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相对于保住沧月城,这实在是不算什么。
“我会记住的,将军大人。”
“能记住最好。”楚天狂冷冷的抛下一句,径自走进了书房。
理智告诉她,即使不是狂狮,永乐帝也会派其他人来征服他们的;未来就像一张让人无路可逃的大网,冰冷的罩在她身上,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颜诺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
不远处,姚仲昆和楚天狂正面遭遇了。
好、好像是那个酒馆的壮硕男人呀!
“不……不会,不会的……”姚仲昆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他简更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姚叔,你怎么了?”颜诺注意到他的反常,不禁担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姚仲昆掩饰道。“也许是有些累了。”
“我扶你去歇着。”
对颜诺来说,姚仲昆和林婶就像是她的长辈,多年来一直关心她、照顾她,她没法想象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该怎么办。
“那就麻烦小姐了。”姚仲昆暗自决定,除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将自己的怀疑告诉颜诺。
毕竟现在是“人为力俎,我为鱼肉”的非常时期,在没法左右局势的情况下,知道得越多所受的煎熬也就越多。
这折磨人的痛苦就由他一人来承担好了,谁让他曾在老城主的灵前发誓要保护好小姐和小城主呢。
躺了没多久,他又俏悄起来,彻夜守在颜诺的门外。
在楚天狂的认知里,女人唯一的功用是在床上,女人最感兴趣的是华服与珠宝,女人唯一懂得的狩猎就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便张网“捕捉”那些倒霉的男人们。
他本以为颜诺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更贪婪,也更狡猾而已。
可翻遍所有的账簿,他竟没看见她购买首饰衣物香粉等女人用品纪录,相反的,她买的都是一些农具、兵器、建筑材料……在这些账簿里,收入多少支出多少,无不记得清清楚楚的,她甚至还为此设计了一种简单却很好用的表格。
楚天狂从不相信女人的逻辑能力,也否认女人会有管理自己产业的智慧,可她却推翻了他以往的认知。
无论他内心对她如何的不屑,却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称职的账房执事,甚至比他曾雇佣的任何人都好。
李顿口中的荡妇、精明的女执事、城楼上的弓箭手、尊贵的城主夫人,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他不禁迷惑了。
“该死!”她的存在竟影响了他向来清明的头脑!
楚天狂烦躁的起身,来到窗前,目光下意识的投在下面的空地上。
那里已有几个人在捉对操练了,为首就是那个独臂男人,现在他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姚仲昆了。
虽然他少了条手臂,却仍然是个出色的侍卫,不过其他的家伙就逊色多了。楚天狂挑剔的想。
不是太年轻,就是太羸弱,再不就是太老了,他实在很怀疑,在这乱世中这些人是如何守得沧月城平安的?
正当他疑惑之际,突然发现一个瘦小的男孩,虽然他气力稍嫌不足,却很懂得扬长避短的道理,仗着人小灵活的优势,将与他对招的那个傻大个儿耍得团团乱转。
楚天狂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欣赏的笑容,假以时日,这瘦小的男孩必然会成为一个棘手的角色吧!
“爷,”杨炎推门进来,看见主人正在看着演武场,忍不住笑了。“您也看到城主夫人了吗?”
“城主夫人?”楚天狂皱起了眉,不明白杨炎为什么把那女人也扯进来了。
“听说城主夫人也是个中好手呢!她每天都会和侍卫们一起操练。”才一个晚上,杨炎就打听出不少事。
“她和侍卫一起操练?”楚天狂的浓眉皱得更紧了。
“是啊,听说城主夫人总喜欢打扮成男孩样。”杨炎继续在他耳边聒噪。
“男孩?!”他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更不是了……最后,楚天狂的目光投向那瘦小的男孩,那会是她吗?
突然,大个子一剑斩去了瘦小男孩的衣袖,男孩斜跨一步,反手挥剑迫使对方回防。大个子仗着力大,轻松格开男孩的剑,冲上前去又挥出一剑。
男孩不退反进,在身影交错的瞬间,一个扭身,剑从一个奇异的角度剌出,抵住了大个子的咽喉,终于取得胜利。
这、这穿着男人的衣服,像个男人一样和人捉对厮杀的,竟是那个颜诺吗?
