大的兴趣。
“那——就复述一遍楼兰的历史吧!”达锐一直认为,不了解历史就无法读懂现在,更无法预测未来。
要读懂楼兰,研究楼兰历史是起步。
“据史载,楼兰在若羌县罗布泊沿岸,地处中西交通要道。”林羽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古时以长安为起点的丝绸之路,经河西走廊,出玉门关,穿白龙堆,即人楼兰地区。出楼兰地区之后,丝绸之路就分为南、北两路……”
看着那张专注的小脸,情潮忽然席卷了达锐。
“真是好学生——”他忍不住将唇向那不停开合的嫣红小嘴……
许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逾矩。
原来唇与唇之间的接触是这样的!
他的唇暖暖的,他的吻好温柔,不是书上说的那种天雷勾动地火般的狂热,却也让人感觉舒适、平和……
“少爷,下面就是楼兰古城了。”飞行师忽然闯进来。
天,被逮了个正着!
林羽一脸的尴尬,一时想不出什么解窘的方法,只得将脸朝向窗外,装作对外面很感兴趣似的。
孰料——“呵,是古城!”她失声叫道。
虽说她早就看过楼兰遗迹的图片,可那些图片怎能描绘她此刻所见于万一?
那种苍凉的壮观,那种繁华被湮没之后的悲凉……又岂是人类的语言所能描述的?
从没人告诉她,原来——她的楼兰是这样的!
而今,一切都被风沙掩没了……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的心似乎什么揪住了,揪得生病,很痛!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也许医生对她心脏的诊断是正确的。
达锐结束与技师的谈话,转过头,竟看见她泪流满面。
“出什么事了?”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我……”
她竟哭了吗?林羽以手拭面,这沾得一手湿的不是泪水是什么?
“我太感动了,毕竟这都是千年的古迹呢!”
“傻瓜!”她的易感撼动了达锐的心灵,他忍不住宠溺的揉乱她的发。
这时,林羽发现飞机已缓缓降落在楼兰古城的附近。
“达锐?”他们真会在这古城停留吗?林羽简直不敢相信。
达锐朝她微笑。
“太棒了!”机舱门才打开,林羽已迫不及待的冲下飞机。
抓一把黄沙在手中,感受黄沙流过指缝的感觉,好温暖,好熟悉、好温馨……
恍然间,似乎有一只大手握着她的,沙子自他们交缠的指缝间滑落。
孔雀河畔烈日炎炎,晒得那只大手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她的则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蜜色……
不,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从来就是白皙的,可——怎么会?为什么她会出现这种幻觉?
林羽困惑不已。
“小羽,你怎么了?”达锐的声音将她自幻觉中唤醒。
“没……没什么。”她猛的回过神来,跟前唯有流过指间的黄沙而已,没有什么古铜色的大手,自然也没有蜜色的小手。
这应该只是艳阳高照,晒得她头昏而已。
“小羽,你不舒服吗?”注意到她奇怪的表情,达锐不禁有些担心。
“我很好。”她只是在陌生的环境有些不安而已。
不过,沙漠地带原本就带点神秘感,更别说本来就神秘得很的楼兰罗布泊一带。
听说这一带会有海蜃楼出现,那……这不会是海市蜃楼吧?
她好奇的伸出手,碰触一下眼前的古城城墙。
是硬的,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还有一种盐漠的味道,一种略带咸涩,却显得熟悉的味道。
这真是楼兰,她真的到了楼兰!
“我好幸福喔!”她伸长了手臂,孩子气的想拥抱这座古城。
“我也是。”达锐意有所指。
他已很久没见她如此兴致盎然了,这笑靥使得他之前的努力都有了回报。
不过,如果她对楼兰一直这么感兴趣的话,不用多久他就得同楼兰一起争夺她了。
他决定发挥他的专业技能,好好挽回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来,往这里来。”达锐带她走向遗迹的中心。
“这就是一九OO年,瑞典的探险家斯文赫定到过的地方吗?”林羽敬畏的看着这千年古城。
“对,当时这是一座被风沙半掩的古城,斯文赫定发现了它,并在此拨掘大量汉文木简。”达锐侃侃而谈,将她引入历史的陈迹里,“后来,德国语言学家布莱姆对这些汉文木简进行了整理,发现这地方就是汉文史籍上屡次提到的楼兰……”
这时,他们来到楼兰古城的正面。
古城是正方形的,城垣已大致被风沙夷平,只有南北城垣保存较好。
“真是夯土版筑的呢!”林羽惊奇的睁大眼睛,打量着这千年的古城墙,“中间还杂有红柳枝和芦草呢。”
“以红柳枝与芦草分隔逐层夯筑,才能使城墙更加坚固。”达锐解释。
“这是什么?”林羽注意到南城垣中间,有一段长约二十米的缺口。
“这是古楼兰的城门……”
原来是古代楼兰王骑马经过的地方……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英武的楼兰王策马奔来,那雄姿英发的样子、那哒哒的马蹄……
“小羽?”达锐忍不住唤道。怎么说着说着就出神了?
“呃?”她猛的回神。
古城寂寂,除了远处的飞机,他们是唯一的活人。她刚才听见的该不是马蹄声,而是风声吧!
林羽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大胆假设”。
“再说些楼兰的事吧!”这一刻,那些资料变得贫乏无味,她好想了解更多有关楼兰的事。
“东北是朕的家庙,西南是朕黎民之所居,”达锐煞有其事的瞎掰道,“爱妃,只有这中间是朕与爱妃的地盘,不如……”
“少乱盖了,哪有这回事!”没想到治学严谨的达锐,竟也乱幽默一把的,林羽笑得直不起腰来。
“开心吗?”达锐柔声问。
“嗯。”林羽重重点一点头。
“走吧!时间不早了。”要飞机降落在楼兰古城是临时起意,考古队有严格的日程安排,即使是他也得遵守。
“可是……”林羽恋恋不舍,她还没踏遍楼兰古城的每一寸土地呢!
“在新址,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达锐不忍见她失望的表情,稍稍泄了一点密。
“真的?”林羽的情绪再次被挑起。
“当然是真的。”他们正是因此才急着赶赴楼兰。
“什么惊喜呀?能不能透露一点?”林羽缠着问。
也只有这时,她才会表现出她顽皮的一面。
“当然——不可以啦!”达锐摆她一道,“还不赶快上飞机,否则就把你丢下啰!”
“好嘛好嘛。”她忙不迭的跟上他的脚步。
临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再望一眼古城——
夕阳下,楼兰古城有一种苍凉的美感,似是一个失落已久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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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再次降落,已抵达新近发现的楼兰新址。
新址位于孔雀河畔,在楼兰王时代,这是一片水泽,水里开满了美丽的青莲花。
这孔雀河哺育着楼兰人,因此被楼兰人唤作母亲河。
可此刻,一眼望去尽是漫漫黄沙,哪还有昔日水乡的风情。
她心脏一阵紧缩,不自觉以手按住胸口——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