楚天狂目瞪口呆的。
“果然帅呆了!”杨炎忍不住吹声口哨。
“该死!”老天,她的小脑瓜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如果这大个子反应再快些了这一刀会劈开了她的小脑袋!
“爷,您怎么了?”眼见楚天狂的脸色阴晴不定,杨炎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什么事?”他的眼睛仍一径盯着那瘦小的男孩,不,现在他已经知道那其实不是男孩了。
该死,她怎敢像个男人一样,和人互拍膀子,还仰天大笑?!楚天狂双眼冒火。从他的角度甚至还能看到,在她扬起头时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颈子!
这、这竟让他有了反应!
见鬼!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对着她发情,他警告体内那个嗜欲的自己,可这个他本该鄙视的女人,竟该死的触动了他!
他一迭声的诅咒。
“爷,您怎么了?”他的暴躁让杨炎内心升起一抹隐忧。
“叫她来见我。”
“您不是说要到下午才讨论账簿的吗?为什么现在就……”杨炎不解的问。
“还不快去!”这一瞬楚天狂的眼神很是可怖,简直就像欲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杨炎怔住了,自己跟着爷的日子也不算短,却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反常……莫名的,他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立刻,马上!”他咆哮。
“是。”杨炎定了定神,才重新找回理智。
不过,仔细想来爷近来的反常行为还真不少呢!其他的不说,单就拒绝富庶肥沃的江南地区,却讨了战后满目疮痍的沧月城作为封地,就是一件极为不智的事。
连年的战争早已拖垮了此地的经济,没个三年五载外加大笔投入,是无法改善整个状况的。
就算爷根本不在意他的新封地有无收益,可要块还没收入就得先贴钱的封地,任谁都看得出这绝对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唉——难怪当爷开口讨要此地时,皇帝的脸上会笑开了花……
第六章
管理产业一向能带给楚天狂很大的乐趣,他喜欢亲自核算那些复杂的数字,并能从中得到迥异于血腥战场的乐趣。
可这次,当他试图按捺住自己,重新回到账簿里去时,这些曹经让他着迷的数字竟失去了它们应有的魅力。
不自觉的,他竟在期盼着她的脚步!
“该死!”楚天狂再次诅咒。
这时,外面传来她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楚天狂抬起头,正看见颜诺走进书房来。
杨炎催得急,她来不及换衣裳,身上仍穿着那件褪了色的侍卫服,稍嫌宽大的衣裳掩盖了女性的窈窕曲线,头上包着块半旧的头巾,将金红色的长发包得密密实实的。
老实说,她的伪装不算失败,如果不是杨炎多嘴,楚天狂知道自己很可能不会特别注意到她的存在,可——隔着宽大的书桌,他仍能看见她脸上有汗水渗出,顺着秀气的鼻梁、细致的脸颊滑落,有的跌碎在她的衣襟上,有的则顺着白玉般的颈子……消失在她的衣里。
她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细腻滑润,有如上好的汝窑瓷器;她的小脸透着激烈运动之后的红晕,饱满的双唇艳红如血,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触抚、去亲吻……她的身体则散发着幽香,淡雅而醉人。
恍然间,他仿佛又回到那年,也是在这幽香的包围中,一双黑暗里的小手在他赤裸的肌肤上游走,挑起他男性的激动……想到这,楚天狂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
该死!他暗暗诅咒。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更讨厌被情欲控制的无措!
“你忘了敲门。”他故意挑剔道。
“你——”颜诺为之气结。
她从没听说过进自己书房时还得向客人报备的。
“这是我的城池、我的家,”她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喊道:“你怎能在我的书房里羞辱我?!”
“错,这里已经是我的土地、我的城池。”楚天狂刻意慢条斯理道:“只有经过我的授权,你才有权利支配这座城池。”
“我……”她不禁语塞。
“你该放聪明一点,别轻易得罪你的主人。”他用目光打量她,从上而下,从下而上,最后刻意停在她的丰盈上。“还是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取悦我吧!”
在满含侵略意味的男性目光下,颜诺忽然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成了一个待价而沽的货品。
“你怎么可以……”她又羞又恼,一张俏脸更是胀得通红。